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個中國大案偵破紀實20:亡命天涯被五萬人才剿滅的東北二王

一百個中國大案偵破紀實20:亡命天涯被五萬人才剿滅的東北二王

二王就是王宗坊和王宗瑋,他們是兄弟兩人。從1983年2月12日二王在瀋陽犯下第一起命案至9月18日被警方擊斃的七個月之間,二王憑藉槍支和手榴彈造成公安執法人員和無辜百姓18人傷亡(打死9人傷9人),連續5次逃脫警察的追捕。二王逃亡期間,謠言迷漫全國,諸如“二王專打穿警服的”“二王是軍隊神射手,可以打中天上飛鳥”“二王要殺足一百個人”,給民眾帶來一定的恐慌。也給公安幹警帶來極大壓力,甚至非當班警員幾乎都不穿警服在街上走。

上流傳所謂:什麼“二王”是因生活所迫,第一次作案呀;專殺幹部不害群眾呀;什麼他們仗義疏財,殺富濟貧呀……等等都是虛構。

其實二王在1983年2月12日之前,都只是微不足道的蟊賊而已。

二王出生於瀋陽一個普通教師家庭,父親王家林母親王春芳都是東北機器製造廠中學的教師。王家林一共生了4個孩子,王宗坊和王宗瑋分別是老二老三。二王出生於60年代,童年和少年正好遇到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對他們有一定的影響。瀋陽在文革期間頻繁打砸搶和武鬥,連東北機器製造廠宿舍也打的不可開交。二王父親王家林回憶:“文革”時,“保皇派”和“遼瀋派”就在大院裡武鬥,動刀動槍甚至埋地雷。

顯然,社會已經亂了,公檢法被砸爛,很多流氓在社會上橫行霸道。普通的學生也被他們騷擾,被搶劫毆打之內。一些學生為了不被欺負,就組成一個個的團體,團體之間經常群毆,形成了很多壞小子。這些壞小子中的一部分人長大以後成為罪犯,甚至殺人犯。二王就在這個時期逐步變壞的!

二王他們兄弟姐妹4個人都是姥姥帶大的,由於孩子多,老人也沒有嚴格管教,保證吃飽飯而已。二王中的哥哥王宗坊又瘦又小,身高僅有1米65,經常在外面被人欺負。身高一米85的弟弟王宗瑋經常為哥哥撐腰,同別人打架,甚至動刀子。

兄弟兩人都越變越壞,在這期間,哥哥王宗坊為了不被欺負開始和一群壞小子混在一起,這是一群扒手。王宗坊開始四處盜竊,於1974年和1975年兩次因為盜竊被派出所拘留。

弟弟王宗瑋也和哥哥去偷過幾次東西,但沒有被抓到過。

文革末期的1976年3月,兩人翻入瀋陽市大北監獄一個值班室盜竊。經過再三搜索,二王沒有找到什麼值錢的東西,卻發現有三支手槍,但沒有子彈。

盜竊普通物資最多判刑勞教幾年,輕微的甚至只是拘留幾天,而盜竊軍用武器卻是重罪,可以槍斃。也許已經有將來做大案的意圖,二王冒險將這三把手槍盜走,弟弟當年僅僅19歲。

176年以後,二王似乎開始改邪歸正。弟弟王宗瑋身材很高,籃球打的非常好,是中學校隊主力。因為這一點特長,王宗瑋於76年12月參軍,加入內蒙古空軍某部擔任戰士,主要在籃球隊打球。

而哥哥王宗坊也動用關係,在瀋陽大東區遼瀋衛生院找個了藥劑員的工作。

弟弟王宗瑋是一個很會隱藏自己的人,他在部隊中表現很好,吃苦耐勞,打球打的好,又練了一手好槍法,同戰友和上級相處的也很好。

王宗瑋在部隊的戰友說:我和王宗瑋是1976年12月參軍的,都分到內蒙古烏蘭浩特8162部隊46分隊,是守備三師直屬工兵連。我和他一個班,王宗瑋挺愛看書,沒有什麼脾氣,從未和戰友發生過什麼矛盾。後來聽說王宗瑋殺人了,在全國引那麼大的轟動,我都不敢相信,直到公安局來找我瞭解情況,我才知道真是和我一個班的王宗瑋,唉,人哪,真是說不清楚……

為此,他連續服役4年,還被提拔為班長。退伍以後,王宗瑋因為很好的表現,被分配到當時赫赫有名的東北機器製造廠當工人。

不過,這僅僅是偽裝而已。兄弟二人盜竊的54式手槍沒有子彈,王宗瑋利用4年服役期間,先後盜竊了100發54式手槍彈,偷偷寄回家中。當1980年退伍的事後,他還攜帶另外幾十發子彈甚至5個手榴彈離開部隊。

哥哥王宗坊也是一樣,並沒有放棄行竊。1979年,王宗坊因為盜竊貴重物品被警方抓捕。由於此前已經兩次拘留,這次就從重處罰,判處他3年徒刑。根據後來調查,王宗坊這次盜竊時間居然是他新婚三天後,等到王宗坊1982年出獄之時孩子已經3歲。

