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市“辦退”生意調查:361人被“收割”在傳說中的六十歲

中國青年報記者 楊海

在吉林省吉林市,有一群人,以為自己辦理了“退休”手續,卻在衰老迫近時,發現所擁有的只是空頭養老保險賬戶。

在這些人今年8月提供給中國青年報記者的書面材料上,總共摁著361個紅色的手印。它們屬於農民、小商販或失業工人。2016年到2018年之間,吉林市的一些人聲稱可以為任何人辦理“掛靠企業並提前退休”,向每人收取7萬到13萬元不等的保險費和好處費。

渴望“退休”、迷信“關係”的這些人以為可以鑽到國家社會保障體系的空子,卻步入了一個精心佈置的陷阱中。幾乎所有人都失去了積蓄,甚至負債累累。其中有的是夫婦雙雙被騙,還有一個家族損失了50多萬元。

據中國青年報記者的統計,361人中,最早去社保局“刷臉”者出現在2016年7月1日,距今最近的受騙者在2018年1月。2016年起,他們當中就有人陸續向警方報案。

據“中國之聲”報道,吉林市公安局一位負責宣傳的工作人員表示,此案不像一般的刑事案件,“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而且更多的老百姓在反映,單位破產,也下崗了,想獲得一種保障。公安機關更得慎重了,這涉及到國計民生。”

有一種生意叫“辦退”

在走向衰老的過程中,這些人都曾因為種種原因,多次錯過了當地參保政策的窗口期,然後繼續依靠做小買賣或者出賣體力維持生計。恰逢當地社保基金“紅色預警”,政府“擴大徵繳面”,且管理存在漏洞。騙子適時出現,“收割”了這些急切需要養老的人群。

直到現在,仍有人相信騙子擁有這樣的“門路”。因為騙子提供了加蓋各種紅章的憑據和證明,安排他們到吉林市社會保險事業管理局去“刷臉”。那時他們都相信,自己已經抵達了通往“保障”的最後一扇窗口。

“我們就合計佔點小便宜,沒成想被忽悠了。”其中一位老人說。

66歲的胡井會是在“刷臉”一年後才發現上當的。2017年1月,他終於“夢想成真”,坐在了社保局的“照相窗口”前。

那時他完全相信騙子對他的承諾,“刷完臉下個月就能開支(即領到養老金——記者注)”。

吉林市社保局的“照相窗口”實際是“退休人員領取待遇資格人臉識別認證”窗口。被老人們稱為“刷臉”的人臉信息採集、認證過程,是領取養老金前的最後一步。

胡井會通過認證的這張臉是黝黑的,但他的情緒很難被識別。他受訪時一直保持笑容,即使是談起傷心之事。他穿著一雙黑布鞋,上身掛著白色的短袖襯衫,沒有係扣子,露出略微鼓起的肚皮。

這是一張經過風霜的臉。此前的6年間,因為個人條件一直不符合參加城鎮職工基本養老保險,他每月都要坐幾個小時的公交車去社保局三四次,看看有沒有“能讓自己參保的新政策”出現。

胡井會一直在為衰老做準備。從28歲開始,他先後在3個大集體企業當過搬運工,迫切希望獲得“單位”的保護和“體制”的保障,結果三家企業接連倒閉。

52歲那年,他本可以按當時的地方政策參加城鎮職工基本養老保險,卻繳不起足夠的保費。

到2011年時,他59歲,當地為“大集體企業”職工制定了參保政策,他與規定的參保年齡只差一個月。一個月後,政策窗口關閉。

如今,他早已過了法定退休老齡,沒有工廠再要他。他每天都蹲在馬路牙子上“趴活兒”,等著別人點他去“刮大白”,或者裝卸水泥,“一天得整8個小時。”

