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易經》理解之一

周易是一個嚴謹的體系

個人對周易的理解,即周易絕不是迷信的產物,不是什麼巫辭妄語,而是一個無比嚴謹的、首尾連貫、環環相扣的體系,它描述了宇宙間萬事萬物發展變化的規律和法則,併為人們提供了一個觀察和認識世界的方法。就其研究對象和方法而言,它無疑是一種哲學,只不過不同於現代的形式;它是一種最原始的哲學,更可能是一種未來的哲學,一種不僅能夠概括和總結社會科學和自然科學成果,而且能夠綜合科學和藝術、融會情感和理智、包納邏輯思維和形象思維、通達真善美境界的更高級的哲學。

關於周易研究,最難的莫過於對卦辭爻辭的解釋。幾千年來,人們苦苦求索這些辭句之間的內在聯繫或說邏輯,但迄今為止,人們在這方面的收效甚微。以至有人認為,周易經文,本是古人因迷信而產生的一部算命占卦的卜筮書,卦辭、爻辭是卜筮記錄的彙集,本身沒有什麼邏輯可言,也不含有什麼深奧的哲理。如果說它有什麼價值的話,主要在於保存了上古社會的一些史料,而易傳則是中國古典哲學的重要著作,研究周易,主要應研究易傳,由於有了傳,才使周易有了不朽的價值。

誠然,對傳的意義不能低估,沒有傳,人們恐怕永遠也不能解釋經,甚至經文本身也可能早在幾千年的歷史長河中湮沒了。但是傳歸根到底是為了解釋經的,它應當納入易經研究也即易學的範疇,它的是非得失,最終要看它能否對經文做出正確的解釋。能否對經文做出正確解釋,是判斷一切易學著作其中也包括易傳的價值的標準。

其實,周易經文不是什麼巫辭妄語,而是一個無比嚴謹的、首尾連貫、環環相扣的體系,它描述了宇宙間萬事萬物發展變化的規律和法則,併為人們提供了一個觀察和認識世界的方法。就其研究對象和方法而言,它無疑是一種哲學,只不過不同於現代的形式;它是一種最原始的哲學,更可能是一種未來的哲學,一種不僅能夠概括和總結社會科學和自然科學成果,而且能夠綜合科學和藝術、融會情感和理智、包納邏輯思維和形象思維、通達真善美境界的更高級的哲學。周易難於破解,根源在於卦體和易道,卦體和易道,是破解易經之謎的兩大關鍵。本文試圖就卦體和易道談一些認識,誠摯希望得到專家與同好們的指教。

一、天地之數是構成卦爻的最基本單位。凡是治易者都知道:爻是構成卦的基本單位,但爻還能不能再分割呢?怎樣分割呢?這些問題好像是奇談怪論,實則不然,因為這個問題不解決,則人們對卦爻的認識就只能停留在非常膚淺的層面上,連一些最基本的問題都無法解釋。比如說陰陽爻是根據什麼確定的?又是根據什麼相互轉化的?這些問題是難於能說清楚的。傳統易學特別是象數易學根據繫辭中記載的天地之數,確定在十個自然數中,奇數為陽,偶數為陰,九為老陽,七為少陽;六為老陰,八為少陰。"老變少不變",就是說九和六是爻變的臨界點,具有九或六的爻為變爻。"奇偶定陽陰"和"九六變化"可以說是一塊基石,龐大的傳統易學特別是象數易學理論,基本上建立在這塊基石之上。但是,繫辭中記載的天地之數不是自然數,自然數是建立在同質的基礎上並分出奇偶的;而天地之數,一開始就是不同質的兩種數,而不同質的數,是無法比較大小多少的,同樣也就無所謂奇和偶的問題。天地之數是什麼數呢?它是用數的形式,對萬事萬物進行了最本質的抽象和概括的結果,是質和量同一的數,是從零出發又返回到零的數,是絕對數、大限數,是數外無數的數。天地之數也就是卦爻之數,是可以"成變化而行鬼神"的數。一個卦有55個數,其中天數25個,地數30個,不能多,也不能少,這是"在編數";"在崗數"則為54個,即在特定時間內,或者天數為24個,地數三十個;或者天數為25個,地數29個。一個爻則是9個數。一個天數和一個地數的比值在一般情況下是1:1.5,也就是說一個天數的量相當於一個半地數的量。在一個爻中,當著天數的量超過地數的量的時候,其性質表現為"陽",反之則為"陰"。這樣我們就可以明白,為什麼《說卦傳》中講"叄天兩地而倚數",原來這是講天數和地數在量上的比值;為什麼繫辭中講"叄伍以變,錯綜其數",原來這是講爻變的臨界點或"度"的,也就是說,當著一個爻內的天數超過3個,或者地數超過5個,就會引起爻的陰陽性質的變化。假定把一個純由天數構成的陽爻的量規定為九的話,那麼一個純由地數構成的陰爻,它的量就是六。所以"九六"不僅不是"變爻",不是爻變的臨界點,恰恰相反,這是最為穩定的兩種爻,一個是最穩定或者說最強大的陽爻,另一個是最穩定或者說最柔弱的陰爻。當然它們也不是絕對不變,只是最初的變化是量的變化,而不是質的變化。