相起來,弟弟王宗瑋則迷惑了很多人。在廠工作二年多,他舉止文雅,說話和氣,受到工友領導一致好評。

車間的工人說:王宗瑋到我們車間是1980年3月,先是工人,後來車間領導看他挺聰明,又是復員兵,就讓他當材料員。王宗瑋給我的印象是挺文靜的像個大姑娘似的,說話也不俗氣,講什麼東西邏輯性很強。你問我王宗瑋犯罪的根源,我想主要還是受他哥哥的薰染,老祖宗不是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嗎?王宗坊我們也熟,他要和王宗瑋比可差老遠了,素質很低,小時候不愛念書,奸懶饞猾他都佔到了。但我覺得最重要的是對金錢的佔有慾害了他。人啥都不怕,就怕貪圖錢,這東西太害人了,不然他不會挺而走險,落得個千古罵名,真的。

由於工作努力認真,王宗瑋還被評選為勞動模範,到案發時他的名字還貼在大紅榜上。後來二王殺人後,警察去工廠瞭解情況,他的車間主任聽說王宗瑋持槍殺人根本就不信,認為一定是搞錯了。他的工友們也都不信,都認為王宗瑋這種老實的復員軍人絕對不可能去殺人。

王宗坊放以後,自然就失去了工作,家裡有老婆和孩子無人養活。也許是出於貧困的原因,他又開始盜竊,並且讓弟弟為他望風打下手。二王盜竊的目標是軍隊的醫院!

為什麼這麼選擇?因為哥哥在軍隊醫院工作過,對這裡十分熟悉,知道哪裡有錢,也知道什麼藥品值錢。

而弟弟當過兵,對軍營比較熟悉,萬一遇到危險也可以及時逃脫。

期間他們就曾經逃過一次抓捕。

一個軍隊小賣部的營業員回憶,1983年1月的1天,她上班剛打開門就發現店裡面站著一個小個子,手中拿著兩條香菸。她一把扯住小個子,問他是不是來偷東西。小個子百般抵賴,不承認盜竊。正在此時,突然小賣部裡走進來一個穿軍服的大個子,嚴肅的詢問是怎麼回事。在營業員告知小個子是小偷,試圖盜竊店裡香菸時,大個子說:這事交給我處理,我押著他去保衛部門。

營業員就鬆開了手,看著大個子掐著小個子的後脖子出了門。誰知道出門以後,兩人立即跳上一輛自行車,逃得無影無蹤。後來營業員對比通緝令的照片,認出這兩人就是二王。

這些本來都是小偷小摸,算不了什麼,抓住了頂多坐牢1到2年。

到了1983年2月12日大年三十這一天的時候,哥哥王宗坊的孩子已經四歲,弟弟王宗瑋也有了未婚妻小李,準備年後就結婚。

小李當時年僅21歲,是個長相秀氣,溫順老實的普通女孩。她和王宗瑋交往2年,感情很好。

二王的生活軌跡卻在這一天徹底打破!

瀋陽大區小河沿路的解放軍463醫院給全院職工放電影,醫院裡面靜悄悄的,幾乎空無一人。

醫院給養助理員吳永春30多歲,是一個標準的軍人,身高體壯,性格豪爽。當時他沒有去看電影,而是回家去取為戰友買的鳳凰煙。

在寂靜的軍醫院裡面,吳永春突然發現了兩個陌生人。推著自行車的小個子走在前面,一身空軍打扮,戴個口罩的大個子,相距十幾米跟在後面,他們奔軍醫院的小賣部走去。

吳永春入伍是就在這個軍醫院,此時已經工作了10多年,對醫院非常熟悉,顯然這兩個人都不是醫院的員工。

最近瀋陽各個軍醫院頻繁發生盜竊事件,吳永春覺得這兩個人鬼鬼祟祟,很可疑,就向軍醫院政治部副主任周化民報告了一下。

年已半百的周化民,曾做過保衛工作,他聽罷吳永春的彙報,立刻警覺起來,說:他們可能是小偷,趕快找到他們。

二人分頭尋找,卻沒有發現小個子的身影,卻發現了站在路邊抽菸的大個子。更讓人懷疑的是,大個子剛才穿的是黃軍裝上衣,現在穿的是藍上衣,這顯然是做了改裝。

二個人立即攔住大個子詢問,路過的汽車司機畢繼兵見狀也加入了他們的隊伍,將大個子帶入了進門診大樓的一樓外科診室。

對於三個人的詢問,大個子堅持說是家人要來看病,自己先來準備準備。在詢問他的單位時,大個子先是不說,因周化民說要交給公安局處理,大個子才掏出一個工作證:工作證上沒有工廠名頭,只有姓名、年齡、職務、車間等欄目,上寫:王宗瑋,二十六歲,工人,六車間。

在抓住大子的同時,吳永春也發現了小個子的行蹤。小個子穿著軍服,正在騎著一輛自行車,在軍醫院裡面繞圈,顯然是在找大個子。吳永春仔細觀察,發現小個子軍服的肩章什麼都是偽造的,是用別針固定。此時吳已經斷定這兩人就是小偷,一把抓住小個子,將他拖下自行車。小個子身體瘦弱,不是大塊頭吳永春的對手,也被拽到門診大樓。

周邊的一些其他軍人聽說抓住了小偷,也紛紛趕到,包括軍醫院教導員劉福山、炊事員老王、醫生孫維金、助理員戶文成和工人李作舟等人。

搜查小個子的揹包,發現三條鳳凰牌香菸、一把鉗子,還有一千多元現金、三十包味精,以及作案用的錐子等作案工具。此時小賣部的營業員蘇桂榮也跑來,說門被撬了,丟了這些東西。

