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案集中营:逃犯携全自动步枪及五千发子弹,血溅铁岭

1979年7月14日凌晨,铁岭地区公安局会议室内气氛异常,所有参加会议人员面色严峻,如同窗外阴沉沉的天宇。根据省公安局的通报,有3名持枪杀人逃犯携带两支全自动步枪,5000发子弹,现已进入铁岭境内,省局要求铁岭警方迅速组织警力全力堵截抓捕。

这3名罪犯来自辽阳市东京陵公社新城大队,一个叫凌国良,是该大队民兵军械员,曾在部队任校枪员;一个叫徐忠正,是该大队电机厂工人,曾任打猎队队长;另一个叫王敏,是一名女社员。他们因对征用土地不满,前天合伙从大队枪库中盗出4支全自动步枪,并让村里司机穆春林开解放卡车拉他们去找大队干部行凶。穆胆小不去,被徐、凌两人开枪打死,穆的尸体连同600多发子弹和一支全自动步枪埋在苞米地中,3人开车流窜到铁岭境内。

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这无疑是一起骇人听闻的特大刑事案件。面对心肠狠、枪法准的罪犯,铁岭警方没有半点畏惧,警察们争先恐后地报名要求参加围捕行动。

政治处副主任徐金发与刘永礼争执起来。老徐说你手中材料没处理完,得我去。

小刘说你年龄大,我年轻,得我去。

27岁的老徐说自己经历过战争,在抗美援朝时被沙子埋了3天3夜都没死。信访接待员尚琦理由充足地说他当过兵,有经验,必须参加。尚琦原打算当天到沈阳办事,听说有任务便决定推迟到明天。

望着各不相让请缨参战的警察,局领导感动了,只好应允他们的请求并率先垂范同大家一起出发了。警方一共组成5个追捕组,分别奔赴重点地段堵截。与此同时,铁岭、开原、昌图等县公安局也迅速控制了车站及交通要道。

上午9点多钟,地区公安局指挥部接到一个重要情报,在铁岭县平项堡公社地运所大队发现了罪犯的行踪。局长陶凌飞和副局长李曰良、刘同文率领追捕组迅速向地运所大队集结。

当地供销社营业员说大约20分钟以前,有两个男的背着枪,还有一个女的,在供销社买了3两粮票饼干和一把木梳,朝哈大公路方向走去。

有人补充说两个男的是年轻小伙子,女的大高个,上身穿蓝色工作服。

群众反映的情况与通报追捕的罪犯特征完全相符。集结的警力马上兵分两路,一路进柴河沿村逐户搜查,一路顺着哈大公路沿途追捕。

云越积越厚,雨越下越大。当时正是农忙季节,许多在水田拔草的社员们,都坐在公路两侧的树下避着雨。

吉普车在雨中行驶着。地区治安处侦查员周晓民透过车窗看到一个年轻女人,孤零零地站在一棵树下,她头顶花手绢,双手掐着腰,个头细高身穿蓝工作服。

周晓民连忙喊停车。警车还没停稳,周晓民、牛景奎就迅速跳下车,直奔那个人。

你是干什么的?

干活儿的。女人有些慌恐地说。

家在哪里?

就……就在那儿。女人一指附近的村庄。

在她扭头的一刹那,周晓民发现了女人手绢下盘着长辫子,这与通报中的女犯相一致。

抓住疑点不放,经过短暂讯问,她就是王敏。

那两个人呢?

