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悖立: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前幾年讀過海子的詩,但只是匆匆地把《海子詩集》翻了一遍。我不是詩人,我幾乎讀不懂詩。讀海子也只是因為周圍的人都讀了,我不讀,感覺不好意思。

生命的悖立: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我並沒有專門去了解海子,偶爾從網上看到隻言片語,是因為海子太出名。前幾天看了一篇紀念海子的文章,卻哭了一場。篇名是《1989年,一個叫海子的人決定去死》,乍一看,我以為是個標題黨。文章後面看見作者簡介:作家、編劇、前媒體人,也就理解了。

我哭了一場,所以我要寫一篇文章來紀念。

海子死的那一年,我也讀詩,讀的是席慕蓉和汪國真。那一年我開始練字,臨的是龐中華。那一年我看的小說全是金庸和瓊瑤。那一年我比海子年輕,現在海子比我年輕。

我讀過《海子全集》,卻一首也背不出。前年10月也曾努力地背住了《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到課堂上去背誦給學生聽。今天,卻只記得這8個字的詩名。

寫下這個題目,是因為今天在平臺上看了海子的評論文章。評論寫得很好,說海子的詩都是深深的孤獨。

生命的悖立: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是海子最出名的詩,我還聽過中央電視臺的朗誦。見過的評價都說“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是一種幸福,而我卻讀不出來幸福的感覺。前年課上給學生背誦了這首詩後,我對學生說,我讀到的是深深的悲涼和絕望。

“我有一所房子”,遠離紅塵,門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海子就這樣一個人站在門前,“面朝大海”。這是何其淒冷與孤寂。

詩人的背後是繁華人間,那裡春暖花開。但詩人卻不能也不願轉身。

其實,身後也是茫茫的沙灘。海子就這樣孑孓一身,站在這天地之間,四顧茫然。春暖花開或許只是他對紅塵溫暖的渴望。

生命的悖立: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餵馬,劈柴,周遊世界。/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

在世人讀來,這就是一種平淡的幸福吧。只是這種簡單的幸福,海子或許想要,然而潛意識裡卻是拒絕。否則,又何須從明天起?海子潛意識裡是在追尋人生終極的痛苦,即生命的意義。如果海子的愛情有結局,那或許就是另一個海子了。

“願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願你有情人終成眷屬”,“願你在塵世獲得幸福”,這些都是別人的,與海子無關。所以,海子說“陌生人,我也祝福你。”

“我只願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這才是海子的內心傾訴,面朝大海時,心中春暖花開。這春暖花開或許並不是對塵世生活的渴望,而是海子面對大海時的內心真實感受。

生命的悖立: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大海是海子理想的象徵,是海子骨髓裡追求的幸福。寧靜而深遠,孤寂而壯闊,是憂鬱的生命和永恆的死亡。

房子是塵世生活的象徵,海子春暖花開的心裡或許也包含有這份幸福。

但在房子與大海之間,詩人更傾向於大海。他想要一所房子,卻把房子建在海邊,遠離繁華。誰願意陪他在這裡悽清孤寂、一生一世?這注定了海子人間的短暫與幻滅,也註定了海子生命的璀璨與永恆。

這正是生命的悖立。

生命的悖立: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一邊是房子,一邊是大海。是生命的物質性與精神性的悖立。大多數世人選擇了房子,精神也牖於一房之內。而海子選擇了大海,雖然他也想有一個海邊的房子。但二者終究沒能得兼。沒有了愛情,房子便也不復存在意義。

一邊是大海,一邊是房子。是生命的獨立性與依賴性的悖立。只是大多數世人選擇了相互依賴,抱團取暖。獨立只是世人深夜的一場睡眠。但海子卻沒能走進塵世煙火,他的溫暖只是點燃了自己手中的一把火柴。

大海與房子是生命的自由性與約束性的悖立。對於詩人,自由高於生命。海子選擇了永恆的自由,紅塵男女在約束中把自由描繪成了詩和遠方。

房子與大海也是生命的人性與神性的悖立。海子用他的詩完成了人性到神性的涅槃。

生命的悖立: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俞敏洪是海子下一屆的學弟,在一次演講中說,“聽說海子自殺後,我便不再寫詩。”所以,俞敏洪從面朝大海轉過身來,擁有了塵世的房子,心中春暖花開。

80年代是詩的年代,而現在是財富的年代。我從80年代走到現在,沒有海子和俞敏洪的天才,大海與房子都與我無緣。我租借著一間陋室,東施效顰去寫詩。最終也只能感嘆生命的悖立,那是卑微與偉大的悖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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