幾個人按住小個子,由教導員劉福山進行搜身,看看是不是還有其他贓物或者做案工具。

傍邊的政治部副主任周化民則繼續一個人盤問大個子,讓他交代和小個子是不是同夥。傍邊站著工人李作舟,防止大個子逃跑。

周把大個子的工作證交給李作舟,讓他去裡屋打電話去那個工廠查查,是不是有這個人。

看來,這兩人過是偷東西的小毛賊,這些軍人也沒太在意,沒有一個人去拿哪怕警棍在內的武器。

讓人意外的事情發生了,教導員劉福山對小個子搜身時,摸到褲兜時候,突然劉臉色大變,似乎摸到什麼東西。

劉指導員摸到的是一把上了膛的54式手槍。

與此同時,小個子突然大叫了一聲,也許這是他們約定的暗號。

在外屋一直和同周化民狡辯的大個子,聽到這聲叫喊以後,立即明白是怎麼回事。於是,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大個子突然從腰間拔出一把54式手槍,對準他們連續射擊。毫無防備的周化民政委先被打倒,剛剛打完電話進屋的李作舟也中槍倒地,站在門口的助理員戶文成沒明白是怎麼回事,頓時身中數槍。

此時大個子也打光了子彈,趕忙更換54手槍的彈夾。

內屋的劉教導員是一個老軍人,對槍聲很熟悉,他立即喊道:不好,壞人行兇,有槍。

說著,他一個箭步躥到房門旁邊,操起一人高的掛滴流瓶用的鐵架子,隱蔽起來,孫大夫急忙抓起電話筒,“刷刷”地撥動號碼盤,向保衛部門報告情況。

吳永春和汽車司機畢繼兵仍然按住小個子,不讓他動彈。

幾秒鐘後,大個子衝入內間,首先向打電話的孫醫生射擊,子彈穿透孫醫生頭顱,電話從他手中落下來。他倒在地上。隱蔽在房門後的劉教導員目睹戰友被歹徒殺死,怒不可遏,向眼前的仇敵砸去。

這個大個子塊頭很大,動作卻非常靈活,他向後迅速退了兩步,一槍擊中劉教導員的要害。

在劉教導員中彈倒在血泊中的時候,剛剛參軍入伍的汽車司機畢繼兵,舉起傍邊的椅子,準備向大個子砸去。但大個子反應更快,立即向他開槍,畢繼兵中槍後靠著牆壁慢慢躺下,大個子怕他不死,又對準他連開幾槍。

此時,屋裡僅僅剩下吳永春還死死抓著小個子。大個子衝上來就要開槍,但吳聰明的和小個子糾纏在一起,大個子怕傷著小個子,一時間不敢開槍。吳永春把小個子當作擋箭牌,抱著他猛地向大個子靠近,狠狠地踢出一腳,踢在大個子的左胳膊肘上,嚇得大個子後退了幾步。

大個子瞄準了1分鐘,終於將槍口指在吳的臉傍邊開槍,子彈穿透吳永春的臉頰,吳迷迷糊糊的栽倒在地上。

隨後,吳聽到大子和小個子有如下對話:

小個子說:這小子沒死,媽的,他最壞,再給他一槍!

“砰”地又是一聲槍響!

吳永春感到喉頭一陣麻木,但是神志仍然清醒,子彈穿透了他的喉嚨。

小個子說:快把錢收起來!

桌面上響起“刷刷”收東西的響聲。

大個子說:糟了,我的工作證沒有了,好像有個人拿走了!

小個子說:那怎麼辦?能找到嗎?

大個子說:到那裡找去!我打了十多槍,馬上就有人來了。快走!快走!

隨著一陣腳步聲,兩個人跑出門去。

這邊由於連續十幾聲槍響,看電影的醫院職工紛紛驚慌的跑出來查看原因,遇到了跌跌撞撞衝出來的吳永春,鮮血已經染紅了他的衣服。

這是二王第一次逃出法網。

下午1點10分瀋陽市公安局大東分局接到報案電話。局長和刑警隊政委、隊長帶著刑警和武警,乘摩托車和汽車,分兩批一溜風地先後於1點25分和35分到達現場。

下午2點10分:瀋陽市公安局刑警大隊立即派出追擊小組,沿路訪問群眾,追捕兇手。

幾分鐘之後,遼寧省公安廳和瀋陽市公安局的領導也都趕赴現場。

公安人員勘察現場,從兩個房間和走廊裡,共發現13枚五四手槍的彈殼。這些射出的子彈頭,使周化民、劉福山、孫維金、畢繼兵四人的心臟停止了跳動。吳永春、盧文成、李作舟三位人身受槍傷,在病房裡緊急搶救,後來除吳永春另外兩人陸續傷發去世。

小賣部工作人員蘇桂榮向清理現場的公安人員報告說,她看到大個子罪犯被訊問時,曾交出一個工廠通行證,可能還在軍醫院同志的手裡。這個線索對於認定兇手是誰,十分重要。但是當時在現場的人員已經死的死、傷的傷,幾經周折,費去幾十分鐘,才在李作舟手裡找到。這是一張長方形的藍色紙證,在“通行證”三個字下面,貼著一張面色陰沉的人頭照片,旁邊寫著王宗瑋。公安人員讓蘇桂榮看照片:回憶一下她所看到的大個子,同照片上的人頭是不是一個人?蘇桂榮屏住呼吸,瞪大眼睛,仔細端詳一陣,然後肯定地說聲:“像他!”

