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州下老张湾古墓:荒村之外,古驿道边的家族墓园(下)

“五大镇山”之一——中镇霍山脚下的霍州,自古以来就是西安、太原和北京之间来往的咽喉要道。在霍州北界,京昆高速西边,一片废弃的家族墓地和没落的山村一起,铭刻着古驿道废弃之前留下的辉煌。

在村子北部的黄土台地上还有一片家族古墓,荒草丛中现存几座石坊和碑亭之类的建筑,但坟冢封土已经无存了,虽然是坟墓,却并未远离人烟。尤为神奇的是,墓地所在的黄土坎下边还开凿着几眼密洞,住着人家。当我坐在草丛中开始画墓地牌坊的时候,身旁不远就是窑洞的烟囱。

实际上这个墓地里现存的建筑,只有一座牌坊和两个碑亭,其余的东西都已经毁掉了。我在草丛里搜寻了一遍,发现这里是南边不远处那座杨氏节孝坊上提到的杨氏丈夫—一贡生张逢泰的家族墓地

霍州下老张湾古墓:荒村之外,古驿道边的家族墓园(下)

张逢泰墓

这些石刻从用料到图案,再到书法的笔体都与那座杨氏节孝坊明显类似。在墓地前部,有座单开间歇山顶石牌坊,实际应是墓道坊,檐角被砸缺了一块,柱脚前后趴在抱鼓石上的小狮子,应该与杨氏节孝坊次间立柱抱鼓上的狮子造型一模一样。这座牌坊立柱正面镌刻的楹联为“德功言绳其祖武,孝弟慈贻厥孙谋”,背面为“慎终常怀报本意,追远敢忘罔极恩”。中央的石匾上有题记“显考国学生员议叙贡生,字开三张府君,显妣例赠孺人成太君,显继妣例赠孺人陈太君,显继妣例赠孺人杨太君,显庶妣例赠孺人文太君之慕,男,长清奉祀,时大清光绪元年仲冬日吉立”。背面为“父讳逢泰,字开三,兄弟二人,父其次也,生子一,女一,享寿四十四岁,卒于道光二十六年(1846)八月口吉,祖茔癸山丁向于二十七年三月二十八日同母成太君、陈太君、庶母文太君合葬,生母杨太君矢志守节享寿四十六岁,卒于同治七年(1868)五月初七日,于二十日合葬,奉旨旌表建立节孝坊,不肖男长清谨志。”这就把事情记述得相当清晰了,张逢泰字开三,排行老二,有成、陈、杨、文四位妻妾,生有一子一女,只活了四十四岁就故去了。后面的坟墓是他和夫人们的合葬墓,也说明了杨氏从二十三岁开始守寡,到四十六岁而终,苦熬了二十多年,她和张逢泰的儿子叫张长清。

画面中牌坊和后面碑亭之间的荒草丛中其实还有两座被完全推倒的碑亭,已无法找见墓碑,只有一些散乱构件而已。后面那座碑亭保存得相对完整,墓碑上的人是“登仕郎议叙九品职衔讳志学,字圣基张府君、刘太君之墓”,时间为“道光二十七年(1847)十月”,上悬匾额“僾见”,下配楹联“德同太上不朽,宠锡国恩常存”,碑的背面有很详细的墓主介绍,文字隽秀工整。其中有“孙四逢源、逢泰、逢年、逢辰”,说明此墓所葬的乃是张逢泰的祖父和祖母,那被推倒的两个碑亭就应该是张逢泰和其父的墓碑了,按礼制也该当如此排布。

霍州下老张湾古墓:荒村之外,古驿道边的家族墓园(下)

张逢泰墓牌坊

在这两座建筑的西侧,还有一座十分残破的碑亭,显得孤零零的,格外苍凉。与这座张志学的碑亭形制相同,也是歇山顶的式样,但前檐被砸掉了,却更有一种迎风傲立的倔强意味。檐下的小匾已经丢失,立柱上的楹联为“祖功垂乎百世,宗德及于四门”。这里墓碑上的名字是张联孔和陈氏,落款时间为光绪元年九月吉日,应是张长清在奉旨立完节孝坊之后一并修缮了家族墓。落款处参与修缮祖坟的有张家六世孙六人,其中有“逢年、逢辰”的名字,说明张逢源、张逢泰兄弟俩都已经故去了,七世孙有十三人,张长清排在第九,之下还有八世孙五人。

霍州下老张湾古墓:荒村之外,古驿道边的家族墓园(下)

张逢泰祖父张志学墓碑

碑后面更是详细记录了张家的辈分传承次序,列出了前后辈子孙的名录,简直就是一部家谱,也彻底弄明白了个中脉络。这个墓的主人张联孔有兄师孔、弟法孔,他是老张湾张家的远祖,有子四人,传至张长清这一脉的为张荣名一张珺一张志学一张复昌一张逢泰一张长清。虽然我并没有别的证据,但仍然可以认为所谓老张湾就是以张逢泰、张长清这一家族的姓氏来命名的。四座石建筑,一部家族史,我在短暂的游历与绘画的同时,在荒草丛中窥见了一个百余年前家族的辉煌,不知张氏家族的后人今在何处,是否还在意祖先长眠之所的悲惨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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