刚才我上厕所了,他们在哪我不知道。

两个男犯不会走得太远。局长陶凌飞部署一个小组继续审问女犯王敏,其余警力沿公路、铁路两侧搜索,不让罪犯越过铁路。铁路那面是一片片青纱帐。

各小组在滂沱大雨中分头行动。

9时30分,地区公安局四处副处长朱德俊带领追捕组,沿公路东侧靠路旁树丛搜索前进,朱德俊是江苏南通人,六十年代初来到东北,当他们行至距捕获女犯王敏约200米处时,突然发现两个人呼地从茂密的槐树丛中站起来,端起枪开始扫射。

朱德俊走在最前面,他发现情况刚要射击,可是晚了一步,罪犯抢先开了枪。朱德俊感到天空大地在旋转,摇摇晃晃地跌倒在公路东侧。他忍着剧痛举起压满子弹的手枪,准备再次射击时,一颗罪恶的子弹集中了他的头部。

“快卧倒!”徐金发也在此时发现了罪犯,他急忙用手将身边的战友周晓民按倒。正当他举枪射击时,被罪犯横扫过来的子弹击中倒下。

正在公路东侧搜索的侦查员王树柏,也几乎在同时被罪犯击中,倒在了公路上。王树柏在部队时,是军事大比武的尖子,罪犯的突然袭击使他永远地失去了反击的机会。

枪声,不停的枪声。

所有的警力循着枪声从各个方向朝这里集结。几分钟后,一个前沿阵地在公路对侧形成。在外围则形成一个强大的包围圈。

突如其来的遭遇战,我们有3位好民警倒下了。大家眼擒热泪,悲痛万分,面对眼前凶恶的罪犯,更加愤怒,急于打一场歼灭战。

在这种情况下,局长陶凌飞一面指挥侦查员疏散隐蔽,一面指令不要误伤田间劳动的社员群众。为靠前指挥,在公路西侧一个机房内成立临时指挥部,同时由精兵组成一个突击组。

凶恶的罪犯占据公路东侧有利地形地物,躲在不易被观的槐树丛里,凭借公路早就停放的一台手扶拖拉机作防御墙,时而南、时而北,疯狂对我实施火力压制。

雨,继续下个不停。

隐蔽在公路西侧的突击组腹浸泥水,背受雨淋,头上、身边是飕飕飞过的子弹。突击组由周晓民、柴东升、黄宝忠、李长华、尚琦、李云田、张振宇、苏玉成、赵国发等侦查员组成。在地区强劳大队副大队长李云田带领下,互相掩护着,沿公路两侧向罪犯步步逼近。

一场短兵相接的激战就这样发生了,连公路旁的树叶都被打得纷纷落地。

罪犯用的是自动步枪,我方用的是短论;五四式手枪都很少,长枪只有几只半自动步枪,不能打连发。罪犯地形地物有利,我方则不利。在这种情况下,突击组经领导同意,一边用枪射击,一边用手榴弹轰炸,以迫使敌人迟早缴械投降。

信访接待员尚琦,这位一年前从部队复员的战士,凭借过硬的军事本领,向罪犯打出一排排的子弹,投出一颗颗手榴弹。在战斗中,侦查员突然发现他穿的浅色衬衣目标太明显,很容易将自己暴露给对方。

你先撤下去,换一换衣服。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哪有时间换衣服?不打赢他们,我决不下去!

尚琦打得勇敢,目标暴露得也明显,他在探身投弹的一刹那,一颗罪恶的子弹击中他的头部,带着遗憾倒在了前沿阵地。

地区公安局警犬驯导员李长华带着警犬也在前沿阵地中。有人建议把警犬放出去捕咬罪犯,李长华拿一块石头让警犬嗅了嗅,然后扔向对方。警犬忽地一下冲了出来,不一会儿警犬嘴里衔着那块石头回来了。原来这条犬是侦察犬,不是扑咬犬。

由于对方躲在树丛里,警方单发子弹很难打中他们。指挥部从军分区调来两箱手榴弹。李长华机敏地撤出前沿,匍匐着从指挥部运回弹药。

战斗继续进行着,正当李长华振臂投弹时,不幸被罪犯的子弹打中,他牺牲时,右手小指上还紧紧地套着一手榴弹的弹环。28岁的李长华当时正准备婚事,婚期定在8月1日,当时连房子都粉刷一新。