下午3點30分:終於確認犯罪分子之一的大個子就是王宗瑋;另一個小個子,很可能是王宗瑋的二哥,刑滿釋放分子王宗坊。

得知案犯姓名以後,警方立即組織去二王的家裡抓捕,同時開始封鎖交通。只是,有過幾次入獄經驗的王宗坊的動作比警方還快,此時他早已帶著弟弟登上了南下逃亡的火車。

需要說明的是,上世80年代中國警方還是非常落後的,根本沒有快速處理機制。此次醫院報案是很及時的,在案發後10分鐘就電話報案。

第一批趕到現場民警也只花了15分鐘,也算不錯。但趕到現場的民警,卻沒有發揮什麼作用。他們還是按照以往所謂檢查現場、詢問受害人、尋找目擊者的流程,一個個人的問,一點點的看,緩慢操作。

王宗瑋已經在現場丟失了類似於今天身份證的工作證,發現歹徒是誰壓根沒有難度,而警方卻用了2個多小時。

更有意思的是,明明3點30分就知道案犯是誰,等到查清楚家庭住址到去王家抓捕,已經是晚上23點了,整整過去8個小時。

此時的二王早已逃竄到了北京,無法抓住了。

也許有人質疑當年警方的能力,其實並不奇怪。以前的所謂警察主要處理民事糾紛,刑警辦案能力是很低的,更沒有快速反應能力。

這一切,一直到1986年1月10日,廣州市公安局建立了我國第一個110報警服務檯,正式開展110報警服務工作,警方才可以快速反應。

1987年6月,公安部下發了《關於大中城市公安局普遍建立110報警服務檯的通知》,要求各大中城市公安局在兩年內普遍建立110報警服務檯。自此時起,110報警電話正式成為110報警服務檯。

其實二王此次很失敗至今也不知道二王為什麼盜竊的時候身上帶著槍。

如果沒有攜帶武器,二王被捉住頂多也就三年五年。尤其弟弟王宗瑋不過是望風的,是從犯,說不定拘留幾天就放了。

就是因為莫名其妙帶著槍,一旦被發現只能開槍拒捕殺人了。為什麼呢?因為盜竊槍支最低就是3年坐牢,長則10年,而非法持有槍支也是重罪!

在當年1983年嚴打,這兩個罪並罰說不定就可以槍斃。

尤其失敗的是,他們也沒有很好隱藏自己。

把工作證丟在現場,二王知道自己已經無從遁行,只能逃亡一條路了。1983年2月12日下午15點左右,王宗坊和王宗瑋在463醫院開槍殺人後,騎車回到父母家。當時正是大年三十,家裡有姥姥、父母、王宗坊4歲的女兒梅梅和王宗瑋的未婚妻小李。兄弟倆噔噔跑上樓,一進門就喊:我倆出事了,工作證被扣了。

當天王宗瑋上午還在家,王父不過讓他去接下王宗坊和他媳婦回家吃年夜飯,幾小時就出了這事。

父親王家林做夢也沒想到兒子持槍殺了人,以為兒子又跟人打架了,氣得發抖:大過年的,你們盡給我惹事!你們太不讓人省心了。

王宗坊懊惱的對父親說:晚啦!出大事了,現在說這個沒用!

未婚妻小李知道事情不對,嚇得蹲在地上哭,王宗瑋趕緊去安慰,說自己完了,讓小李另外再找一個。

小李哭著說:你們害了我。

小李的同事回憶,小李本來是個很老實膽小的姑娘。經過這件事以後,她性格變得極為內向、抑鬱,幾乎成為另外一個人。

王宗坊也哭喪著臉對父母說:我死了不要緊,以後梅梅(他的女兒)怎麼辦啊?

王宗瑋則跟他媽說:媽,我餓。

此時母親王春芳也知道此次事情不同尋常,已經嚇呆了,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這邊王宗瑋打開臥室五斗櫃的抽屜,裡面放著家裡來往信件和家人的手錶,拿出一封美國親戚寄給家裡的信,又取起一塊手錶戴上,這塊手錶是他爸爸王家林的。後來警方認為手錶和信都是王家林給的,將其抓捕以包庇罪判刑7年。王家林不服,多次喊冤。

王家林自己回憶,當時根本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直到晚上警察追到家中,才知道二王一共殺了4個人。

前後不到5分鐘,兄弟倆匆匆走了。走之前,王春芳知道兒子一去難以回來,便大哭起來,說:帶點錢吧!

4死3傷,歹徒又是持作案,作案地點又在軍隊的醫院,這可謂驚天大案,頓時震動全市甚至全省。

到了晚上23點警察才追到二王家裡,此時二王早已登上火車,趕到北京。自知犯了大罪,二王試圖先南下廣州,然後偷渡到香港去,他們在香港有一個親戚,在美國也有個姑父。

到了北京以後,二人登上了從北京開往廣州的第四十七次列車。

此時全國通緝令尚且沒有發佈,如果二王運氣較好,估計就能順利逃到廣州,至於能不能到香港就難說了。

可是,他們的運氣很差。

殺人以後的第二天,2月15日當晚9點鐘左右,四十七次列車奔馳在湖南省境內。列車員根據上級指示,在春節期間嚴查易燃易爆品,尤其不讓乘客將鞭炮帶上火車。

檢查工作在二十二號車廂裡進行,列車員突然在貨架上的一個提包裡摸到鐵器,形狀像手槍。

他立即將乘警找來,同乘警共同檢查,果然從包裡搜出一支54式手槍。

不過乘警也沒有驚訝,第一當時並沒有發佈二王通緝令,他根本就不知道這回事,第二當時的槍支管理不像今天這麼嚴格,很多軍警甚至地方人員都可以合法持槍配槍,搜出一把手槍也不算什麼。

乘警問:“這包是誰的?”