學習易經的基礎或入門應該是先懂得"數",因為數是不可能再分割的了。它是構成卦爻的基本質料,就像構築大廈的磚瓦砂石一樣。但是,在解釋經文上數的作用不是很明顯,因為卦爻內部的數通常以群體而不是以單個形式出現,儘管如此,我們還是能在經文中看得到數的影子,或者說這些經文只有從數的角度才能解釋得通。例如乾坤"二用",即乾的"用九"和坤的"用六"。人們認識到它們不是爻,但其作用又相當於爻。至於為什麼乾坤兩卦比別的卦多出"二用",沒有人能說出這個道理。如果從數的角度看就很清楚,原來乾坤兩卦是極特殊的兩卦,它們每個爻的內部都是四個天數和五個地數,並且在天數和地數的比值為1:1.25的情況下,兩卦才能同時出現。這就是說,在這樣的卦中,地數已用其全,而天數還有一個沒有"在崗"。由於每個爻的數量都相等,所以這是一個絕對平衡卦。假定天數和地數的量方向剛好相反,那麼每個爻的量就都是零,整個卦也就是零。我們知道,在絕對平衡的狀態下,事物是不會發生運動和變化的,那麼乾坤的運動和變化就完全取決於那個被掩蓋著的天數,只有它的出現,才能打破平衡與僵化,出現龍騰虎躍的生動局面,這就是乾卦的"用九:見群龍無首,吉";如果不用這個天數而用地數,那麼就是"用六:利永貞",即適宜長時間保持平衡和穩定。又如坤卦三爻謂"含章可貞",說的是這個爻雖然是個陰爻,但包含著天數,可以平衡五爻的力量,保持自身和卦體的穩定。文言的解釋是"陰雖有美,含之",天知道為甚麼只有陰才有美,而陽就不能有美也含之呢?同樣的"含章"二字,又出現在姤

卦五爻的爻辭裡,這個爻是個陽爻,當然也就不能說是"陰雖有美",實際上姤五的"含章"是說在姤卦一旦出現了"絕對"平衡的情況,那麼由於會有一個被掩蓋的地數出現,也會打破這種平衡,出現"有隕自天"的局面。所以,對"含章"一辭的正確解釋應當是卦爻內部包含著與自身性質不同或相反的東西。再如屯卦五爻謂"屯其膏,小貞吉,大貞兇",這也只能從數上去解釋,屯卦有初、五兩個陽爻,兩個陽爻的量不一定相等,如果五大於初並超過一定限度,當然還應該包括它能借助的力量,那麼,卦體就有可能傾覆,反之,卦體就能保持穩定,這就是"小貞吉,大貞兇"的真實含義。

前面談到,在解釋經文上,數的作用遠不及卦體和易道,但是,離開了數也就不能理解卦體和易道,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數"也可以說是學易的基礎和入門。

