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你见识过吗?在传销窝内,原有的思想会被一步一步的侵蚀

小说:你见识过吗?在传销窝内,原有的思想会被一步一步的侵蚀

本章为《梦牢》第十七章 被扣押的手机

不幸被老乡带入传销,从刚进去就肯定那是一个传销窝到决定要加入他们,然后离开,传销到底有什么能耐可以这样改变一个人的想法。本故事根据现实经验进行改编而成,希望它可以带你更加真切的了解传销的洗脑过程。

后来三天过去了,我不能想象我是怎么样熬过去的。除了聊天说业务说人生、打牌、做游戏外,他们没再给我安排什么其他比这些更无趣的东西。我说我全无兴趣,请求他们能给我片刻的安静。可他们却笑着说:“要不我们去打球?我们分店里的篮球正放在韦高云家。”他们永不疲惫,如一台台安装了心脏的机器人,或许就连特种兵的能耐都无法跟他们的比拟。我撒手,想笑也想哭,我能做些什么,我只是想让我的大脑安静一下而已。

“你很累吗?”周德忠对我说。

我把头拧过一边,用我带着脾气的心情。我从未尝试过连续三天的把自己的身体连同思想一起交给别人,其实,就算是一天,我也没有尝试过。

“在这里,你不能闷闷不乐的过,”田向阳说,“既然是决定要走,那你就得把这次的旅行变得快乐,变得有意义。”

我的身体僵硬着,跟雕塑一样,或许我正处于梦中,不久将会醒来。

黄简机把篮球推向了我,如把球传给自己的队友,让我接。我的手没动,心也是。篮球砸中了我的身体,落地后一跳一跳的,不像我的心,如止水,或死灰一般。

“站起来!”田向阳对我叫,“你不能整天都是这样!你不像个男的!那至少还要像个人!否则谁都帮不了你!”

我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去看地上正在滚动的篮球,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选择继续留下来的目的已经不再仅是要给宁丘桂一个交代。

石云云特地跑去把球捡起来,然后笑着把它举给我,她那微笑如小女孩一般,眼睛里不存任何杂念,但我知道那仅仅代表着她的眼睛。

我没接球,只是转身走开,远离那个球场,包括那些人。黄简机跟陈玲又跑了过来,不清楚这算是第几次了,每次我主动远离他们,他们都会跑来抓住我不放。

“这是一关,”黄简机说,“我跟你说过,我来的时候,也是像你一样,不过时间没你的长。”

行人行车相继的路过,他们不时的看望着我们这些年轻的男女,用他们不同的目光。我总算是明白,自由原来可以那么简单,即便是自己身处忙碌,那也可以让自己身感自由。

“看待人生需要用心,看待行业也是。”陈玲说,“搞情绪只能更让人无能为力,而这也是影响人的分析及判断的主要障碍。那些扛着东西的人,摆着摊的人,他们现在是这样,未来也是,除非他们哪一天中了大奖。”

“那你中过奖吗?”我突然问。

陈玲说:“小奖是有,但对于大奖,我从不会奢望。”

我傻愣愣的说:“我中过一次。”

陈玲还有黄简机的表情顿时都变得严肃起来,他们知道我正在说梦话,如整个人失去了逻辑性的思维。

“小时候去游泳时,我被水冲进深坑,”我很安静的说,“结果我抓住了一条草根。”

黄简机问:“那时你会游泳了吗?”

我说:“那条草根是我中过的最大的奖。”

黄简机问:“我是说,你那时会游泳了吗?”

我说:“可惜那时我没有把它带回家。”

陈玲说:“那不是大奖。只能说它对你有恩。”

原来伟大的东西竟是那么的微不足道。我没再说话,只是在硬棒棒的笑,跟哭一样。我没有认识自己,更没有认识这个世界。或许我只适合待在学校里面听从老师的安排,那才是我的任务。花出时间来补习只是想让自己逃离这个社会,我没想过我曾经的想法是多么的无知。以为学校可以拯救我,原来是我错了,我拯救不了我自己,学校也是。我的思想又再次变得混杂,记不清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我一次一次的否定自己,疼痛得让我如割心滴血一般。自我腐蚀的程度慢慢扩大,否定自己,否定他人,否定周边的一切,这是他们给我的力量,强大而难以控制。

他们不能我置于死地而后生,然后让我重新做人,像他们那样。我相信我的能力,这是我还没被腐蚀的一个部分,但我猛然发现,原来他们并不会用语言步步的侵蚀着它,因为它就是我选择继续留下来的保障。

晚上,躺在地板上,我可以有个思想雀跃的机会,但我没有珍惜,因为白天太累,只要能有机会躺下,我的眼睛就会自然的合上,如被催了眠。

“我要走了,我想了很久,这里不是我要待的地方,它不适合我。我不会留在这里做,更不会放弃我的学业。”我早上起床时细声的说。而他们依旧刷牙、洗碗、背诵、问早上好。

“我要走了,不会再继续留下。”我再次说。其实我知道我可以不跟他们说,等喝了粥,下了楼,我就可以离开,不管他们怎么追怎么说。但我无法舍弃我的手机,还有行李,否则我将露宿街头,无依无靠。

“走?你能去哪?这点车费,够你回家吗?”周德忠无法再忽视我的话。

我说:“我不会再留下,更不会跟你们做,我必须离开。”

我知道,只要我提出离开,他们肯定会说尽话让我继续留下,无论是用软的还是硬的。

翁燕芳说:“你知道你进来的时候说过些什么吗?是个男人的话,说过的就不能把它当作是空气!”

翁燕芳第一次对我叫出强硬的口气,如对我失望透顶了一样。我从不会受制于那些无原则的保证,更不会受制于那些所谓男子汉的豪情誓言,无论他们是怎么诋毁我的为人,我决定要走的心态绝不会改变。

阳光开始照射在墙壁上,可是它并不能给我带来光明,只给热量,而那热量对我来说是多余的。

张春莲把牙膏牙刷放在桌面上,包括我的手机。每天早上,起床最迟的并不是我,而是她,她是店长,她拥有店长的架子,家长无法压她,也不能压她。其他人见她出来,都不再说话,开始站到一边。我知道我的麻烦来了,她一开口,我将难以应付。

“你要的手机,在这。”张春莲几乎是闭着眼睛说。

我没去拿手机,只是看着她,她的语气平常,但却让我害怕。

“我该怎么说你呢?”张春莲睁开眼来看我说,“第五天了,你在这里学到了什么?”

我伸手去拿起手机,几天了,我没能拿过手机发出一条信息。熬过的这几天,外面没人知道我在哪,更没人知道我在干什么。

张春莲问:“你答应过阿七什么?这手机用多少钱买的。”

“这里的工作不适合我,”我说,“要我留多久的时间都没用,我现在决定要走,五天后依然也是。”

张春莲问:“我问这手机是用多少钱买的?”

我提起气来说:“我说我要离开!你问那干嘛!”

张春莲问:“就因为手机留在我这,你才选择跟我们道别,而不是偷偷离开?”

我没有说话,也不懂该怎么说话,她是对的,她说出了我最根本的意图,但那没用,我决定离开,谁也改变不了。

张春莲说:“手机留在我这,这是为什么,你知道吗?”

我的嘴角开始上跷,想笑,可是却笑不成,当然,我也没哭,因为我的心已经不再变得杂乱,思想也已经不再受到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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