靠車窗坐著的一名大個子旅客,一直緊張地盯著乘警的動作,當槍被搜出時,他便答應了一聲:“是我們的。”

乘警指著手槍問:“把持槍證拿出來。”

大個子一時答對不上來,便悄悄地將右手伸進褲兜裡,慢慢地站起來,背靠著窗框,同時召喚與他斜對面坐著的小個子:“哎,人家要看你的持槍證。”

小個子睡得稀裡糊塗,睜眼一看,乘警和乘務員圍在眼前,不覺一愣。這邊乘警和列車員將實現轉向小個子,大個子乘機突然在褲兜裡勾動槍機。子彈向乘警的頭部飛去,萬辛的是隻打中了耳朵,乘警被巨大的衝擊力震倒。

霎時車廂裡一陣混亂,而那兩個傢伙得逞了,小個子拿過被搜的手槍,兩人握著槍,背靠背地站著,槍筒對準旅客恐嚇說:誰動打死誰!

他們拎著提包邊說邊走,到門口,冷不丁溜出車廂,急忙去開車門想跳車逃去。但是車門緊鎖著,他們便對著門鎖打了兩槍,但是無濟於事。眼前的形勢對他們十分不利。令以遺憾的是,車上人員在沒有任何作戰準備的情況下,突然來了一個緊急剎車,車輪迸閃著火星減慢行速。這正給兇犯以逃跑之機!小個子用手砸碎車門玻璃(他的手由此受傷,後來去衡陽醫院縫合),拼命鑽出窗口跳下車去,大個子也同樣動作。二犯跳車的地點,是衡陽市以南四十里的西里坪。

這是二王第二次逃出法網。

槍案發生以後,警方效率仍很低。通過槍彈彈道和血液比對認出是二王,還花費了幾天時間,此時二王已經從郊縣逃入衡陽市區,甩開了外圍的堵截。

17日上午9點45分,衡陽冶金機械廠車間保衛幹事伍國英和愛人江新飛,去看自己馬上就要交付的新房,無意中發現兩個東北口音的年輕人破窗而入,在這裡睡覺吃東西。伍國英發現其中的大個子腰間鼓鼓的,似乎是放著一把手槍,覺得他們很可能是流竄的二王,就衝下樓去報警。

兩個年輕人發現伍國英下樓以後,立即離開房間,推開攔路的江新飛,騎上自行車就要走。

這時看房子的退休老工人武振雲趕來,他拉住自行車厲喝一聲:不準走!

二王丟下自行車,轉身就走。

老武頭和趙炎霖在後邊緊追,邊追邊喊:抓小偷!抓小偷!

王宗坊和王宗瑋跑進一個巷子裡,老武頭追進巷子,王宗坊掏出手槍,回頭“砰”地一聲向老武頭打了一槍。

老武頭並沒有被槍聲嚇倒,他蔑視地罵了一句:“媽的,小子你放槍!他加快腳步,繼續向前追趕。

王宗瑋見追來的老頭來勢兇猛,他掏出槍來,向老武頭:砰砰連開兩槍。老武頭躲到牆後,子彈擊在牆上。

此時冶金機械廠的值勤民兵蔣光煦和李愛貧聽到槍聲,迎面跑來看是怎麼回事。王宗瑋向蔣光煦開了槍,擊中他的左肩。

二王趁李愛貧攙扶蔣光煦的時候,從他們身邊奪路跳跑,顧不上補他們幾槍。

跑出小巷出口,來到大街上,這時是上午10點15分左右。

冶金機械廠工人張業良,帶著妻子李瑞玲和15歲女兒張筱琴正準備騎車出門。

張業良帶著女兒推著車走在前面,妻子李瑞玲推著車跟在後面。

突然從小巷子裡面竄出兩個人,一把搶走了妻子李瑞玲的自行車。

李瑞玲以為是小偷搶車,立即喊叫丈夫:業良,壞人搶車了!

同時她追趕上去。

張筱琴先聽見母親喊,眼見歹徒騎車要走,二步追上車後,雙手緊緊地拽住貨架,不讓他們騎上車去。

讓路人萬萬沒想到的是,王宗坊突然掏出手槍,對準張筱琴連射兩槍。王宗坊不是弟弟王宗瑋,他不會用槍,也從沒開過槍,這是他第一次開槍。

這2發子彈都沒有擊中!1顆子彈擦著少女張筱琴的耳邊飛去;一顆子彈,居然離譜的打在她的腳邊。兩下驚天動地的槍聲,把少女震倒在地上。

老工人張業良見歹徒持槍打倒了女兒,怒吼一聲,不顧一切撲向王宗坊,試圖奪槍。但身後的王宗瑋搶先對他開了一槍,子彈穿透了這位老工人的心臟。

李瑞玲上前抱住張業良,眼見鮮血從親人的嘴裡湧出,看來人已經救不活了。這位平日斯文、嫻靜的婦女,被丈夫女兒遇害激怒,她冒著生命危險,向兩個上車要逃的罪犯撲去,一把抓住王宗坊手裡的黑提包。

王宗坊大驚之下,用力和她搶奪。人一旦拼了命,力氣就大十倍,這個包居然被李瑞玲搶走了。王宗瑋趕忙停下車,舉起手槍向她頭部瞄準。見歹徒用槍瞄準,李瑞玲本能的用右手護著頭頂。王宗瑋開槍了!子彈穿過李瑞玲的胳膊,又穿透她的兩頰,把下巴和下牙床擊碎。李瑞玲負傷倒在地上。

後來從他搶下的包裡面發現了5顆手榴彈和36發手槍子彈。李瑞玲使很多公安幹警和人民群眾,避免犧牲在二王的這些殺傷武器之下!

