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昌牌坊上“樂善好施”“善”字為什麼少一點?原因在這裡

教育為廉潔之基,廉潔乃防腐之本。廉潔的形成,離不開文化對腐敗的“軟約束”和心靈鞭撻。隆昌歷史悠久,蘊藏豐富的廉政文化資源,很多廉政故事在民間廣為流傳、家喻戶曉。隆昌市,被譽為“中國石牌坊之鄉”,2018年12月,隆昌石牌坊群正式授牌為省級廉潔文化基地,市民、遊客在暢玩品味傳統文化之中就可以悄然接受廉政文化的薰陶。

以此為契機,隆小妹將陸續推出:

“隆昌清官廉吏故事”

系列專欄

密封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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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昌範字”與牌坊

在清代川南地區,“隆昌範字”可是身價百金的墨寶,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範字”又稱“范家書法”,以範泰衡、範泰亨、範運鵬為代表。范家書法從柳體而滲隸書,以“王”字結體,“顏”字運氣,小篆運筆,下筆講究法度,風格神韻別樹一幟。清代咸豐時期及後,市場所售書畫墨錠,包裝多見鑄記“范家選煙”,以促其銷,足見“范家書法”聲譽之高。

一門三傑

範泰衡(1804-1887),字宗山,隆昌人。道光十四年 (1834年) 舉人,博學善書。咸豐年間任萬縣訓導、代理知縣,後主講萬川書院,曾於同治年間主修《萬縣志》。範泰衡生性極善,嚴於律己,寬於待人,不喜謀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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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二十年春,範泰衡中舉不久,年輕氣盛。忽得鄰縣富順縣衙發文佈告,招納賢士。聞聲報名者百十餘眾,範泰衡與同窗好友李厚明亦在其中。距筆試還有兩三日時,李厚明來到範泰衡家道:“範兄,小弟聽聞這幾日多有報名應試者懷揣黃白之物往那富順縣衙裡跑,知縣、縣丞、戶房吏目處皆得一一走到。因縣衙只招七人,報名者上百,如若不前去打點,多半難以謀得一官半職。”範泰衡正色曰:“人家自己要去,由他去吧。吾等自不願去,也就不去罷了。”李厚明卻焦灼不安,坐立不穩,道:“範兄乃川南奇士,筆墨千金,不如寫些個字畫,吾等乘夜也往那富順縣衙裡走上一遭?”不想範泰衡正襟危坐曰:“為官者,當清清白白、光明磊落,何來歪門邪道一說?謀官尚且如此,若他日為官,豈不專謀一己之私利?範某鄙之!”

李厚明見範泰衡不為己言所動,言辭決決,只隨聲附和,連連道是,但心裡卻更不安起來。心想,範泰衡是情深意篤的好友,如若有其一併入得富順縣衙為官,將是此生最為榮幸之事。於是擅自做主,準備白銀若干,往那富順縣衙裡去了。李厚明弟弟將此事報與範泰衡後,範泰衡憤然厲聲:“汝兄若再這般作賤,置國家律令於不顧,那吾只得效仿先賢,與汝兄割席斷義。”李厚明弟弟連忙驅馬追趕,將李厚明拉回了家。

範泰衡喜歡著書,勤以紙墨錄下讀書心得。著有《讀周易記》六卷,《讀尚書記》、《讀孝經記》各一卷,《讀中庸記》、《讀論語記》、《讀孟子記》各二卷,奠定了清末川南知名學者地位。

同治三年(1864年) ,範泰衡以病告歸。其子範運鵬在安微鳳陽任知府,範泰衡至鳳陽隨子居住,潛心研讀《易》六年。期間記《孝經》、《孟子》,補《易》記。晚年復歸隆昌,光緒十三年(1887年)始記《古文尚書》。其編撰的書目多被石印,廣為流傳,部分著作被當時書院收作教材。範泰衡晚年在家鄉隆昌效仿范仲淹義莊陳法,置祭田、恤親族、教子弟,被尊為隆昌學界首善。範泰衡享年84歲,被後人祭祀於縣鄉賢祠。

