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陳姝含
今年全國兩會期間，李克強總理在記者會上表示，下決心要進行更大規模的減稅降費，減稅降費紅利近兩萬億元。財政部、國家稅務總局、海關總署近日聯合發佈《關於深化增值稅改革有關政策的公告》，對增值稅稅率下調、增加進項稅抵扣、退還增量留抵退稅等政策細節進行了明確，以貫徹落實黨中央、國務院決策部署，推進增值稅實質性減稅。公告明確，從2019年4月1日起，增值稅一般納稅發生增值稅應稅銷售行為或者進口貨物，原適用16%稅率的，稅率調整為13%；原適用10%稅率的，稅率調整為9%。
此次增值稅新政對宏觀經濟帶來哪些影響，大規模的減稅降費是否對財政收支平衡帶來壓力，未來增值稅是否還有下降空間？對此，中國經濟時報記者採訪了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產業經濟研究部第四研究室主任許召元、北京大學國民經濟研究中心主任蘇劍、首都經貿大學稅收研究所副所長劉穎、中國人民大學重陽經濟研究院研究員卞永祖。
增值稅稅率下調超預期
“從16%下調3個百分點，下調力度很大。”讓劉穎關注的是，針對6%稅率，部分與民生有關行業，採取進項稅加計扣除。劉穎表示，原來實施加計扣除的項目都是上一個環節沒有徵過稅的，比如農產品，此次實施的加計扣除的項目，上一個環節已經徵過稅，還要再進行加計扣除稅。“這已經突破了增值稅或鏈條稅的原理。”
劉穎表示，此次新規，加大了增值稅扣除，使得與民生有關的減負實實在在，有助於穩定價格，使得國內消費市場繁榮，“保障了民生，企業也得到了實惠。”
此外，蘇劍向記者表示，有別於以往，這次增值稅減稅細則中特別值得關注的有兩點：其一，統一增值稅小規模納稅人標準，將工業企業和商業企業小規模納稅人的年銷售額標準由50萬元和80萬元上調至500萬元，目的在於給小微企業減負，切實扶持小微企業的發展；其二，對裝備製造等先進製造業、研發等現代服務業符合條件的企業和電網企業在一定時期內未抵扣完的進項稅額予以一次性退還，表明國家對高科技行業的支持，這也是中國產業結構轉型升級的方向。
“該增值稅新政在落實過程中還需要配套措施把減稅落到實處。”蘇劍建議，第一，各級稅務機關構建政策落實的工作機制，明確分工協調相關服務單位；第二，各級稅務機關優化服務，創新服務手段，提供優質便捷的納稅服務；第三，各級稅務機關將減稅降費工作納入督察督辦和績效考評，形成激勵機制；第四，各級政府應該調整收入、支出預算，確保平穩過渡。
進一步釋放內需潛力
“以前是政府倒逼市場，現在是倒逼政府完善市場經濟。”許召元在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表示，改革開放以來，中國處於快速發展期，那個時候企業成本高一點低一點都沒有關係，是政府倒逼市場。而現在，經濟增速放緩，是倒逼政府完善市場經濟，這是個逐步完善的過程。
在蘇劍看來，當前國內GDP增速處於下行趨勢，歐盟經濟增速屢創新低，加之中美貿易摩擦仍未結束，疊加經濟內生動力不足。此次出臺的減稅政策一方面為了應對一時的經濟下行壓力，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經濟長期健康發展奠定堅實的基礎。
卞永祖認為，在我國改革的大方向下，增值稅減稅增加企業的創新活力，培養大的消費市場。他表示，內需推動的經濟受外部影響小，經濟波動頻率低，經濟更加健康。國民收入近90%來自於工資，因此只有提高企業利潤，才能提高國民收入，拉動內需。
“從國際環境來看，可通過減稅減緩國際競爭壓力。”劉穎向記者說道，美國誘發國際稅收競爭，引導資本、人才流動，對我國經濟發展產生很大壓力，在這種情況下，我國在競爭中也要有相應的應對，減緩壓力。
盤活閒置資產減輕財政壓力
業界紛紛擔憂，大規模的減稅降費下如何解決財政收支平衡的問題。
政府內部壓縮開支是必不可少的。去年底，在北京召開的全國財政工作會議上，曾指出優化財政支出結構，樹立過緊日子的思想，嚴格壓縮一般性支出。“特別是地方政府，需要以收定支，簡支優支。”許召元建議。
在此基礎上，劉穎認為，政府也可以考慮適當調整對小微企業稅收的組合優惠，緩解相應的財政壓力。
蘇劍認為，財政收支平衡的問題無需擔憂。他表示，經濟是財政的基礎，經濟基礎決定財政收入，而減稅降費的目的就是有效降低企業稅費成本和居民個人負擔，增強經濟活力，經濟活動多了，經濟效益好了，可徵收的財政收入自然就多了，所以地方政府要充分落實減稅降費政策，儘可能地提升減稅降費帶來的經濟效益。此外，地方政府可以優化財政支出結構，提高資金使用效率，對於沒有經濟效益的支出儘可能減少，要把資金用到實處。當然，地方政府亦可以通過發行地方政府債券，2019年新增地方政府債務限額1.39萬億元，在限額之內發行債券獲取收入也是保障財政收入的途徑。
“前些年政府所投資的樓盤，設施等都可以交給市場，通過市場盤活閒置資產。”卞永祖補充道。
增值稅稅率仍有下調空間
許召元表示，未來增值稅稅率還有下降空間。他建議，提高直接稅，降低間接稅。
蘇劍預計，未來增值稅改革總方向繼續向推進稅率三檔並兩檔、稅制簡化方向邁進，但期間仍可能繼續下調增值稅稅率，因為當前中國增值稅稅率在國際上仍處於中等偏高水平。
而在卞永祖看來，增值稅稅率下調空間不大。稅並非越少越好，稅是政府生存的基礎，承擔了很多功能如投資基礎設施建設、貧富調節等，“優化調整稅率結構而不是一味的降低稅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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