打倒這一家三口以後,二王騎著自行車沿街瘋狂逃竄。衡陽冶金機械廠工人劉重陽和值勤民兵符躍華,蹬起自行車,緊盯著騎一輛車的二王追去。王宗瑋坐在車貨架上,持著槍,面對著追者。劉重陽和符躍華尾隨著。繞了幾個彎子,符躍華被甩掉,劉重陽窮追不捨,他一直追了三華里,追到東風影劇院附近,突然遇到了埋伏在附近的二王。王宗瑋向劉重陽開槍,劉重陽腰上受了傷,從車上跌落下來。

這是二王第三次逃脫法網。

3月3日晚上7點多鐘,武漢第四醫院一位實習女醫生周建媛,到她工作的理療室取東西。突然,周建媛被二個東北口音的男青年制服後,用手槍把砸暈。不過歹徒並沒有殺害這個女醫生滅口,有種說法是二王非到萬不得已不會殺女人。

看來二王很可能流竄到武漢,警方立即加大對武漢地區的搜查。

武漢岱山檢查站,坐落在黃孝河岸上的岱山橋頭,檢查站站長王雲帶領民警和民兵於25日上午在接到上盤查過往車輛。

上午10點15分,李信巖和武漢汽閥配件廠的民兵熊繼國,在檢查站外的公路上值班。他倆看見騎著一輛舊自行車的男人,慌慌張張地從市區向檢查站過來。李信巖將紅旗一揮,攔住自行車通行。李信巖上前打量一下自行車,車上沒有牌照,便問“牌子呢?”

“忘帶了。”

“登記了嗎?”

“登記了。”

“在哪登記的?”

“……在派出所……”

武漢市是交通中隊登記自行車,這回答顯然是胡扯!他們把可疑人帶到檢查站小屋,在屋裡的王雲一同對這可疑人進行審查。

李信巖在把嫌疑人推進角落的時候,突然碰到他腰間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似乎是一支手槍!李信巖立即向站長王雲大聲報告:所長,有槍!

王雲立即掏出自己的54式手槍,對準可疑人,大喊:別動!

李信巖順勢一把將歹徒的手槍搶走!

隨後他們將小個子用力按到,準備給他戴上手銬。

站外另外兩個民兵聽到喊聲,也衝入房子幫忙。這個小個子,就是王宗坊。

就在他們制服王宗坊的同時,突然房子的門被人踢開,拿著手槍的王宗瑋出現在門口。

王宗瑋二話不說,對準屋內4人開槍,

這4個人中,只有站長王雲一個人有槍,王宗瑋就先向他開槍。呯呯兩槍,子彈穿透王雲的胸部,當場將他殺死。隨後王宗瑋又向其他三人開了幾槍,把他們全部擊倒,李信巖和那位工人師傅不幸犧牲!熊繼國負傷昏迷過去。

二王撿起王雲的手槍,迅速逃離。

聽到槍聲以後,岱山派出所胡指導員帶領三名民兵去追擊,卻又發現了一具屍體。二王從檢查站逃走以後,遇到軸承廠青年工人詹小建騎自行車帶著孩子上街買菜。王宗瑋跑上前去,說聲“把車給我”。詹小建沒搞清楚怎麼回事,猶豫了一下,沒有鬆開車把。

王宗瑋向詹小建開了一槍,小詹慘死在血泊中,二王搶走了他的自行車,只留下孩子坐在地上大哭。

這四個人追了一陣,遠遠的看到了二王,雙方在遠距離對射。讓人無語的是,當年警察裝備非常差,既沒有專業的警車,也沒有良好的槍支。警察裝備的槍支亂七八糟,除了三大件64、77、54以外,還有各種各樣的手槍,甚至包括盒子炮和王八盒子。

這四個人僅有胡指導員有一把使用超過30年的老式勃朗寧手槍,開了幾槍就卡殼了。手無寸鐵如何對抗持槍歹徒,只能放棄了。

二王趁機開了幾槍,隨後從容逃走。

這是二王第四次逃脫警方追擊。

這次出現以後,二王就失去蹤長達5個月時間。

由於失去歹徒行蹤,一時間社會出現很大恐慌。哪裡出現搶劫案,就說二王去了哪裡。有的地方有人自殺了,也說是二王殺的。更有甚者,一些母親還用二王嚇唬哭啼的小孩。

贛州的崔先生如今對二王依然印象深刻,他自己身高一米八五,和王宗瑋長得有點相似。1983年他從贛州出差到廣州,一下火車就被扭進了審訊室。他拿出工作證和介紹信給警察,後來幾經核實才證明自己的身份。

二王在武漢殺死多名軍警後,武漢地區對交通進行管制清查,導致人民生活出現很多問題。一些蔬菜和日用品不進武漢,老百姓怨聲載道。

2月12日瀋陽案發,3月劉文被公安部指派做二王案總指揮。3月底他來到武漢的岱山派出所時,二王剛剛打死3名警察,並搶劫槍支逃跑。劉文回憶:“我到的時候,正有一幫群眾,他們因為買不到米麵蔬菜而圍住了派出所,他們說,公安局乾脆換牌子,改叫糧食局算了!”

