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里也有“扫地僧”

《水浒传》里也有“扫地僧”

一部《水浒传》,把农民起义的故事写得波澜壮阔,而众多梁山好汉的豪侠之举又那么令人血脉偾张,拍案赞叹。然而,当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些豪侠壮举之时,常常会忽略了一些并不显山露水的人,便如金庸《天龙八部》中的扫地僧一般,看起来平淡无奇,然而却在令人意料不到之时突然达到一般侠士所不能的境界,做出令人赞赏的侠举。梁启超先生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侠之小者,为友为邻。”那么,梁山的一些侠士们更多只能算是小侠,而有一个很多人并未注意到的人物,反而无愧于侠之大者。

《水浒传》里也有“扫地僧”

这个人便是祝家庄的钟离老人。

钟离老人看起来只是祝家庄的一个普通老者,然而,若我们细致分析,便会发现,其实他绝不可能只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农家老人,而应该会有不为人知的背景。钟离老人只在梁山军三打祝家庄时,帮助拼命三郎石秀脱困,很短暂地亮亮相便不再出现了。然而,就是这次短暂的亮相,让我们窥见了他不同寻常的面目。

石秀是和锦豹子杨林一起进入祝家庄打探消息的。因“路径曲折多杂,四下里弯环相似,树木丛密,难认路头”,所以两人商议“不要管他路径曲直,只顾拣大路走便了”。而杨林正因为“只拣大路走”,祝家庄的人见他走得差了,来路跷蹊,便报与庄上捉拿了他。那么,这里边有个问题,石秀也同样是“挑了柴,只顾望大路先走”,然后遇到钟离老人的。既然杨林会引起祝家庄人怀疑而举报,为什么同是祝家庄人的钟离老人就不怀疑举报石秀呢?不举报也还罢了,这个钟离老人竟然很热情地帮助迷路的石秀,并邀请他 “你且入来,请吃些酒饭”。从钟离老人的谈吐看,他应该是个有丰富阅历的人,怎么可能对石秀一点不起怀疑,反而不怕牵连地主动请到自己家里呢?这只能解释为钟离老人的这种反常举动另有缘由。

再看石秀和钟离老人的那番对话,也是令人疑窦丛生。石秀先是说自己是“山东贩枣子的客人,消折了本钱,回乡不得,因此担柴来这里卖”,这个非常时期,这番谎言自然并不算高明。这也还罢了,接下来,声称迷路急于脱困的石秀居然向钟离老人打听祝家庄“总有多少人家”,这和他想寻找出庄的路有什么关系?然而,奇怪的是,钟离老人不仅没丝毫怀疑,居然还说了这样的话:“只我这祝家村,也有一二万人家,东西还有两村人接应。东村唤做扑天雕李应李大官人,西村唤扈太公庄,有个女儿,唤做扈三娘,绰号一丈青,十分了得。”一个差不多就在刺探军机情报,另一个不仅很配合地泄露情报,更进一步把别人没有问起的重要情报也说了出来。这个还不算,接下来钟离老人进一步详尽地为石秀解说到:“你便从村里走去,只看有白杨树,便可转弯,不问路道阔狭,但有白杨树的转弯,便是活路,没那树时,都是死路,如有别的树木转弯,也不是活路。若还走差了,左来右去,只走不出去。更兼死路里地下埋藏着竹签铁蒺藜,若是走差了,踏着飞签,准定吃捉了,待走那里去!”这番话远远超过了为一个外乡人指路能说的话,简直就是赤裸裸的透露情报,若祝氏三杰得知,还不活剐了钟离老汉?后来看到祝彪时,钟离老人又主动告诉石秀“弟兄三个,只有他第一了得”,以及军机消息:“今夜约会要捉宋江。”以上种种,钟离老人不会不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那他为什么会如此呢?不能不令人深思。

还有一处描述也让人不解。当杨林被擒时,明明是听得外面吵闹,石秀便和钟离老人一起出来看。但是,这个钟离老人有什么神通就清楚这是梁山的细作,而且被擒的原因,擒拿的过程,以及细作的身份等等,甚至连同是细作的石秀都不清楚的一些细节,他都一清二楚。我们只能说,这个钟离老人一方面很关心与这场战争相关的消息,另一方面他确实还身负普通人所不具备的神通。

若细看,其实也有些端倪,一来钟离老人清楚“这里早晚要大厮杀也”,作为一个饱经沧桑的老者,自然是不希望战争,不愿意看到庄里的“精壮后生”白白送命,而他又无力阻止这场战争,那么,怎么让战争规模最小化应是个无奈的选择。所以,他也许充分估量过对战双方的实力,然后决定帮助强者,以尽快结束战争。当然,也不排除他与祝家庄或梁山泊另有渊源,所以才做这样的选择。另外,钟离老人不是按常理称“梁山贼寇”而叫“梁山好汉”,是不是也在透露他的情感偏向呢?若果然是这样,那么,在他明知梁山军“怕我这村里路杂,未敢入来”,便故意详尽地为石秀解说,也就不难理解了。能够为百姓考虑,尽力将战争的危害降到最小,并为百姓预留一条战后的生路,这难道不是“侠之大者”吗?

《水浒传》里也有“扫地僧”

事实上,在战争结束后,“宋江与吴用商议道,要把这祝家庄村坊洗荡了”,此时,正是石秀感念钟离老人的仁德,才在宋江那里为祝家庄百姓求得一条生路。宋江也因此奖赏了钟离老人,并说:“不是你这个老人面上有恩,把你这个村坊,尽数洗荡了,不留一家。因为你一家为善,以此饶了你这一境村坊人民。”还给各家赐粮米一石,并让钟离老人为头给散,应该说,一个很寻常的乡村老人也很难为这个头,且有给自己拉仇恨的危险,但他并未拒绝,这也是一个疑点。不管如何,我们看到,钟离老人种下的仁德结了很了不得的果,与其说是一种偶然的缘,我们更愿意相信是钟离老人刻意种下的因。


所以,钟离老人应该是一个有着不为人知的其他背景的世外高人,也正是由于他的原因,这场战争的危害性才得到一定的控制,并为百姓消弭了战后的灾难。无论如何,钟离老人都是一个值得人们感念的仁德老者,即使他并无其他神秘背景,也无损于钟离老人身上散发出的侠义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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