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讲史:宋朝

李敖讲史:宋朝

北宋疆域

宋朝是一个对内神气对外窝囊的朝代,也就是一个“在羔羊前是勇士、在勇士前是羔羊”的朝代。

从对内神气、“在羔羊前是勇士”观点看,宋朝以前,统治者对宰相,还有形式上的尊重;秦朝的丞相,相当于“周礼”的冡宰,有首席助理之尊;到了汉末,变成大司徒,就沦为“周礼”的六官之一了。唐朝承晋设门下、尚书、中书三省,宋朝改为枢密使、参知政事,丞相在名义与实权方面,都今非昔比,再也不能“掌丞天子,助理万机”了。

不但在名义和实权方面神气,甚至礼貌上,也大动手脚。宋太祖即位的第二天,就向宰相说:“朕目昏,持文字近前。”等宰相手持文件走近榻前,给皇帝过目后,回头一看,座位却给撤走了!从此“坐而论道”的局面,就改为“立而奏事”了。降至明清,甚至要四拜三叩头以至三跪九叩头了,一切都以“奴才跪对”出之,这真是中国的大不幸!

宋朝虽然对内内行,对外却实在外行。对内内行,使它重文轻武,保持政权的安定,要求骄兵桿将“积金帛田宅以遗子孙,蓄歌儿舞女以终天年”,这样的军人岂能打仗?宋太宗对曹翰,公然有“卿,武人也”之议;宋仁宗的文臣韩琦,公然给大将狄青好看,都是“胜之不武”的流风。内行的结果,如邵康节所说,“内无大臣跋扈”了、“外无藩镇专横”了,可是却“独夷狄为可虑”了。

夷狄来的时候,宋朝开始窝囊了,开始“在勇士前是羔羊”了。1043年富弼使辽,连独生公主都不想保了。大臣问:“富弼不能止无厌之求,今陛下止一女,若虏乞和亲,弼亦忍弃之乎?”宋仁宗答道:“朕为天下生云,一女无所惜!”一国皇帝窝囊至此,还有什么好说!

由于夷狄认为“中国人难制”,且对太南太远的土地兴趣不高,使宋朝得以从容苟延残喘。于是在又磕头又作揖、又称臣又纳贡、又呼叔叔又叫伯伯的和战之下,居然北宋拖了一百六十八年,南宋拖了一百五十二年。窝囊如彼,却长寿如此,真是千古妙事!读《宋朝演义》的有心人,可别忽略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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