他感到身體越來越撐不住生活之重,養老卻仍舊沒有著落。最後,他把希望寄託給了“關係”。

胡井會說,他早就聽說過,有人可以通過“內部關係”給人按“企業正式職工”辦理退休。他對此一直半信半疑,直到身邊有幾個朋友說,走這條路領上了養老金。

“我親眼瞅著他們領了開支。”他笑了笑。

2014年10月,他終於找到認識“辦事人”的中間人,咬牙拿出了全部積蓄,期待著能為自己買到一個未來。他說,中間人大多是受騙者的熟人或親屬,有的免費介紹,有的從中收取報酬,但在新近發生的這起詐騙案裡,很多中間人被受騙者追債,不敢進家門。

在吉林市,有不少像胡井會一樣的大集體企業失業工人。他們所在的“廠辦大集體”企業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為了安置回城知青和國企職工子女就業,由國企出資興辦的一批集體所有制企業。整個國家轉向市場經濟後,這些企業大都很快在競爭中被淘汰,職工安置逐漸成為“歷史遺留問題”。

吉林省政府曾多次試圖解決大集體企業職工的社會保障問題。2010年,吉林省人社廳、財政廳和國資委聯合制定《吉林省廠辦大集體企業職工接續基本養老保險關係辦法》,規定漏保和未參保的大集體企業職工,可以“從本人應參保時間補繳基本養老保險費”。

一位曾在吉林市人社部門擔任幹部、嚴格要求匿名的知情人向中國青年報記者透露,那一時期有一些不符合條件的人員,通過偽造檔案,以“大集體企業職工”的身份參保、續保。

“他們照著正式職工的檔案‘比葫蘆畫瓢’,偽造歷年的工資條,然後瞎設置工齡。”這位知情人說,“他們還可以以有毒有害工種(為由)給人辦提前退休,如果你出的價錢高,工齡都能整到30年。”

按照當時規定,符合條件的大集體企業要向人社部門提供參保或續保職工的明細表。經審核批准後,名單上的個人再向人社部門申請,整個過程需要多個經辦人的簽字,和人社部門的公章。

兩名吉林市當地人向中國青年報記者分別提供了中間人為他們辦理的假檔案,上面蓋著多個部門的“公章”。他們承認自己從沒在“檔案”裡記錄的工作單位工作過一天。只不過,他們辦理日期與“廠辦大集體企業”參保政策停止日期接近,最終他們並未辦成“退休”。

但是,中國青年報記者找到了一位辦成者。她承認自己是花錢託人“掛靠企業”退了休,並表示這並不稀奇。這位一直以賣菜為生的老人,甚至沒聽說過自己檔案上“原在單位”的名字。

這次新近被發現的騙局中,一些受騙者聲稱,自己有親友以同樣的方式領到了養老金。

“辦退”生意中,25年和30年工齡成為兩種“主打產品”。辦理25年工齡的人“退休”後,每月可以領1350元養老金,30年的則是1750元。

胡井會拿不出更多錢,他選擇了“25年工齡”,算上花出去的好處費,一共付了7.6萬元。

這一次,胡井會相信機會輪到了自己。但他並不知道,2014年年底,在他把錢轉賬給中間人僅兩個月後,大集體企業職工續保的政策正式停止執行。窗口再一次對他關閉了。

七八歲小孩都能來退休認證窗口“刷臉”?

胡井會一直沒有等到“開支”。直到2017年初,中間人突然通知他去“刷臉”。

他記得那天在社保局門外,騙子給了他一張“企業退休人員居住地調查表(居住證明信)”,讓他去管理服務大廳的窗口照相。

吉林市很少有像社保局這樣人群集中的地方,整個大廳都擠滿了手握材料的老人。每天早上6點,就有老人在門外排隊等待營業。門口的保安指著顯示排號的大屏幕提醒晚到者:“明天再來。”

因為常到社保局“轉悠”,胡井會熟知退休的辦事流程,瞭解“刷臉”是一切手續辦妥後才能進行的最後一道程序。

他的“刷臉”十分順利,工作人員收下他的居住證明信,然後指揮他正對攝像頭。電腦鼠標點了幾下,整個過程不過半分鐘。證明信上的信息是假的,他根本沒去過那個所謂的居住地。但沒有人提出異議。離開那個窗口時,胡井會堅信自己兩年的等待即將迎來好結果。