二、卦體是一個球體。如果說"數"是基本質料,那麼卦體就是數賴以生存和活動的舞臺。卦體是個立體的說法,最早當屬繫辭中的"變動不居,周流六虛,上下無常"。所謂"六虛",就是三維空間的另一種表述。惜乎千百年來人們對此未予深究,始終停留在平面六畫的所謂"卦體"上,這就難免對經文雖百思而不得其解。因為有許多在平面六畫上看不到的東西,在球形卦體上是一目瞭然的。例如卦體可以分為平衡和失衡兩類,平衡卦如乾坤剝復等,失衡卦如屯蒙需訟等,這在平面六畫上是無法區分的。人們曾經用各種辦法探求六畫之間的關係,結果是越探求越糊塗。其實在球形卦體上,六爻關係就那麼簡單,它們可以分成三個層次,即初爻為第一個層次,二三四五爻為第二個層次,上爻為第三個層次,層次越高,能量越大。也可以分成三個"對立面",即初爻與上爻,二爻與四爻,三爻與五爻,這樣也就不難理解繫辭上說的二與四、三與五為什麼"同功而異位",因為它們處在對立面的位置。如果運行起來,六爻又構成三個交織在一起的圓圈,即初二上四為一個圓圈,二三四五為一個圓圈,初三上五為一個圓圈,當然,作為圓圈,無所謂起點和終點,也無所謂正向和反向。瞭解了六爻之間的真實關係,也就不難理解象隨卦二爻的"系小子,失丈夫"和三爻的"系丈夫,失小子"的具體所指。這都與爻的運行軌道有關。此外被稱為千古之謎的"大衍之數",隨著球形卦體的建立,也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釋。大衍之數與天地之數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原來天地之數在向卦爻之數轉化的過程中,必須解決一個確定方位或者說是"定位"的問題。用於定位的數是不能隨便運動的,這樣天地之數便分成了動靜兩類。用天數和地數這兩種數去區分空間的六個方位,無論如何是辦不到的。只有再引進一個介於天數和地數之間的數,這是一個不天不地、亦天亦地的數,實際上就是把一個天數和一個地數"擠"在一個空間裡,允許它們在原地交替變化或者說是輪流"上崗"。這樣用於定位的數共有七個,其中天數三個,地數四個。這就是所謂"靜數";另外四十八個屬於真正可以"變動不居,周流六虛"的"動數"。為什麼大衍之數是五十呢?原來那對擠在一起的數,雖然不能周流六虛,但能在原位上變動,所以也可以或應該歸入"動數"之類。這樣大衍之數便成了五十。為什麼又說其用四十有九呢?這也還是因為那對擠在一起的數,它們雖然是兩個數,但在特定時間內,又是一個有此無彼或者有彼無此的數,所以到用起來,只能是四十九個。大衍之數是天地之數向卦爻之數過渡的必然產物,因此,卦爻之數也可看成是受到制約與規範的天地之數。

卦辭和爻辭是對卦體在不同時空條件下的準確而形象的描繪,因而在解釋經文上,球形卦體的作用,處處可見,這裡就不再一一舉例。由於人們不瞭解六爻之間的真實關係,有人根據乾五"飛龍在天"一句話,就把五爻當作"君位",把皇帝稱作"九五之尊"。其實二三四五爻處在同一個層面上,誰也不比誰高。要說"君位"應當是初爻,具體說是"原筮卦"也即周易卦序中奇數卦的初爻。因為是它支撐著整個卦體,並承受著來自上面諸爻的"壓力"。當然,也可能還有"引力",不然,無法解釋初爻又是由誰來支撐的。