當時的中共政法委書記彭真指示:一定要抓住二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在1983年5月的時候,公安部發布了建國以來的第一份“懸賞通緝令”,注意懸賞二字,通緝令出過不少,但懸賞捉拿的這是建國以來第一回。該懸賞分為有幾個等級,最高是獎勵2000元,當時一個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也不過五六十塊,可見公安部對此案的重視程度。

8月29日下午4點鐘,江蘇淮陰百貨商店的兩名女財會人員,其中一名是孕婦,往銀行去交當日營業款。孕婦手裡拎的提包裡,裝著兩萬一千多元現金。

突然,一個男青年衝過來,一把搶過他的提包,拔腿就跑,另一個男青年則跟著他跑。兩個女人嚇傻了,過了半天才喊叫出來,然後追上去。

幾個路人也向搶包的兩個人追過去,最前面的一個路人回憶,一個搶包犯突然取出一把手槍向他們比劃,還大聲喊道:別多管閒事,槍子不認人!

幾個路人一驚之下不敢再追,二個男青年鑽入巷子不見了。

等到當地警方趕來的時候,這兩人早已不見蹤影。

後路人根據通緝令辨認,這兩個人就是二王。只是,等到淮陰警方布控抓捕時,二王早就不知道去向。

這是二王第五次逃脫警方追擊。

警方判斷,此次二王突然搶劫,完全是因為經濟問題。他們在瀋陽只帶走了幾百元,在當年光有錢沒有糧票很難買到東西,就只能高價買不用糧票的商品。這樣一來,花錢就很多了。錢花完了,就必須再搶。

9月13日的江西廣昌民政局的工人員劉建平出門辦事,發現路邊有兩個人形跡可疑。劉建平在民政局主要負責救濟工作,經常和走江湖要救濟的騙子打交道,對這些人很瞭解。他發現有個大個子帶著壓得很低的草帽,陰天還帶著墨鏡,似乎在掩蓋身份。再看這個大個子風塵僕僕,行李滿是汙穢,顯然是長期在外漂泊的人,加上他們說的又是東北口音,非常可疑,就向當地城關公安派出所所長鄒志雄彙報了。

鄒志雄和刑警隊幹部劉細鵬帶上手槍,攔了一個工人的麵包車,在劉建平指引下尋找可疑人物。當年民警甚至連統一的警車都沒有,很多還騎三輪摩托。

他們很快發現了大個子,他和另外一個小個子一同騎車正離開縣城。

鄒志雄靠近兩人20米,喝令他們停車接受檢查,這兩人正是二王。

前面的小個子王宗坊急忙將車停下,人也滾到路邊的草叢裡,後邊的王宗瑋急剎住車,不由地脫口說聲:“完了!完了。隨即扔下車,拔出手槍向麵包車射擊。

鄒志雄和劉細鵬立即開槍還擊。

雙方展開一場短暫的槍戰,二王顧不上丟下的自行車和車上的包,鑽入路邊草叢逃走了。

由於逃得驚慌,兩人的鞋子都陷入路邊農田的泥沼裡。

槍戰後發現二王丟下的兩輛自行車,一個包,包裡有八千元人民幣、蚊帳、長襪、警服、軍服、半導體收音機、袖珍地圖和化妝油。確認他們為二王的物證是包裡有兩支槍,經過驗定,其中一支,是在岱山檢查站被二王搶走的王雲的槍。

這是二王第6次逃脫警方追擊。

但他們已經丟掉了3支槍中的2支,只剩1只了。

廣昌縣公安局局長鬍順保在得知此次戰以後,立即趕赴現場。根據二王逃跑路線判斷,他們應該是躲入了山區。胡順保認為二王既然進入山區,就難以逃走了。

這裡是革命老區,相當蔽塞,幾乎沒有外地人。當地農民有著自己的方言,外面的人根本就無法聽懂,如果有二個外地人進入山區,只要和人接觸就很容易被發現。

根據二王逃走時候的行李判斷,他們幾乎沒有帶食品。

胡順保認為:二王經此次交火後,無車、無食、無鞋,再加上語言不通,道路不熟,又害怕暴露,落到有屋不敢進,有路不敢走,有錢無處花的窮途末路,根本無法逃出廣昌。

果然,9月17日的夜晚地處高山峻嶺的尖鋒公社觀前大隊的曾家村的農民,發現了一高一矮兩個年輕人。大隊幹部16歲的女兒曾水秀用當地方言詢問他們,但兩人沒有回答,顯然是沒有聽懂,肯定是外地人。

接到報道以後,廣昌立即出動大量武警和民兵參加包圍。此次包圍傾其所有,規模極大。公安幹警有800多人,武警高達2.5萬人,還有2.5萬人的民兵。甚至一支從廣昌路過去拉練的炮兵也被臨時調用過來了,這就是社會上傳說對二王開炮的原型,其實這些炮兵並沒有攜帶火炮。整個廣昌全城戒備,18歲以上45歲以下的男性全部被組織起來把守各個路口,協助抓捕行動。

不過,民兵用處卻不大。

參戰武警回憶:臨時組織起來的2.5萬名民兵,素質有限。我們指導員說‘搜!’然後鳴了一下槍發信號,結果協同我們的數千民兵們,以為是二王開的槍,四處逃散,瞬間躲得不見人影。

根據群眾彙報,二王發現有大量人搜山,慌不擇路之下逃往南坑山。南坑山是一座長滿茅草的山,非常易於隱蔽。

此時,公安幹警、武警、解放軍、民兵共5萬人,已經團團包圍這裡,排成一字隊形,寸土不漏地全面搜索南坑山,也就是拉網搜索。

下午六點二十分,一隊搜山的戰士從無路山坡往山腳下滑。武警戰士黃力生順著茅草滑下去,他在滑動中突然腳下踹著什麼,還沒等他喊話,他身後的武警副班長甘象清也踩到了一條大腿,他喊了一聲:有人!

