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诗 文

背诗 文/解维汉

从央视中国诗词大会节目看到,能背一千多首诗词的一个外卖小哥雷海为从7万多报名者中脱颖而出,一路过关斩将,最终击败北大硕士彭敏,夺得中国诗词大会总冠军,很为他的励志精神而振奋。

由外卖小哥的作为想起自己早年也背过不少诗。上小学时,老师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要求学生多背古诗。记得最早背的诗便是一首《咏雪》:“江山一笼统,井口一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这是明正德年间南阳城以卖油为生的“张打油”做的一首打油诗。

偶然从父亲的记事本里读到一首诗:“春天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正好眠。秋有蚊虫冬又冷, 收拾书本待来年。”完全是一个懒于读书的人给自己找的各种借口,但振振有词,角度新颖,一下子就背下来了。

小时候背的诗多是一些浅显的课文,如王之涣的“白日依山尽”,白居易的“离离原上草”,李白的“床前明月光”,杜甫的“好雨知时节”,柳宗元的“千山鸟飞绝”,王维的“渭城朝雨浥清晨”,杜牧的“远上寒山石径斜”,韦应物的“独怜幽草涧边生”等。为何这么自发地爱读爱背古诗呢?主要是感觉古诗文词好,意境好,读着那闲适纯真质朴无华的诗句,似乎回归到清心寡欲与世无争的大自然之中,心灵也被净化了。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支援三线建设在财贸服务营的白河县沙滩村小店当售货员,僻居深山,夜来无事,便用钢笔从一本《四体千字文》中临摹隶书,又从《中国文学史》唐宋卷中摘抄例诗,感觉中意的就背下来。不知不觉就抄了一本子,山中无书可看,时常背诵本子上的名诗,也是一乐。

有一年我从陕西省图书馆借过一本《唐诗别裁集》,把喜欢的诗抄在一本蓝色塑料皮日记本里时常翻看。后来又借到一本《唐宋词一百首》,又把这一百首词抄在日记本里,并在日记本首页命名“唐诗宋词选”。巧的是一位同样爱诗的女青年看到后借走了这本日记本,也把其中全部诗词抄在一本橘红色的塑料皮日记本里。几年后我与她成为夫妻,红皮日记本和蓝皮日记本在新家胜利会师。妻子说,若早知道有这一天就不会起早贪黑多此一举了。还应一提的是我与她认识后常书信来往,她来信时总喜在信封背面写两句诗。写得最多的是“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那时她很喜欢陶渊明的。我向她求婚时也是随信附一首自写新诗《湖畔寄语》,向兴庆湖里投了一枚石子曲意求答。接下来便是焦灼的等待。一周后,回信来了,信中也附了一首自写寓意新诗。阅后狂喜。这些来信被保管在一个大信封里,外写“一地书”。多年后女儿出生,最初给她取名“诗萌”。谁知这孩子也爱古诗,十几岁就发表词作,还弹古筝、古琴,绘古人诗意画,比我俩更甚一重。此为后话。

工作以后还没有丢掉背诗爱好。早上上班忙,便把很多古诗由妻子朗诵录音,清早起床刷牙洗脸吃早餐的同时,一边打开录音机听古诗,加深印象。最费神的是背《长恨歌》《琵琶行》,篇幅长,这次背过了,过一段时间未温习又生疏了。除了背古诗也背新诗。郭小川的《团泊洼的秋天》是我们最爱,尤其诗中“团泊洼,团泊洼,你真是这样静静的吗?”背到人思潮奔涌,背到人热血沸腾。记得住地不远的白鹭湾南头有家奶站,八十年代那阵根本不送奶到户,每天早晨6点半我和妻子拿取奶证出门步行到奶站去取奶,路上口中还念念有词背诵古诗,谁若忘了另一人便提词。那年月,我们这辈人都像打了鸡血似的不用扬鞭自奋蹄,生怕落后了被时代淘汰。

有时候我想,得空儿多休息,何苦这么辛苦地背什么诗,但却欲罢不能。细一想,背诗是一种追求,更是一种习惯。把剩余精力都用于正能量,就不会去干偷鸡摸狗的事了。这样的人多起来,有什么不好呢?央视诗词大会节目在全国反响热烈便足以证明,古诗词在民间有丰厚的土壤和广泛的基础,爱诗背诗大有人在,深喜生长于这方崇文厚德的礼仪之邦。

(来源:2018年06月05日西安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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