三、卦爻的運動和變化是有規則或規律的。卦爻運行的規則或規律,也就是所謂易道。易道依附於卦體,並非在卦體之外,還有一個什麼易道,"義理派"最大的失誤就是離開卦體談易道。反過來說,卦體依靠易道,使自己由靜態轉化為動態,否則卦體就成了一具殭屍。易道有三,即天地人三道,這在繫辭和說卦傳中都有論述。只是由於人們不瞭解真實的卦體,所以對易道的研究和解釋,也成了易學史上最艱難和最混亂的問題。在解釋經文上,易道的作用最大最明顯,簡言之,不懂得易道,就絕對不能正確解釋經文。同理,經文的精髓,或者說經文中最有活力的東西,就是闡釋易道,因此,不研究經文,也就無法理解和掌握易道。三道性質不同,先說地道,嚴格說來,地道不是道,因為它講的是靜態條件下卦體諸爻的相互關係,也就是前面說的"三個層次"、"三個對立面"和"三個圓圈"。但是,對於卦爻運動來講,它又是一個潛在的原因。地道的目的和作用是找平衡,繫辭講"危者使平,易者使傾",說的就是地道的作用。越是失衡的卦,地道的作用越明顯,因為卦體上處於第二、三層次的諸爻對初爻的壓力或者說親和能力,與爻自身的量成正比。卦體平衡了,地道的作用就不明顯了。儘管如此,有些卦辭和爻辭也要從地道上找原因,比如乾卦三爻講"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就是因為三爻在地道的作用下有一個反初或向上的趨勢,而這樣就脫離開"君子之道"。乾四謂"或躍在淵",這是因為初二上四這四個爻處在同一個圓圈上,初爻至二,勢必推動或拉動四爻至初。

次說天道。所謂天道,是指卦爻的時間性質。依靠天道,卦體六爻區分出先後,建立起時間上的聯繫,實現了卦體由靜態向動態的轉化。在六十四卦中,只有乾坤兩卦是時間的順序和爻序(即通常說的初二三四五上)相一至的,這就是《彖傳》中說的"六位時成"、"時乘六龍以御天"和"與時偕行"。這也恐怕是現而今人們說的"天人合一"或者是"和合"的一種狀態。只是這種狀態未能持久,因為自屯卦以後,時間的順序和爻序便分離開來,比如屯卦,如果按照時序甲乙丙丁戊己排列,爻序就需變成"二、上、三、初、五、四";如果按照爻序排列,則時序就成了"乙、己、丙、甲、戊、丁",即初爻不是屯卦的開端,而是過程的第二個階段,屯卦的開端是四爻,終結是二爻。這確實有點"匪夷所思",是易經難解的根本原因所在。但是仔細想想以後也不奇怪,例如關於開端問題,雖然每個事物都有一個開端,但並非所有事物都是同一個開端。如有的人甲年出生,有的人乙年出生等等,如果所有的人都說自己出生年為甲年,這樣的紀年豈非亂了套。在中國歷史上,每個皇帝都把自己的登基年規定為元年,幸虧有干支紀年法為之校正,否則這樣的歷史誰還看得懂?易經自屯以後的六十二卦,只有解卦一個卦是初爻為甲,但這個甲不是以開端的身份出現,而是以終結的身份出現,以此我們明白為什麼乾卦用九說"見群龍無首"了,因為除了乾卦,再沒有一個卦以甲為開端。其餘初爻有的為乙,有的為丙,等等,這都是以乾坤倆卦為準繩相校正的結果,這樣對一個卦來說看似混亂,但整體看來又極為清晰。再一個問題是每個事物不僅有開端,也一定有一個終結,就是說當作過程的事物,都有一個週期性質。雖然每個事物都有周期性,但所有事物的週期長短不盡一樣,而天干同樣也很好地解決了這個問題,那就是天干不僅可以用於紀年,也可以紀月、紀日等等,這要看事物具體情況而定,卦辭中有"先甲三日,後甲三日"之說,這是以天干紀日。而屯二辭"女子貞不字,十年乃字",是因為此爻於時為己,是屯卦的終結階段,在屯卦中既然不能與其它爻媾合,那就只有等待下一個週期。屯二自己開始,歷庚辛壬癸甲乙丙丁戊再到己,恰為十年,屯二由陰變陽,是為"乃字"之象,而這時它已經成為需卦二爻了,這是天干的妙用。經文中關於時間的用語,如"七日來複"(復辭)、"三年克之"(既濟三)等等,皆有十分精確的計算,絕非虛詞,只是人們還不解其中的奧秘。比如朱熹在解釋"十年乃字"時,只說"反常也",其實這既反常又不反常,好比北方農諺謂"穀雨前後,種瓜點豆",這就是天道,如果誤了農時,那就只有等待來年了。

