心繫群眾的“平民縣長”徐君虎

徐君虎出生於1906年,成長在軍閥混戰的亂世中。為了求學求知、尋找真理,年方15歲的徐君虎,就進入省城的長沙育才中學學習,後又轉入湖南旅鄂中學。中學時代,他就投身反帝反封建的學生運動,並得到中共早期領導人陳潭秋的賞識,在陳潭秋的介紹下,加入了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

心繫群眾的“平民縣長”徐君虎

參加北伐 反蔣抗日

1925年“五卅慘案”發生後,緊接著又發生了“漢口慘案”。陳潭秋組織了北上和南下兩個學生代表團,向群眾宣講軍閥肖耀南鎮壓學生運動的暴行。徐君虎被任命為南下代表團團長。他帶領全團人員到達上海後,到車站、碼頭等人口聚集處演講,激起了上海各界民眾的義憤。他的演講得到了中共領導人惲代英的讚賞,親自為之修改講稿、指導演講。經李六如向國民革命軍第二軍軍長譚延闓推薦,徐君虎進入軍官學校學習,並參加了東征討伐叛軍的戰鬥。

國共第一次合作時期,為培養國家軍政幹部,在蘇聯創辦了莫斯科中山大學,政府招考一批青年學生,保送赴俄學習,徐君虎考試名列榜首。同年冬,赴中山大學學習,同班同學有鄧小平(當時叫鄧希賢)、蔣經國、楊尚昆、左權、張聞天、烏蘭夫、傅鍾、屈武等。徐君虎擔任學校國民黨特別黨部宣傳部長,思想傾向左派,蔣經國負責學校牆報稿件的編輯工作,相互過往甚密。第二年,他由社會主義青年團員轉為中國共產黨黨員。

北伐戰爭前夕,徐君虎參加北伐,任國民革命軍第二軍教導師秘書長,相繼調任國民革命軍第十三軍政治部秘書、少將政治部主任。這時他剛剛21歲。因思想激進,以“共黨嫌疑”打入國民黨監獄。1929年經譚延闓保釋出獄,追隨陳嘉佑將軍在上海從事反蔣活動。

以上海為中心,徐君虎參與反蔣倒蔣活動一兩年時間,他回到老家湖南邵陽,策劃縣團防隊起義。起義失敗後,被國民黨反動派懸賞捉拿,他被迫到湘桂邊境的崇山峻嶺中活動。1936年7月,他在湘桂邊境樹起“抗日救國義勇軍”的旗幟,招兵買馬,展開小打小鬧的抗日救亡游擊戰。一年後,他的莫斯科中山大學同學、時任贛州專員公署主任的蔣經國,鄭重邀請他去贛南協助工作。徐君虎高興地接受了邀請,帶著願意同往的隨員前往江西。他被蔣經國委任贛州專員公署主任秘書的要職,輔佐蔣經國實施“建設新贛南”的計劃。在贛南,徐君虎對蔣經國前期開展的禁菸禁賭禁娼、掃除“土匪”和其他“壞分子”、宣傳和組織抗戰等活動,意見高度一致,他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老虎縣長” 整治土匪

1942年7月,湖南省政府邀請徐君虎回鄉,出任湖南省第六區(邵陽)保安副司令。到任不久,他又辭去此職,前往桂林市,興辦沙河農場。

1944年,日寇入侵新寧,徐君虎不忍家鄉生靈塗炭,毅然回鄉。在縣長逃走、群龍無首的危急關頭,在縣人的推擁下,他出任新寧縣縣長,兼任武岡、城步、新寧三縣自衛區司令。由土匪收編的縣自衛大隊長羅仲堯匪性不改,魚肉百姓。惡行驚動省府,上司密令徐君虎為民除害。在新任警察局長所設的宴會上,將全副武裝的羅仲堯及另一頭目就地正法。他積極開展抗日遊擊戰爭,打死打傷眾多日寇。其在敵寇和土匪豪強面前虎虎生威的英雄氣概,贏得了縣人對他的美稱——“老虎縣長”。

