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血戰,1場對蕭衍和南朝方面來說,作用甚至超過淝水之戰的勝利

閒話南北朝之天下歸一——魏梁交兵(8)

北魏軍士氣小挫放下不提,再說梁軍這頭兒;曹景宗、韋睿都是久經戰陣之人,修好工事,這就算是‘不可勝’了;此時他們還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通知鍾離城中的昌義之必須挺住,否則後面再怎麼忙活都白搭了。

鍾離血戰,1場對蕭衍和南朝方面來說,作用甚至超過淝水之戰的勝利

曹景宗在軍中重金招募了一票水性好的兄弟,讓他們趁天黑跳進淮河,悄悄的潛入鍾離城,把城外援軍的情況通報給城中;就一句話,弟兄們一定堅持住,解圍就在眼前。鍾離城的弟兄們聽說朝廷發來20大軍,不禁歡呼雷動,很多將士激動的嚎啕大哭;哭完仰天大笑,狗日的鮮卑人你們的末日就要到了。

20萬大軍擺在眼前,總不可能當空氣;因此元英決定趁梁軍初來乍到,先給他們個下馬威;具體計劃,派出鮮卑猛將楊大眼帶著本部一萬多騎兵衝擊梁營。

楊大眼沒跟韋睿交過手,不知道後者的厲害;得令之後帶著人晃晃悠悠的就出了營直奔梁營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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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睿能怕你這個,管你大眼兒小眼兒,就怕你不來;你敢來,咱保證拿出最硬的“菜”招呼你!韋睿下令將軍中的戰車集中起來組成方陣,居中豎起大纛旗,韋睿立於旗下指揮。

楊大眼渾濁悶楞,一向打起仗來不要命,一看梁軍擺出個守勢,鄙視之心立起;當即傳令,騎兵向兩翼運動,給爺圍住了打!

韋睿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待鮮卑騎兵合圍之後,突然聽到韋睿一聲暴喝:“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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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從梁軍的車陣中鋪天蓋地的羽箭騰空而起,雨點兒一樣蓋向了鮮卑騎兵。

韋睿拿出來招待楊大眼的可是南軍從劉宋時期祖傳下來的家務什——兩千張“強弩”;看過拙文《閒話兩晉》的大胸弟估計會有印象,當年劉裕北伐滅後秦的時候,曾跟北魏軍在黃河邊打過一仗,劉裕使出“卻月陣”,大破彪悍的鮮卑騎兵。

現在韋睿祭出來的就是卻月陣的翻版,兩千多張強弩同時射擊,射出去的弩箭,一箭便能將身披重甲的鮮卑騎兵釘在地上。

幾輪齊射之後,鮮卑騎兵傻逼了——

鮮卑人騎在馬上衝鋒,目標忒大;再加上前呼後擁的密集隊形,戰場就那麼點兒大的地方,他們連個躲的地方都沒有。

因此幾次衝鋒之後,北魏軍傷亡慘重。楊大眼不服氣,集結起最後的力量發起衝鋒,結果這次更慘,不僅為數不多的騎兵被串成了串兒,就連楊大眼本人胳膊上也捱了一箭;楊大眼運氣不錯,活著逃出了戰場。

首輪對決,元英派出來的部隊,幾乎全軍覆沒。

一萬多重甲騎兵說沒就沒了,元英哪兒能咽的下這口氣!

第二天元英親自上陣,指揮部隊向梁營進攻;韋睿從容迎戰,那譜兒擺的,一個字:酷斃了!(“睿乘素木輿,執白角如意以麾軍。”)

韋睿酷,他手下的梁軍更酷;元英一天之內發動了好幾輪進攻,統統被梁軍擊退。

待收兵回營,元英越想越窩囊;還就奈何不了這個老棺材瓢子了!元英決定,發動夜襲。

北魏軍這次準備很充分,上來就是萬箭齊發;一時間射的梁軍滿頭大包。但是很快,梁軍就鎮定下來;因為韋睿出現了。

老話兒說的好,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同樣的兵,看在誰手裡;放在蕭宏手裡,梁軍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但是放在韋睿手裡,梁軍就是天下無敵的雄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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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睿站在高處指揮作戰,他要讓手下的弟兄們都看見,自己的統帥在哪兒;梁軍因此士氣大振。不過樑軍將士看的見韋睿,換句話說,北魏軍也看的見他;因此飛矢如蝗都奔著老頭兒來了;兒子韋黯上來想請老爸避一避箭鋒,別這麼酷;但被韋睿一把推開(“睿子黯請下城以避箭,睿不許。”)。韋睿不僅不避,而且嗓門兒還巨高,發現誰作戰不利,韋睿厲聲呵斥。