361人裡,除了少數人像胡井會一樣已經“超齡”或者“達齡”,大都在“刷臉”時沒到退休年齡,最年輕的只有43歲。他們多是2016年到2017年之間進入這個騙局,距今最近的一位受騙者出現在2018年1月。

多數人都是在“刷臉”之後,“吃了定心丸”,才把錢支付給騙子。但他們等了一個月、半年,甚至一年,騙子承諾的養老金存摺始終沒有到來。有人去社保局查詢個人社保賬戶,發現裡面只有幾個月的保費,甚至空無一文,與領取退休金所必需的“繳費15年以上”相差甚遠。

吉林市社保局的官方網站上,該局社會化管理服務處一份2016年2月1日發佈的業務經辦告知書顯示:管理服務大廳的12號、13號窗口主要負責退休認證採集工作,包括對“新增退休人員的認證”。

這份告知書裡說,新增退休人員要“在辦理完待遇審核後”,攜帶二代身份證原件、居住證明信才能被採集認證信息。

同年3月24日,吉林市社保局又發佈了《吉林市退休人員領取養老保險待遇認證工作通告》,規定經辦窗口只受理三類退休人員認證——除了與受騙者身份明顯不符的兩類人群——“原退休人員”和“長期居住外地退休人員”,剩下的一類是“新退休人員(未領取存摺)”。

這些不到退休年齡的人顯然不是“新退休人員”,他們沒有繳夠15年保費,也無法辦理“待遇審核”。蹊蹺的是,就像大廳裡其他正常“刷臉”的老人一樣,他們坐在照相窗口前,拍照後又離開,沒有任何異常。

在一份由受騙者提供的對話視頻中,吉林市社保局副局長尹文海向他們解釋,2016年前後,吉林省社保局對全省退休人員資格認證系統進行過一次升級,這次升級後,“退休和非退休人員都能採集人臉信息”。

按照尹文海的說法,“2017年初,我們發現不對勁,還建議省裡把這個系統停掉。”他說,後來情況越來越嚴重,吉林市社保局“只好強制關掉了這個系統”,重新恢復了原來的認證方式。

部分受騙者向社保局提出,要求看到“認證系統升級改動”的文件或相關依據。主管“刷臉”窗口的社保局社會化管理服務處處長劉巖說:“省裡確實發佈了新系統的經辦流程,這都是公開透明的。”

劉巖確認了那份告知書和通告的內容,但她告訴受騙者:“按規定你們是應該先通過退休資格審核,再繳費,待遇核算下來後,才能刷臉。但我們的系統確實實現了退休和不退休都能採集(人臉圖像信息),你們不按規定辦,所以才上當。”

與尹文海、劉巖的說法不同,5個相互獨立的當地信源向記者證實,在社保局所說的“新系統”運行期間,他們當中1人曾去社保局正常辦理當時推出的“一次性繳納15年保費”業務,繳費後,因為未到退休年齡,被告知還不到“刷臉”認證的時候。

另有1人在繳費後到了“刷臉”窗口,他記得工作人員在刷了他的身份證後,沒有為他“刷臉”,告訴他“信息還沒過來,過段時間再來”。這是在2016年,社保局所說的系統升級後。

與之迥異,不少受騙者卻向記者反映,他們從“參保”到“刷臉”,只用了半天時間,非常順利。

就此,吉林市社保局局長陳而新曾向他們解釋,“新系統”分為“採集”和“認證”兩個部分,“先採集,後認證”。

“七八歲的小孩都能來採集信息,但只有退休人員才能認證成功。”他說。

吉林市“办退”生意调查:361人被“收割”在传说中的六十岁

在吉林省社保局的官方App“吉林掌上社保”上,受騙者點開“待遇認證”功能,輸入身份信息後,大都看到了“認證結果:成功”的提示。而後面精確到秒的時間,也與他們各自的“刷臉”時間吻合。

