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对不起,请原谅我最后一次的选择

老婆,对不起,请原谅我最后一次的选择

陈旭刚检查完操作间和副食仓库,将门窗落了锁。失去热度的炊事班结束了一天火与油的交响,渐渐陷入了无边的沉寂。他抬手揉了揉眼睛,活动一下由于久坐而僵硬的颈椎,独自享受这片刻难得的安静。

倏忽,一阵急促的电话铃打破了这份静谧,陈旭刚忙不迭地接起来。

“旭刚,儿子病了一周了,发烧一直不退,咱爸身体也不舒服,你这都快退伍了就不能请个假回家一趟吗。”电话那头,妻子略带哭腔的声音狠狠地揪了一下他的心,沉默从灰白色天边升起。停顿几秒后他应声道:“有时间一定回去。”从家到驻地仅有不到六公里的距离,但平时的轮休大抵被这样那样的原因耽误,每次回家只能匆匆看一眼就急忙赶回来,很多事情都插不上手。暮色里他点燃一支烟,缓缓将烟雾吐出,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一边是至亲骨肉,一边是手头放不下的工作,今夜注定无眠。

老婆,对不起,请原谅我最后一次的选择

第二天,早操结束后指导员找到他:“刚子,昨天嫂子打电话了,说......”

“指导员,我都知道了。”

“你赶紧写好假条来找我签字,别让嫂子等太久了。”说着将一张请假单塞进了陈旭刚的衣兜。

陈旭刚的眼圈红了,他深知这些年很对不起妻子,家里事无巨细全是她一个人操持,还要上班带孩子,再加上没有自己的陪伴,那份苦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可是......”指导员没有给他多余的解释时间转身离开了。他掏出那张还未完全冷却的假条,半张着嘴站在晨光下,雾气穿过他的嘴巴,吸入,吐出,连同那一肚子的话消失在一声叹息里。

午后,陈旭刚坐在办公桌前。阳光透过玻璃纸被打散,几缕“漏网之光”细碎的撒在那张被揉得稀软的假条上。此时他的大脑正飞速运转着:新司务长刚刚上任,业务上还有不熟悉的地方;财务大清查在即,自己无法脱身,家里的情况也迫在眉睫。眼下,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留在单位等待检查完毕,可是孩子和老人的病情不容耽误;要不直接回家,他了解自己,把自己的工作让别人来做是绝对不可能的,做就要做到最好,绝不糊弄缺斤少两。

那时上级选调司务长,陈旭刚硬着头皮顶下了这个烫手的山芋,心里想着干几年就退伍。可时间一长,似乎有了感情,他记得战士们的一切喜好。警卫排的新战士训练量增大,得多做些高蛋白的白肉,变着花样的菜色,小伙子们顿顿吃得精光,训练更卖力了。小女兵爱吃甜食,周六得给她们做几样甜点犒劳犒劳那几张小馋嘴,不然啊争着抢着到处说司务长偏心眼。想到这陈旭刚笑了出声,他很庆幸自己的“任性”,虽然每一次说服家人很困难,但这么多年他从未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老婆,对不起,请原谅我最后一次的选择

16年的部队生活足以改变一个人,曾经的年少和稚气变成了责任与刚毅。同样时间也不会厚待任何一个人,那些岁月沟壑里的痕迹如喀斯特地貌原原本本地印在了陈旭刚的脸上。亦如听了16年的起床号和走路时先抬起的左脚,亦如拇指在食指第二节拐弯处长时间摩擦起的茧子,这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

军装穿的久了,就像是从皮肉里爬升出来的皱纹,和着16年的岁月,统统都藏匿在身体每一粒细胞里,硬生生地打通了血脉,拉扯着筋骨,可如今你叫他脱下来,那就是要了他的命。

后半夜,雷声大作,雨点有节奏地打落在窗户上。陈旭刚从睡梦中惊醒,来不及披上外套,趿拉着一双鞋冲到屋檐下,那里安放着昨天刚从大棚里采摘的玉米和白菜,他将成筐的蔬菜搬入屋内。他挂念着炊事班的一切,正如挂念这16年的点点滴滴。

陈旭刚冒雨往回走,看到副食库里的灯光在雨夜里忽明忽暗。这不可能,他每天都会检查,难道......

他悄声靠近,原来是徒弟赵展。

昏暗的灯光下赵展拿着厚厚一摞账簿,对着仓库里每一件实物反复称量。陈旭刚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多虑了。赵展平时工作严谨认真又好学,他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自己,刚接手司务长时的困顿与一路成长的艰辛,心里的选择更加坚定了。可是总还有些不甘与不舍,16年来没有出过一次任务是最大的遗憾吧,他想在离开之前为部队留下点什么,哪怕选择再“任性”最后一次。

黑暗中,陈旭刚向四周环顾着。雨水打在身上越发的冰冷,可他的心底却有一股力量源源不断地袭来,缓缓将他包围。他从裤兜里掏出那张微微潮湿的假条,撕碎,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

“书晗,对不起,请原谅我最后一次的选择。”

不一会,屏幕闪烁了一下:“旭刚,我支持你。”

老婆,对不起,请原谅我最后一次的选择

【心声】

最后一次选择

■陈旭刚

司务长的工作的确繁琐,但这16年里我用始终如一的标准去工作,平凡的岗位很磨炼人的意志,我热爱自己的岗位。以前总觉得脱下军装很遥远,但这一次我已经没法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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