有韋睿做表率,梁軍很快就穩住陣腳,將北魏軍打的大敗;元英又白忙了一晚。

北魏軍打不過韋睿,開始向老太太學習,老太太挑柿子——專檢軟的捏;鮮卑騎兵四出,到處捕拿邵陽洲上的百姓;每次百姓出門砍柴放牧,都會被楊大眼抓進軍營。

消息傳到曹景宗耳朵裡,曹景宗決定再給楊大眼一個沉痛的教訓,讓他知道知道不是他想欺負誰就能欺負誰。曹景宗從軍中選1千多精壯士兵,敲鑼打鼓來到楊大眼的營前,明目張膽的建起了一座堡壘。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私搭亂建,楊大眼當然很不高興,這廝親自提兵前來拆遷;曹景宗等的就是此刻,當即出兵把重傷未愈的大眼兒給扁了一頓;隨後曹景宗留下副將趙草守城,趙草同學名不見經傳,但欺負起楊大眼已經有富餘了;楊大眼隨後又來找茬兒,結果又被趙草胖揍了一頓,從此這貨縮在營中再不敢出頭;洲上的百姓再不必擔驚受怕。

當然這些都是摟草打兔子,捎帶手兒的;不論是曹景宗,還是韋睿,他們都在等一個時刻,決戰的時刻!

那位說了,想要決戰還不簡單,衝出營砍就是了。

呵呵,沒那麼簡單。

因為身在後方的蕭衍胃口大的很嘞,他要的結果是——全殲!而且,蕭衍特地命人帶著作戰方案來到前線,方案也簡單,倆字:火攻!

為了讓他的方案更具可執行性,蕭衍讓人帶來了他的指令:建造大量和北魏軍浮橋等同高度的艦船,準備火攻,曹景宗負責邵陽洲以北的北魏軍浮橋,韋睿則負責邵陽洲以南。(“上命景宗等豫裝高艦,使與魏橋等,為火攻之計。令景宗與睿各攻一橋:睿攻其南,景宗攻其北。”)

計是好計,但是想要落地,蕭衍和曹景宗、韋睿需要兩個先決條件,其一,淮河得漲水;其二,跟孫劉聯軍火燒赤壁一樣,得有風。

不過這倆條件對於梁軍而言,顯然要比孫劉聯軍來的簡單;這會兒已經是公元507年3月,早春季節,正是淮河春汛的時候;再者,季節轉變,正是東南風大盛之際;因此也不需要梁版諸葛亮裝神弄鬼的借東風。

這一天,機會來了;東南風起,淮河暴漲,水面陡然漲高了6、7尺(“淮水瀑漲六七尺。”);前線梁軍等的就是這一刻;總指揮曹景宗一聲令下:按計劃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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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出馬的還是老將韋睿,老爺子親率“鬥艦”出擊魏營,跟在他身後的是梁郡太守馮道根、廬江太守裴邃、秦郡太守李文釗,這幾位負責“鬥艦”後面幾百條經過特殊加工的小船。

韋睿的‘鬥艦’很順利的攻到了北魏軍大營前,和北魏軍戰在一處,戰況異常慘烈;而趁著北魏軍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的空檔,馮道根、裴邃、李文釗三將則解開小船的纜繩,點起火來。

咱前面說了,這些小船都是經過加工的,具體的說,小船上裝滿柴草,柴草上覆蓋著豬油(“小船載草,灌之以膏”);這玩意兒崩個火星子就著。現在,是時候把它們放出去了。

與此同時,曹景宗在邵陽洲北也如法炮製。

兩邊兒的小船上一經點火,頓時火舌噴湧;火船藉著風勢,成群結隊的衝向了北魏軍的浮橋。浮橋都是臨時拿木頭搭的,哪經的起這個燒法兒;沒多久,橫跨淮河的浮橋便灰飛煙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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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浮橋一燒,就等於把40萬北魏軍隔成幾段兒,甭想再相互增援了;尤其是邵陽洲上北魏軍主力,頓時陷入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境地。