再說人道。所謂人道,其實是卦體六爻順序的一種外在規定,是從外部觀察和認識六爻的一個視角,反映了人的願望、意志和要求。在三道中,人道是一個既簡單又複雜的問題。說其簡單,是因為在平面六畫的卦體上,初二三四五上這個順序就是人道,這是一看便知的。說其複雜,是因為到了球體上,面對球體六面,誰又能說出哪一面是初,哪一面是二呢。因為每一面都有資格當第一。球面上六爻是按照"下前右後左上"這個順序確定的,這是一個永遠不變的視角,不管球體如何轉動或滾動,最後靜下來總有一個"下前右後左上",這就是人道,也就是平面六畫的初二三四五上。這是一種螺旋式上升的運動。在易經中,人道雖然號稱人道,但並非所有的人都遵從這條道路,因為人分為君子、小人、大人、武人、童僕等等,這在經文中都有反映,只有君子在一般情況下才遵從這條道路,所以確切一點說它應該叫"君子之道",反過來也可以說是君子的行為規範。例如乾三和屯三的"君子",就是在可供選擇的三條道路面前,堅持向四爻方向發展。當然也有例外,比如解卦五爻謂"君子維有解,吉,有孚於小人",就是五爻倒退至四,因為這不僅合乎天道(解卦五爻為壬,四爻為癸),更因為五爻協助四爻至初,可以促成解卦這個僵死的平衡卦解體,所以五爻的倒退,自身不失為君子,但它仍把四爻的至初視作小人的行為,只不過因為四爻強大而主動,五爻只是個被動的脅從而已。

三道性質不同,不可混為一談。但三道又交織在一起,彼此消長,共同推動了卦爻的運動、發展和變化。如果我們把數的運動看作是卦爻運動變化的內在根據,那麼三道就是卦爻運動變化的外部原因或條件。據此,筆者給爻的定義是:它是數的一個小群體;是一個既封閉又開放的領域;是一個方位;是過程的一個階段;是卦體的一個組成部分或方面。而卦體則是集時空為一體的可以模擬萬事萬物的數字化的全息模型;非但如此,由於加進了人道,所以它還包含了如何認識世界以及如何處理人與自然和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即認識論、反映論和實踐論等方面的內容。但是,單獨的一卦只是事物運動週期的一半,兩卦合一(例如乾與坤,屯與蒙等等)才構成了一個完整的週期。

四、周易六十四卦是一個極其嚴謹的、首尾連貫、環環相扣的體系。這個體系,是通過不斷的卦變建立起來的。所謂卦變,係指卦與卦之間的聯繫與變化。這也是易學史上一個既古老又複雜而混亂的問題。比如說在卦變原因上,有什麼"乾坤升降"說、"旁通"說、"卦變反對"說等等;在卦變形式上則又有什麼"反覆"、"旁通"等等,不一而足。唐孔穎達說:"今驗之六十四卦,二二相耦,非覆即變"。所謂覆就是倒過來,屯倒過來變蒙;需倒過來變訟等等;所謂變就是旁通,如乾通坤,坎通離等。其實,所有這些說法,都是建立在平面六畫的基礎上,都是從表面形式上看問題。卦變的原因與形式遠比這要複雜得多。如果不瞭解真實的卦體和易道,卦變問題是絕對不能解決的,只能永遠這樣混亂下去。在我們掌握了卦體和易道之後,卦變問題也就不難解決了。如乾與坤,它們不是旁通卦,而是一往一復,乾的終結,正好是坤的開端;而坤的終結,又彷彿回到乾的出發點。所以它們倒應該算"覆卦",這裡的原因是,乾與坤雖然是對立的,但在一定條件下它們又達到了直接的同一。乾直接就是坤,坤直接就是乾,不同的是"倒過來"。這樣我們就會明白為什麼坤卦辭說"先迷後得主";為什麼坤初講"履霜,堅冰至",到了坤上又復見"龍"。坤卦運行到五爻謂"黃裳,元吉",元吉的意思是"以此爻改元為吉",由此引出了屯卦,屯初是坤五所變,坤五為乾二所變,這樣我們就知道原來屯初就是乾卦那位"在田"的"大人",此時榮登大寶,當上了"帝乙";而那位"在天"的"大人"未佔先機,不幸變成屯五,淪為屯初的輔佐或者是個尾大不掉的禍害。再如師卦與比卦,歷來的治易者都認為它們是一對"覆卦",師倒過來為比,比倒過來為師,其實是大謬特謬。師和比的初爻是同一個爻位,上爻也是同一個爻位,變化的只是中間四個爻。正因為如此,所以比卦辭才講"原筮元永貞",即師卦初爻的爻位保持不變,變化的只是時間和運行方向,這種卦變形式可以叫作"同元不同方",也可以叫作"分道揚鑣"或"殊途同歸"式。類似師比的還有萃與升,它們也不是"覆卦",因為初爻與上爻未變。這樣就不難明白,為什麼萃五也說"元永貞"。