這些經官方認定的結果讓他們更加相信,他們已經被社保局認證“退休”了。

漏洞百出的“居住證明信”

吉林市“办退”生意调查:361人被“收割”在传说中的六十岁
吉林市“办退”生意调查:361人被“收割”在传说中的六十岁

“刷臉”是整個騙局的核心,在這一過程中,必備的“道具”是一份向社保局提供的“居住證明信”。

居住證明信由退休人員所在的社區或行政村開具,上面需要填寫身份證號、原工作單位和社保賬號等信息。加蓋街道(鄉鎮)和社區(行政村)兩級公章,再經本人簽字後,證明信才具有效力。

因為騙子以辦理“掛靠企業退休”為幌子招攬受騙者,證明信中的“原單位”一欄信息尤為重要。

這些沒有正式工作或下崗多年的受騙者,在證明信上被統一證明為“樺皮廠糧庫”和“吉化建安公司”等幾家企業的職工。幾乎所有人都成了“樺皮廠鎮”和“民主街道鐵安里社區”的居民。

他們保存的證明信裡,大部分都沒有“本人簽字”,且只蓋了一級公章。有些證明信的居住地兩欄是空白,有些填了一個街道,紅章顯示的卻是一個鄉鎮。

但這些關鍵信息缺失或明顯錯誤的證明信,在社保局的窗口統統沒有被拒絕。工作人員在上面蓋上了“認證信息已採集”的條形戳。

民主街道鐵安里社區負責社會保障事宜的工作人員告訴中國青年報記者,居住證明信一式兩份,嚴格按照規定填寫,“連日期都不能空白”。沒有參加工作的會在“原單位”一欄填上“無業人員”,“絕對不會給人隨便安一個單位,更不可能給沒有到達退休年齡的人開證明信”。

對於證明信上的公章,社區工作人員表示“看起來和我們的一樣”,但無法辨別真偽。

刷完臉後,居住證明信的去向也成為疑點。有些證明信被工作人員收走,有些卻還給了受騙者。

在一次與受騙者的對話中,尹文海副局長明確表示,居住證明信必須由社保局收回存檔。這與劉巖處長的說法不符,她表示,居住證明信在蓋過社保局的戳後,會還給申辦人,“他們要拿著這個證明去銀行領存摺”。社保局會從社區拿走存根,用來存檔。

鐵安里社區的工作人員卻對記者說,居住證明信的存根不會轉交給任何人,一直在社區保存。

一位“中間人”向記者提供的視頻,記錄了騙子和受騙者的“交易現場”:社保局馬路對面的一輛出租車裡,騙子從一沓空白的居住證明信裡拿出兩張,現場給兩名受騙者填上信息。然後兩人朝著社保局一路小跑過去。

深信騙子神通廣大,有“內部關係”,是這些人上當的最重要原因。

胡井會就是看到自己的證明信被"社保局"扣上戳後,“心裡的石頭才落地”的。他後來也在社保局App查到了“認證成功”的結果。他在沙場、化工廠和食品廠做過工,唯一被官方“認證”的工作單位,卻是自己從沒聽說過的“樺皮廠糧庫”。但他不在意這些,“刷臉”那天他“老激動了”。

長春人到吉林市參保?

這種保險的窗口本來對他已經關閉了。

受騙者絕大多數來自吉林,很大一部分是農村戶籍,家裡尚有耕地。按照政策,他們只能參加城鄉居民基本養老保險,沒有資格參加“更有保障”的城鎮職工基本養老保險。

2016年5月,吉林市社保局推出的一場“擴面徵繳雙百日”活動中,他們也成了城鎮職工基本養老保險的徵繳對象。

這場活動把參加城鎮職工基本養老保險的條件放寬至“具有吉林市戶籍”。活動期間,允許女35週歲、男40週歲及以上的“大齡”新參保人,以吉林市上一年度的平均工資為基數,一次性繳納15年到20年的保費,在女滿55週歲、男滿60週歲後即可“退休”,領取養老金。