範泰衡之弟範泰亨亦是晚清舉人,與其兄範泰衡一樣,仁心好學,苦寫筆墨,得一手天下聞名的好書法。步入仕途之後,白日裡勤勉理政,長夜裡秉燭苦讀,一路升任,得入京城,官至刑部。範泰亨善學好書,將自己做人、理政之心得,一一錄入紙上,撰有《我心錄》傳於後世。

範泰亨年少時,因家境貧寒,生活困頓,家父多次聲言無力助其續讀。泰亨頭腦聰明,為讓家中繼續支助自己學業,早上寅卯時分起床,將白日裡的農活盡數做完。騰出時間上學,因其聰明伶俐,手腳麻利,幹活很得父母歡心,減輕了家中不少負擔,其父允其續休學業,方得考中舉人。

每到夏季,便是農田缺水時節,需從附近的湖泊擔水澆田,方能抗旱,年年如此。這一年,泰亨找到父親商量:擔水澆田路途遙遠,又頗費勞力,何不召集鄉親們挖渠引水?若渠建成,水自順渠而下,農田自然得到灌溉,豈不為一勞永逸之良策?

泰亨的想法得到了父親和鄉親們的認可。經過幾天線路謀劃,這便開始挖渠引水了。

由於湖泊靠山,地勢頗為陡峭。不知是何緣故,某日忽從山上滑落一塊巨石,堵於渠道中央,雖未傷人,卻堵了渠道。眾人設法推動巨石,奈何巨石太沉,竟紋絲不動,任憑鄉民渾身解數,亦無濟於事。

就在此時,一位白麵先生走將出來,說道:“我自有一法,若諸位效之,巨石可輕易移出。”

眾人按照先生吩咐,取一石塊置於巨石稍遠處,再取來粗長的棍子,將其一端插入大石底部,二尺距離處墊下石塊,一些氣力大的鄉親在棍子最末端齊力下壓,輕而易舉便將巨石推出了渠道。眾人無不交口稱奇。

範泰亨連忙留住先生,問道:“先生何以得知巨石可移?莫非先生移過巨石?”

先生答曰:“非也,非也。我這妙計原是書中得來,古人有言: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此話不假。小兒年幼,正是讀書好時光啊。”

受先生啟發,泰亨自此晝耕夜誦,韋編三絕,終成為學富五車博覽群書之人。

範運鵬,範泰衡之子,清咸豐丙辰(1856年)進士。他自幼能文善書,尤以書法著名。授翰林院學士,安徽鳳陽知府、戶部主事、軍機處行走等職,據梁章鉅《樞垣記略》雲:“十年(1871年)十月二十三日旨:範運鵬、龔聘英等均著記名,以軍機章京用。”軍機處是清代輔佐皇帝的政務機構,由此可證範運鵬在皇帝身邊受到朝廷重用。

書法流芳

隆昌石牌坊群中被譽為"范家書法"的尚存有五處,分別是北關鈴鈴兒牌坊、北關禹王宮山門坊、春牛坪郭玉巒功德坊、舒承志百歲坊、雲峰關下樂善好施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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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在北京朝陽區建會館,又名川主宮,內供古代四川水利專家李冰。正門“四川會館”四字專請範泰衡書寫,古志說“四川會館”四字 “四海稱絕”,可惜 1951年北京市二小遷入時,將會館拆除。