1946年,徐君虎出任舊中國三個大縣之一的邵陽縣縣長。那時的邵陽縣,有人口200萬眾,加以黨團蜂擁、土匪遍地,是一個鬼見愁的地方。自民國以來,30多年裡換了52任縣長,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省府起用了他。對此任之危難,徐君虎心知肚明。但明知山有虎,他偏向虎山行,接到調令後,稍作準備就提前赴任了。在規定到任的那天,大街上張燈結綵,鼓樂喧騰,碼頭上站滿了迎接新縣長的人們。可是,從清早等到天黑,連縣長的影子都沒見著。其實,他在幾天前已經“潛入”邵陽,摸清了不少情況。

湘中頭號土匪陳光中,因屠殺共產黨人有功被蔣介石委任第63師師長,仗著黨團和幫會勢力,他殺人越貨,無惡不作。地方官吏不敢過問,受害民眾上告無門。可徐君虎不信這個邪,非狠狠治治他不可。一次,徐君虎聽說陳光中聚眾賭博,便率警察包圍賭場,將陳光中等數十人全部捕獲,並處罰法幣三億元用於修建公園。

從南京空降的軍統特務、邵陽專區專員兼保安司令孫佐齊,為了掠奪金錢,指使秘書傅德明等人夜闖永和金號,誣陷金店是共產黨的地下機關,令店員吞服“真言丸”(實為安眠藥)交代問題。待店員中毒後將庫存黃金搶劫一空,然後縱火毀跡。

火情發生後,徐君虎迅速趕赴現場,從未燒死的店員嘴裡獲悉此案系傅德明所為。哪想孫佐齊先反咬一口:“我聽說是你縣府的人乾的,限你三天內破案!”並威脅徐君虎要識相點,不要吃不了兜著走!

徐君虎頂住壓力收審傅德明後,孫佐齊又暗地裡向傅傳話,誣陷徐君虎,企圖置徐於死地。孫佐齊的後臺也從中作梗,不斷向他施壓。然而,徐君虎臨危不懼,最終把傅德明送上了斷頭臺,孫佐齊被判刑12年,與此案相關的幾位專員公署科長處以10年以上的徒刑。此案成功告破後,“永和金號”非常感激,贈給他一塊大銀盾,上書“匹夫何罪,懷璧致冤,賴有賢宰,保我黎元!鑄金銘德,代所欲言,金長不朽,德長不諼”。

“平民縣長” 心繫群眾

1949年新年剛過,徐君虎調任湖南省綏靖公署少將高級參議,隨即調任大庸縣縣長。其時湘西國民黨和三青團之爭劍拔弩張,雙方出動上千人槍,準備決一死戰。他到任後,即帶領警察局長,冒著生死之險,前往阻攔,化險為夷。同年4月,湖南和平起義將領程潛,為掌控桂系軍閥作亂的局面,指派徐君虎回湘桂交界的新寧任縣長,以為迎接湖南和平解放掃平障礙。他到任後,精心劃策,組織武裝,迎接解放。當中國人民解放軍到達鄰縣武岡時,他立即通電起義,宣告新寧和平解放。接著他率全縣武裝赴邵陽改編,成立了中國人民解放軍158師教導團,自己出任團長,後改任中國人民解放軍49軍高級參議,隨軍解放桂林。

1950年,徐君虎從部隊轉業,出任湖南省政府參事。第二年,調到湖南省政協工作。歷任秘書處處長兼工程處處長,農工黨長沙市委秘書長、組織部長,湖南省第一屆政協委員等職務。

徐君虎平民情結很濃,他常說,“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他在《告全縣父老同胞書》上說:“一切以民眾的利益為進行的目標,決不顧個人的利害,更不顧人家對我的恩怨……”為了方便老百姓,他的縣衙從不設門衛。1947年春節後,虎形山(時屬邵陽縣)瑤族青年步道德、奉族會徑入縣府,要見徐縣長。徐君虎親自接待,給他們讓座倒茶。