應當承認,卦變問題確實也相當複雜,但在掌握了卦體和易道之後,依靠卦辭和爻辭的指引,這個問題還是不難解決的。關於卦變的原因,概括說不外乎內因與外因兩種,數的周流引起爻的陰陽性質變化可以看成是內因;三道的作用可以看成是卦變的外因或外部條件。但是,爻變和卦變,不限於陰陽變化,還有方位與時間的變化,有諸爻順序與關係的變化,一般情況下,時空的變化,要比陰陽的變化意義更重大。就一卦變成另一卦來看,我們說有其必然性,也有其偶然性,巽卦就生動地描述了這種現象,巽二四失衡,如果二爻進入初位,卦體就變成了天人合一的需卦,所以巽二辭為"巽在床下,用史巫紛若。吉,無咎"。巽二至初,雖然使初爻變得強大起來,但還是沒有解決新的二四失衡問題,於是引出新的二爻進入初位的問題,但這次進入,不但不能解決二四失衡的問題,反而造成天道和人道的錯亂,所以巽上辭為"巽在床下,喪其資斧,貞兇"。巽卦如此,其它卦同樣存在著這類問題。總之,如果不弄清楚每卦每爻具體的時空狀態,那是沒有辦法解釋卦辭爻辭的。從卦變的必然性看,周易是一個嚴謹的體系;從卦變的偶然性看,周易又不是唯一的體系。因為在這個鏈條上,任何一個環節都有可能斷開,從而產生出另外一個體系。比如從數的角度看,二陽爻卦如臨、明夷等,其中兩個陽爻不可能同時臨變,而頤變大過,大過的兩個陰爻顯系頤卦的兩個陽爻所變,這就說明在頤和大過之間,一定會有一些中間環節,這些環節就是其它的卦,只是由於某種需要而在這裡被省略了。如果從過程的角度看,那麼一個卦的天道(即時序)在一般情況下可以有四十八條,特殊情況下也有十六條(如復、師等一陽爻卦)。這就說明,在周易這個體系之外,還可以構成更多的體系。

關於卦變的形式,從周易這個體系來看,基本形式是"覆"或"反覆",這種形式也可以叫"原始返終"式,如屯變蒙,這是典型的或者說是明顯的原始返終式,即六爻的順序整個的倒過來。有的是在倒過來的同時,某些爻的陰陽性質也起了變化,如蒙變需,這也屬於"原始返終"式。除了這種基本形式外,還有許多形式,如前面說的師比那樣的"殊途同歸"式;還有"中道而返"式,如坤卦運行到五爻,返回來充當了屯卦的初爻;訟卦運行到四爻,返回來充當了師卦的初爻;否卦運行到四爻,返回來充當了同人卦的初爻;等等,這些都可以歸入"中道而返"式。還有的雖然是"原始返終",但在返終的途中,中間四個爻的順序發生了變化,如履變泰,井變革等,這可以叫"左旋右轉"式。周易的卦變形式很多,但唯獨沒有傳統易學說的"錯卦"或"旁通卦"。乾與坤是原始返終,泰與否、頤與大過、坎與離、中孚與小過、既濟和未濟,也都是原始返終式,根據是它們的爻位發生了整個的顛倒。相鄰兩卦爻位完全一致的只有復卦和無妄,只是改變了時間和某些爻的陰陽性質,但復和無妄,顯然也不是傳統易學說的"旁通卦",它們應該歸入"殊途同歸"式。大體說來,周易六十四卦,除了原始返終外,還經過了十二次特殊的卦變,從而建立起周易這個龐大而嚴謹的體系,這是一根巨大的鏈條,其中每一個環節,都是上有所承,下有所啟,都有來龍去脈。不掌握卦變,這個體系是建立不起來的。