曹景宗見狀,立即通令全軍,向敵人發起總攻;由此,北曹南韋,各自親率將士紅著眼殺進了北魏軍大營,喊殺聲驚天動地。

北魏軍遭此打擊,其實已經陷入崩潰狀態了;這些人估計連游泳都不會,更別說水戰了,再加上被擠在狹小的空間裡掄刀動槍,還沒打著敵人,先就招呼到自己人身上了;因此處處被動挨打。

北魏軍主帥元英一看這個架勢,心一涼,知道完蛋了。

按說事到如今,做為全軍統帥,就該想盡辦法要麼組織反擊;要麼把弟兄們帶出絕境;可元英這廝很不仗義,大難臨頭,這廝居然自己搶了條小船,玩兒了命的向淮河北岸劃去。對了,元英的船上還擠上來一個人,蕭寶夤。這傢伙撿了條命,跟著元英逃出了生天。

風水輪流轉,可這特麼也轉的太快了;不久之前,北魏軍在渦口追擊失去指揮的梁軍;現在輪到他們像待宰的羔羊一樣被人追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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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英一跑,北魏軍形勢更是雪上加霜;許多當兵的兵器一扔,鎧甲一脫就往淮河裡扎;唉,兄弟,您到是想想,您會不會游泳啊!而且這會兒還是漲了水的淮河。史書記載,光這一個動作,就淹死了10幾萬鮮卑人(“魏軍趨水死者十餘萬”),淮水為之不流;而被梁軍砍死的鮮卑軍人大致上也是這個數(“斬首亦如之。”)。

這還不算完,負責洲北的曹景宗發現元英跑了,立刻派人追了上去;北魏軍如喪家之犬一般,被梁軍追趕;運氣好的,逃過一劫,運氣差的,就成了無頭之鬼;這場屠殺,北魏軍“四十餘里,伏屍相枕”。

而負責洲南作戰的韋睿所部,此時已經打通了跟鍾離城的聯繫;昌義之得到北魏軍被全殲的消息,激動的跪在地上,張開雙臂,仰天狂呼:“蒼天!蒼天!”(“但叫曰:‘更生!更生!’”)。

也難怪昌義之尕雞動;頭一天還在萬軍的包圍中,小命隨時不保;第二天就已經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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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完蒼天,昌義之想想不行;NND,你們圍著爺打了好幾個月;現在輪到爺們兒削你們了;昌義之點起鍾離城中的能戰之兵,出城,咱抓俘虜去。

這會兒北魏軍要麼投河淹死,要麼已經被梁軍砍死;還能動的所剩無幾,曹景宗、韋睿,再加上昌義之,最後一清點,一共抓了5萬多俘虜。

鍾離大戰,至此,落下帷幕。

戰後,雙方都對各自的參戰將領做出了激勵;蕭衍自不必說,經歷了這場過山車一樣的勝利,心情大好;統帥曹景宗,封公爵,拜為侍中、領軍將軍;封韋睿以侯爵,晉升其為通直散騎常侍、右衛將軍;居功至偉的昌義之晉升為持節、督青、冀二州諸軍事、徵虜將軍、青、冀二州刺史;後來又改任督南兗、兗、徐、青、冀五州諸軍事、輔國將軍、南兗州刺史。

與之呼應的就是北魏這邊兒,加官進爵甭想了;幾十萬大軍給元恪弄沒了,其心情可想而知,因此參戰將領一水兒的負激勵。

北魏紀委彈劾,“中山王元英計劃不周,齊王蕭寶寅等人未能守住淮河大橋,都應處以死刑。”

不過元恪挺念舊,網開一面,沒要了這些人的命;只是下詔將元英、蕭寶寅等削職為民;將楊大眼從將軍擼成小兵,一腳踹到營州(治所遼寧省朝陽市)看城門去了。

最後叨逼一句吧,鍾離大戰之後,北魏這邊兒一線的作戰部隊傷亡慘重,短時間內元恪再無力與蕭衍爭鋒;而蕭衍這邊兒雖說大勝,但之前有 筆渦口慘敗的帳;因此鍾離血戰之後,雙方盤盤家底兒,都沒心思繼續開幹,於是梁魏兩國在淮河流域重新又回到了以前的戰略均勢;兩國邊境雖說偶爾還有些小摩擦,但在國家層面上,和平似乎又成了主旋律。

但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儘管梁魏兩國高層,尤其是蕭衍和元恪都有一大攤子事兒要處理,誰也不想再接茬兒打下去了。

可是,此時一些小人物(跟蕭衍、元恪相比)的出現,卻再次把兩國拖入了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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