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蹲在函谷關牆角下，從包裹裡拿出一把刻刀和一卷空白的竹簡。嘴裡念一句，刻刀就在竹簡上刻一句。那捲竹簡厚厚的，看起來挺重。旁邊站著的是函谷關守將，名叫尹喜，還有幾名士兵手裡持著寶劍，立在一旁。老頭兒家當就是一批青牛和後面套在牛身上的一輛車子，車子上堆滿了高高的竹簡，一卷一卷，用繩子牢牢地捆起來。這是老子當年出函谷關的情景。
老子名叫李聃，當我們看到他時，他已經是白髮蒼蒼的老人了，在周朝都城洛陽當圖書管理員已經很多年了。每天他都面對一大堆厚重的竹簡，竹簡裡的每一個字，都是前人用刻刀一筆一筆的刻上去的。李聃很愛讀書，在圖書館裡看書，他覺得比干什麼都好。圖書館裡的藏書非常豐富，有夏商周的歷代文獻，有各代君王的隨身記錄。李聃很喜歡讀書，他覺得自己能夠從書中學到很多道理。他也很喜歡思考，他覺得面對時間的紛爭，很多人都在積極主動地奮鬥，周王想要重新樹立尊嚴；諸侯想要吞併天下；小國想要獨善其身。李聃突然覺得，這一切似乎都是徒勞。天地間冥冥中自有一套規律在主宰著世上的一切，只有順應這種規律，人類才能生存，才能幸福。違背世間規律，強求卻只能讓我們勞而無功。
有一天，從東方的魯國來了一箇中年人，他有著高大的身材，還帶著幾個徒弟。從其他人的口中得知，這個中年人名叫孔丘，在魯國是很有名望的人，卻不能被魯國人所容，他已經在很多國家漂泊多年了。孔丘也聽別人說起過李聃，當他來到周朝圖書館時，吃了一驚。他千想萬想，沒想到李聃竟是這樣一副模樣。蒼蒼白髮，背有點佝僂，兩道眉毛長而彎曲，眼窩深陷，眼神深邃，似乎像黑洞一樣深不見底。孔子說：我以前在魯國，學習了魯國的禮儀制度；現在到周都，也是想要向您請教以前夏商周各代的禮儀制度以及從前君王的事蹟，請老先生不吝賜教。李聃盤腿而坐，和孔子兩人在圖書室裡對面相向。李聃緩緩說道：你提到的那些人和事，都早已經變成枯骨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只有那些人說的話我們還可以從書上看到。但是，如今的世界已經和以前發生了變化，我們做事也不應該拘泥於從前人的說教。時勢不同，方法也會不同。在我看來，一個人最大的危害就是過多的慾望，只要能在平時平心靜氣，反思自我，去除慾望，一個人才能獲得真正的生存意義。孔子低下頭，若有所思。
然而，天下大勢已經分崩離析，周朝雖然貴為天下之主，但是因為國力削弱，眼看將要天下大亂。那天晚上，李聃獨自一人在圖書館裡靜坐，突然自言自語起來。外面的天色漸漸黑了下來，他站起身，走出門外，院子裡的樹上拴著一頭老牛，正在低頭吃著槽裡的草料。李聃將繩索從樹上解下，騎著青牛緩緩地走出城去。來到城北門時，一個守門的士兵認得他，說道：李先生，您這要到那裡去呀？李聃也不停下，騎在牛背上悠悠的說：放牛。士兵們放開一道口子，讓全天下這個最有學問的老人出了城門。
青牛悠悠然的出了城，走在往北走的小路上。餓了便低頭吃些青草，李聃明目而坐，任憑青牛一路走著，快了也由它，滿了也由它。大約過了三個多月，李聃睜開眼睛，望見眼前一座高高的城門，上面寫著三個大字：函谷關。這是周王朝最北邊的一道關口了。出了這道門，外面便不再是中華之地。青牛在城門外停下了，幾名士兵趕緊跑上城樓，向主將尹喜彙報，說有一個白髮老頭兒騎著青牛在樓下。尹喜覺得奇怪，趕緊帥人走下城樓。一看之下，大吃一驚。原來這騎牛的老頭兒他也認得。當年他在朝中做官之時，一心向慕李聃的學問，常常和他來往。尹喜趕緊走到青牛跟前：先生這是到哪裡去。
李聃見是古人，面露微笑，緩緩說道：我要出去走走。尹喜道：外面就不是我周朝地方了。李聃點點頭：我知道。尹喜又說：那裡是北方的蠻夷，西域的胡人。李聃點點頭：我知道。尹喜疑惑的問道：那你去那裡幹什麼！李聃眼望著他，輕輕說道：出去走走。尹喜知道，他這一去，恐怕就再也不回來了。思忖半晌，說道：先生去也可以，有沒有朝廷的批文。李聃搖搖頭道：沒有。尹喜說道：先生非要出城嗎？李聃：我的牛兒走到哪裡，我就到哪裡。尹喜想了又想，覺得不可思議。再看那青牛，一個勁兒的低頭吃草，頭卻向著城門方向。尹喜說道：先生這一去，恐怕就不回來了吧。李聃又說道：牛兒回來時，我自然也回來了。尹喜見他說的莫名其妙，百色不得其解，覺得以後再見李聃指日無望。只得說道：先生出去也行，只不過以後學生再也沒有向您請教的機會了。臨走之際，能否給我留下一些教誨，好讓我終身受益。
李聃看著他，微微點頭。他覺得尹喜這個人很誠實。於是，緩緩從牛背上下來，在牆角處找個角落，倚靠在城牆邊上，也不用桌椅，一手拿著刻刀，將竹簡放在自己腿上。念一句，寫一句。尹喜也在旁面隨著李聃念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李聃手一揚，將寫滿文字的竹簡交給尹喜：拿去吧。尹喜接過竹簡，對其中的內容不甚明白，他看了又看，想了又想，等他抬起頭時，只見那頭青牛已經出城而去了。牛蹄踐踏著黃土，煙塵滾滾，李聃也消失在了遠處的塵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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