或許有人會問,周易到底是唯物的,還是唯心的?是辯證的,還是形而上學的?對這個問題,筆者的認識是這樣:周易是唯物的,又是辯證的。儘管在卦辭和爻辭中,有什麼"自天佑之",有"祭祀"、"亨祀"以及"載鬼一車"之類的詞句,但這只是現象,從實質上看,它是把"物"放在第一位的。卦體就是物,當然它不是一般的自然物,在自然界恐怕找不到這樣的物。它是一種抽象物,但因為是科學的抽象,所以較比一般自然物更能真實的反映自然。列寧在黑格爾《邏輯學》一書摘要中說:"物質的抽象,自然規律的抽象,價值的抽象等等,一句話,那一切科學的(正確的、鄭重的、不是荒唐的)抽象,都更深刻、更正確、更完全地反映著自然。"那麼周易是怎樣科學抽象的呢?首先是用"數"對萬事萬物進行了抽象和概括,這就是天地之數。天地之數是質和量同一的數,是絕對數、大限數,是數外無數的數,因此任何獨立和完整的事物都可以用這個數來表示。其次是"形",即三維空間;第三是週期性質。三維空間和週期性質,這是早為科學證明了的。有數和時、空這樣三層大網籠罩,世上還有什麼東西能夠遺漏呢?如果說在這三層大網之外還有什麼,那就是絕對的虛無。相信鬼神的人自然不認為鬼神是絕對的虛無,那就只有把它們也放在卦體之內,使它們也有數,有空間位置,還要隨著卦爻的運動,依照三道的規則,旋轉輪迴,享受喜怒哀樂,經歷七災八難,生生死死。不難看出,這樣的鬼神不是別的,正是人們自己,易經絕不是"迷信的產物",恰恰相反,它是迷信的剋星。周易是唯物的,又是辯證的。周易的辯證法主要體現在它著眼於運動、發展和變化。它承認有靜止的一面,如"可貞"、"永貞"、"恆不死"等,但這是相對的。在周易體系中,沒有哪一個卦或爻不處在運動和變化當中。例如乾卦在運行中出現的"在天"的那位"大人",歷經屯蒙、需訟兩個週期,便由陽轉陰,消聲匿跡;那位"在田"的"大人"存活時間要久一些,但運行到泰卦也變成了陰爻,這位"帝乙"先生只有靠"歸妹"祈求吉祥了。周易在考察卦爻運動時很講究全面,六爻就是六個面,六個面有機組合起來就是全面。周易不是孤立的考察某卦某爻,而是在聯繫中,具體地看某爻同其它爻,或某卦和其它卦之間的相互關係、作用和影響。一般說來,唯卦體就是唯物論,易道則是辯證法。有趣的是,最能體現辯證法的是卦體的構建;而最能體現唯物論的則是卦辭、爻辭在闡釋易道時那種緊緊扣住卦體不放的精神。因此,周易的唯物論是辯證的,而周易的辯證法又是唯物的,唯物與辯證在周易中達到了高度的同一。

華夏兒女,炎黃子孫,我們有理由為我們祖先的這一偉大的創造而自豪與驕傲,我們更需要以科學的精神,嚴謹的態度,去偽存真,繼承這份遺產,使之發揚光大。

《學習易經》理解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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