這兩人踩中的,正是躲避在草叢裡的弟弟王宗瑋。

王宗瑋立即開槍,呯!戰士甘象清中彈負傷倒下,傍邊的戰士回憶,甘象清用鄉音興國話喊“媽啊!好痛哦……”

子彈穿透了他的肝臟,他因為內部大出血很快犧牲。王宗坊就在傍邊,他一躍而起,試圖搶奪甘象清手中的衝鋒槍(二王只有1把手槍)。

黃力生立即用槍瞄準王宗坊,但沒有來得及開槍就被王宗瑋擊中。

由於黃力生的舉動,王宗坊卻沒有能夠搶到衝鋒槍。

傍邊的幾個武警戰士聽到槍聲,又看到草叢晃動,立即開槍掃射。

砰砰砰,上百發子彈掃射過去,一發子彈擊穿王宗瑋的肩部。

王宗瑋中彈以後,對著哥哥呻吟了一聲說:我不行了,哥,你快跑。

根據武警戰士回憶,過了一會,已經仰天摔的王宗瑋又自言自語的說:這又何苦呢?

幾個武警戰士向王宗瑋撲過去,將他拖到了山下,從他身上搜出20多發子彈和1把匕首,他美國姑父的地址。口袋裡還裝著一個早上挖來的紅薯,這個一直捨不得吃的紅薯,可能他想留著最需要體力的時候吃。。

武警戰士謝竹生回憶:我扳過他的左肩死死卡在地上,一看,都是血。子彈從左肩貫穿從左下顎打出,不是致命傷。我說:你老實點!他說:我是好人。我現在想起來還要冷笑,他回問:“你還是好人哪?”

把王宗瑋拉到路邊上,一直坐鎮的江西省公廳楊廳長也來了:“抓到哪一個?”謝竹生說:“個子很高,可能是王宗瑋。”大家一翻他的嘴:“兩邊都是假牙,是王宗瑋!”楊廳長大聲指示:“馬上彙報!我們已經活捉了王宗瑋!活的!”謝竹生到現在都記得躺在地上的王宗瑋的眼神,“那應該就叫兇殘吧!他誰都看,但一句話不說”。

哥哥王宗坊拿起弟弟的手槍,向山上另一側跑去,正好遇到因為信號不好,站在高處喊話的通信參謀吳增興。王宗坊已經亂了,以為吳增興是攔截他的,立即抬手開了一槍。由於王宗坊槍法極差,子彈射中了吳增興手臂,但並不致命。

誰知道,武警聽到這裡槍響,立即不分青紅皂白朝這裡掃射。

一陣彈雨後,王宗坊身中9槍,當場斃命。而吳增興也身中5槍犧牲,除了1槍是王宗坊打的,另外4槍都是誤傷。王宗坊是被一梭子九發子彈,從脖子到肚皮一條槍眼給擊斃的。

王宗瑋受的傷本不致命,沒想到因為二個戰友犧牲,武警戰士們對他極為仇恨,衝上去對其毆打。謝竹生回憶:“武警戰士們都是二十來歲的孩子,當時情緒特別激動,開始打王宗瑋。”王宗瑋頭部被武警槍托多次重擊,最終被活活打死。

二王從案發到被斃命,已經整整七個月,前後流了半個中國。此時的二王長鬚長髮,皮色灰白,腳板上累累孔洞;一個公文包綁在腿上,內有1萬3千元人民幣,胃裡卻空空如也,只有山上長的一些蓮子。

二王之所以被抓住,有一定的歷史原因。在當年剛剛改革開放,買糧食什麼都需要糧票,吃飯也要給錢和糧票。二王空有2萬多元現金,卻很難買到食物,只能偶爾在黑市上買一些,這大大影響了他們的逃亡。

另外雖然購買火車票不要介紹信,但住店是需要介紹信的。如果沒有介紹信,就無法住旅店,只能找一些私人經營的小旅館。這種旅館破破爛爛就不說了,數量還極少,警察經常來這裡盤查抓逃犯,因為住這裡的人大多都不乾淨。顯然,二王連旅店也住不了,只能露宿野外、工地、空房之內,很容易露出行蹤。

在當年,人口流動還是不大的,尤其農村地區幾乎沒有外來人,一旦有個陌生人來了,全村都圍著看熱鬧,二王到了農村也無處遁形。

換句話說,二王在1983年想要流亡,幾乎就是不可能,還不如找個地方躲一躲。

不過,對於二王究竟犯了多少案子,目前還存疑

因為沒有人能夠解釋,二王為什麼帶著槍去盜竊。正常來說,持槍哪怕走在大街上被抓住,也會因為盜搶和非法持有槍支被判重刑,在1983年嚴打期間很容易送命。如果二王之前沒有做過大案,照常理來說他們沒有必要做這種蠢事,不過偷了1000多元東西,抓住最多關幾年而已。

另一種推論就是,二王之前已經有了人命案,由於自知一旦被捕難逃一死,乾脆持槍盜竊,被發現就儘量混過去,混不過去就開槍殺人逃走。不過之前二王到底做了什麼案子,自然無法知道了,要知道,當時所有的刑偵資料都是機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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