範泰衡晚年住隆昌,偶爾受聘到隆昌蓮峰書院講課,應邀手書北關鈴鈴兒牌坊上長聯,上聯是“五十年來柏勁松貞歷盡風霜雨露”,下聯為“九重恩賜龍章鳳浩昭如日月星辰”。

隆昌北關舊時有禹王宮,又名禹廟,是湖廣會館,為湖廣移民來四川的大商人集資修建而成。湖廣人以大禹為祖先,遂建禹王宮來祭祀。在禹王宮內,還可進行聚會、解決糾紛,甚至施捨飯菜等活動,故又稱作湖廣會館。禹王宮重建於同治六年(公元1867年),山門坊正上匾由範泰衡手書,“靈承楚蜀”四個大字十分醒目。“靈承楚蜀”寓意湖廣(楚)和四川(蜀)繼承先靈意志、聯合起來。而坊間多數人依據右頂處“同治六年仲春月重建”的落款,從左到右念 “蜀楚承靈”,認為範泰衡改變了傳統從右到左的書寫格式,是“中國漢字書寫格式變革的最早嘗試者”。其實不然,古代碑匾有上題款和下題款兩種,範泰衡把時間刻在右上,強調修建時間,而省略了下款題匾者名字。此處為上題款而已,而整個文聯內容也是從右往左讀才詞意通達、工整。範泰衡作為當時的理學大師、著名書法家,不可能去標新立異的。如有改革,世間也必多論述、爭議和記載,但其他史料無一考證。山門坊左右側匾文“政修”、“功敘” 四個大字,意為當政者要像禹王那樣政務勤修、功德敘記史冊,而並非左讀為“修政”、“敘功”。

自貢張氏節孝石坊建於清光緒二十九年(1903年 ) ,是自貢大安區現存牌坊中規模最高大,建築最完美的一座石質牌坊。牌坊上的匾額,柱聯,是由範泰衡所書。枋刻為“邑紳士李春霖繼妻新樨新展新柏之母張氏節孝坊”,“蕙質蘭心”、“冰清玉潔”等字尤為稱絕於世。當時,牌坊上所旌表的張氏為三多寨首任寨長、自流井鹽商李春霖的繼妻。範李兩家,原屬內親,世誼深厚,過從甚密。然而,在修造張氏節學坊時,範泰衡已經逝世。其柱聯等字跡,系由李春霖之弟李玉吾趁範泰衡生前求寫所得。再經著名石匠陳保初施以圓底鑿刻 ,莊重厚實,蒼勁有力,堪稱書、刻藝術的精品, 至今仍清晰可見。

富順縣童寺鎮永豐村石海螺山有貢生嚴啟祥之妻郭太孺人節孝坊,中聯:“廿八齡古井盟心婦職母儀垂世範,千百載貞珉表節徽章雲誥仰天庥”。為範運鵬所書,牌坊上落款為:“道銜安徽鳳陽府知府翰林院庶吉士姻侍生範運鵬頓首拜題。”

明清時期,隆昌雲頂寨郭氏家族的產業分佈在隆昌、瀘縣、富順三縣。清嘉慶、道光年間,每年單收租就達九萬七千餘石(至少合兩千五百噸),郭氏家族人口達一千五百多人,瀘州老窖的釀酒業也由郭氏家族控制。其代表人物郭玉巒時為清朝道光年間忠義大夫,他購置良田千餘畝作為義田,用於為族中百姓的鰥寡婦孤之養葬嫁娶、延師課讀等謀福利,其救貧扶困之舉在當地得到眾譽。郭玉巒功德坊建於清光緒十三年(1887年 ),坊上範運鵬親題:“師父正義田一千畝,負郭上腴,不靳捐租培族黨;溯親仁華胄二百載,傳家金穴,更留餘慶與兒孫。”範運鵬分別題寫於郭玉巒功德坊和隆昌南關險隘下的郭王氏功德坊上“樂善好施”大字,凝重端莊,功底深厚。有趣的是其"善"字上兩點齊全,下兩點卻少寫一點,其寓意在於:善無止境,即使做到了能為其善事樹牌坊的地步了,都還是要差“一點”的。 足見其勉勵世人由小善、恆善,遂至大善、真善之高遠境界的良苦用心。

撰稿人:林昌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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