吉林市社保局一位員工,在省社會保險事業管理局主辦的一份專業刊物上發表過一篇《吉林市社會保險事業管理局擴面徵繳工作紀實》文章,將“雙百日”活動稱為“超常規的擴面徵繳措施”。

“分門別類地對自由職業者、大學畢業生、農民等不同群體,採取超常規的擴面有效措施,允許躉繳(一次性繳納保費)人員採取分檔繳費進行補繳,將有參保意願的群眾積極性調動起來。”

受騙者的社保賬戶裡,參保類型幾乎都是“大齡分檔躉繳人員專戶”或“靈活就業、自由職業新參保戶”。事後他們懷疑,騙子正是利用“雙百日”活動為他們辦理了賬戶。

但這還不是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一些長春市人也表示自己受騙了。他們自稱是“土生土長”的長春人——身份證也證明了這一點。經人介紹,他們到吉林市“辦退”,把身份證交給中間人,沒過多久就在社保系統中查到了自己“大齡分檔躉繳人員專戶”的賬戶信息。

“唯一一次到吉林社保局,就是去刷臉。”一位長春人告訴記者,自己花了12萬元。她在商場裡賣服裝,“我們那一層樓的同行都跑去吉林辦了這個。”

關於此次擴面徵繳的背景,上述文章稱,2016年,吉林市由於“參保企業經營效益普遍欠佳”,“當期基金徵繳工作異常艱難,全市養老保險基金收支淨缺口不小。”除此之外,作為吉林省第二大城市、老工業基地,吉林市“退休人員基數大、化工碳素等特殊工種提前退休人數多等原因,也造成了全市養老保險負擔一直較為沉重的局面。”

吉林市確實是一個養老負擔很重的城市。截至2018年4月,吉林市60週歲及以上老年人佔全市總人口的23.71%,聯合國“老齡化社會”傳統標準是10%。

上文稱,“雙百日”活動緩解了這一緊張局面。“城鄉居民參保積極性空前高漲,吉林市社保局經辦大廳日接待量每天達到千人左右,2016 年已辦理個體新參保9950人,繳費3.4億元。”

原定於2016年10月31日結束的“雙百日”活動,因為“政策拉動效果明顯”,延期到了年末。

2017年,吉林市社保局又開展了“擴面徵繳攻堅年專項活動”,自當年9月1日起為“靈活就業的高校畢業生”開辦參保業務。符合條件者提供身份證、畢業證和學歷認證報告,“可以從本人畢業當月起,按個體人員政策補繳養老保險費,最早可補繳至1996年1月。”

然而,一位社保賬戶類型為“大學生參保專戶”的受騙者向記者確認,自己除了給騙子一張身份證和10.2萬元外,再也沒有提供任何材料。這個“初中都沒念完”的農民甚至不知道學歷認證報告為何物,但在吉林市的社保系統裡,她確實成了1996年1月開始參加社保的大學畢業生之一,只不過賬戶裡沒有保費。

從《社會保險法》中,找不到吉林市這種擴面徵繳地方政策的法律依據。2016年12月27日,人社部和財政部聯合發佈了《關於進一步加強企業職工基本養老保險基金收支管理的通知》,規定“對自行擴大一次性補繳適用人群範圍的做法,各地要立即停止執行。對城鎮個體工商戶和靈活就業人員不得以事後追補繳費的方式增加繳費年限。”

吉林省直到2017年12月29日才按國家規定,發佈《關於進一步加強企業職工基本養老保險省級統籌行政管理工作的通知》,叫停了相關政策。

雖然受騙者們自2016年起就陸續報案,但由於信息不對稱,仍有人上當。

根據警方對報案者的答覆,此案的犯罪嫌疑人已被採取強制措施。

胡井會重新回到馬路牙子上,等待被人挑中去打零工。他說,自己已經老了,如果本錢能要回來,就再也不會參保,留著自己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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