在对敌只有二、三十米远对峙战中,罪犯的弹着点基本和公路面在一个高度上,一抬头,就有中弹的危险。这对于那些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来说是难以想象的。

在激烈的枪战中,已经有5名警察倒下了。朱德俊、徐金发、王树柏倒在公路上,尚琦、李长华倒在前沿阵地里。战斗中同志们发现徐金发从血泊中醒过来。一定要救活他!一道道火舌喷出枪口,前沿阵地加强了火力。

地区强劳大队管教黄宝忠在强大火力掩护下,摸上公路,一点一点地靠近徐金发。黄宝忠想把徐金发拖过来,没有成功。法医柴东升、侦查员郭润轩这时也摸了上来,在他们两人的帮助下,黄宝忠俯卧在地上奋力地把老徐拖在自己的背上匍匐退下。

老徐被救下来,但他的伤势很严重,急需送医院救治。

车呢?现场那辆吉普车,早就停在罪犯火力封锁圈内的公路上。怎么办,黄宝忠又一次摸上公路,匍匐到吉普车下,随后钻进吉普车内。他冒着被扫射的危险,将车发动着,老徐就这样被送往医院。然而,老徐同志终因伤势过重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正在火车上的地区法院民警单兴忠,听说柴河沿附近正在围捕逃犯,出于职业的责任感,便从平顶堡站下车,由于离事发地很远车辆就已禁止通行,他走了一段路摸上前沿阵地,投入战斗。他带的是一支“王八盒子”,打了一枪后就卡壳了,在他弯腰取弹壳时,一颗子弹打在他的腰部。他在医院临牺牲前还不停地问罪犯抓到没有。

突击组的弹药已是越来越少,没有强大的火力就无法压住罪犯,也无法歼灭罪犯。前沿阵地与指挥部之间是一片开阔地,中间横有一条输水渠。到指挥部取弹药,必须在罪犯的火力下越过开阔地并涉过一米深的水渠。他们既是战斗员,又是运输员,在这样的地形下,黄宝忠五进五出,柴东升四进四出,不少侦查员冒着生命危险,往返指挥部与前沿阵地之间。

3点半左右,从开原来了几位解放军战士,带来一挺机枪和一箱手榴弹。一名战士没有经验,拿起一颗手榴弹就扔了出去,正好打在树干上反弹过来,手榴弹在地上哧哧冒着白烟,周晓民急忙抓起,刚扔出去就在空中炸响了,避免了一起重大人员伤亡。

在前沿阵地异常激战的同时,担负截击任务的南线警察在地区公安局副局长李景芳的指挥下,投入了紧张的战斗。地委常委、副专员全玉琢亲临前线督战。

为了避免更大的伤亡,经过上级领导同意,临时指挥部开始请示上级调动坦克增援。辽宁省公安厅下达最新指示:不允许嫌犯出铁岭界,不允许再出现警察伤亡,可以击毙歹徒。

前沿阵地的警察交替掩护,越战越勇,一排排子弹,一颗颗手榴弹带着正义呼啸着朝罪犯飞去。

恐惧,一种非言语所能表达的恐惧,从头顶的天空、四周的野地,从身边每一个角落随着手榴弹的爆炸声,向那两个罪犯包围过来。两个罪犯感到他们就象网中的鱼儿,任凭怎么扑腾、挣扎,也无法逃脱。

下午4时许,在猛烈的火力攻击下,罪犯凌志国铤而走险,他踉踉跄跄地跳上公路妄图逃命。就在他跳上公路的一霎那,北线立即射出一阵密集的子弹,凌志国在正义的枪声中当即毙命。

凌志国一死,徐忠正如同没了魂一般,他也窜上公路妄图最后一搏。还没等他站稳脚跟,就被手榴弹炸死。在清理现场时发现,罪犯的尸体旁还有一大堆子弹没打完。

经过一天的战斗,新中国公安史上最惨烈的一次警匪枪战终于以警方的胜利而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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