1969年,徐君虎全家從縣城下放到三渡江老家生產隊生產。淳樸的鄉親們處處關心和幫助他們。不管環境如何險惡,徐君虎總是充滿信心,忘我地勞動,創造性地生活。生產隊有些很刁蠻的牛,大家感到難養,他攬了過來,養得油光水滑,順順溜溜。他自學農業知識,運用到生產實踐中去,種出來的蘿蔔,大得出奇,給隊上養魚,也產量翻番。

1975年鄧小平主持中央工作,徐君虎被落實政策,帶領全家返回新寧縣城金石鎮居住。此後,他先後高票當選為金石鎮人大代表、新寧縣人大代表,並於1981年12月,增選為湖南省政協委員。1983年4月,他當選為湖南省政協副主席。在此前後還擔任民革湖南省委會副主委、主委,民革中央委員、民革中央監察委員會常委、全國政協委員等職務。

徐君虎落實政策去省城工作時,為了不增加國家負擔,五個子女,他一個也沒有帶進省城。1985年,徐君虎已經是八十高齡的老人了,身邊還是隻有妻子陪伴。在這以前,組織多次提出要給他把在縣鄉工作的子女調來省城,都被他拒絕了。這一回,組織態度強硬,他才同意把最小的兒子從老家新寧調到長沙工作。

徐君虎的平民情結,源自他對家鄉故土的摯愛。他從不迷戀官場、嚮往都市生活。他熱愛大自然,鍾情故鄉的泥土氣息。他到省城工作後,戶口糧食關係一直留在老家。他說:“幹幾年還是回家去,新寧縣山清水秀,上山可打獵,下水能捕魚,縱情山水之間,其樂無窮。”兒子調來長沙後,為了孫子讀書,他才同意將戶口、糧食關係遷來長沙。然而,由於公務纏身,直到以九十高齡去世,他一直未能實現告老還鄉的心願。

與徐君虎打過交道的人,不管是高官達人,還是平民百姓,都覺得他是一個寬厚待人,嚴於律己的人。他除了擔任湖南省政協副主席,還有不少的社會兼職,各種活動極多,但每次下基層,都不許先發通知。他說:“不要打電話,不要別人等。你一打電話,下面的領導一大群在等你,還要擺上好幾桌,碰到路上堵車,超過吃飯時間,害得別人餓肚子,影響很不好。我們到了,在小店小攤上吃碗米粉就是了。”他歷來反對鋪張浪費,不管是單位還是親友請他吃飯,他都要求儘量簡單,他最喜歡吃的是青菜、豆腐。

他一生性格直爽、思維敏捷,心裡怎麼想,口裡就怎麼講,從不在背後道人短長。湖南省委召開民主人士座談會,省委領導點名請他發言,他每次發言總是誠心誠意,只講存在的問題,只提建設性意見。親友們背後勸他講話要先擺成績,再講問題,要委婉一點,不要太直白,怕引起領導不高興。他說:“成績不講跑不掉,問題不提不知道。只要對國家、對百姓有益,我就敢講,我就願講。”

1995年4月初,他最後一次回到故鄉新寧,返回長沙後便開始感冒和咳嗽。中旬才到醫院住院檢查。住了半個月,他就對主治醫師說:“都是老毛病了,沒關係,不要浪費國家的醫藥費了。”他還對自己的兒子說:“我們這些人治病,是人民給的錢,要注意節約醫療費。”徐君虎堅持要出院,醫院拗不過他,只得給他辦理了出院手續。出院後,他又照樣出席各種會議,參加各種社會活動。5月9日,他因年事已高、操勞過度、心力交瘁再次住進了醫院。住院後的第四天,醫院下了病危通知書。但他照樣和前來探訪的領導及親朋好友談笑風生。當他出現呼吸困難症狀時,醫師忙給他戴上了氧氣罩。可是他經常移開氧氣罩,和來訪的人員講他的人生體驗,教育身邊的工作人員和子孫們怎樣待人處事,如何當好人民的公僕。見他呼吸困難,陪伴在身邊的小兒子叫他別講話,等病好後再講。他頑強地說:“我現在不講,就沒時間講了。”這次住院不到20天,徐君虎因心率衰竭導致全身器官衰竭,停止了呼吸。(陳揚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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