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巴克、雀巢如何毁掉农民的一生

星巴克、雀巢如何毁掉农民的一生

乌干达一位咖啡种植商劳伦斯·塞古亚说:“我想让你转告你们的消费者,他们喝的咖啡品牌决定了我们的生死。”

从咖啡种植园到我们手中杯子里的热咖啡,这中间的环节相当多。而价格的差距也是巨大的。

最近一份报告让我们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在食物生产链上,权力到底在哪个环节?

来看一看乌干达一位咖啡种植商劳伦斯·塞古亚的案例吧。他是这么说的:“我想让你转告你们那里的消费者,他们喝的咖啡品牌决定了我们的生死。”他的说法得到很多人的肯定。

萨洛米·卡夫鲁兹夫妇和13个孩子住在一家咖啡种植园,她是这么说的:“我们一分钱也没有。我们不快乐。我们很绝望。因为我们买不起生活必需品。我们买不起肉、买不起鱼、买不起大米,我们只吃得起番薯、豆子和乌干达蒸香蕉(一种绿色的香蕉)……我们的孩子也读不起书。”萨洛米的丈夫彼得把他们目前的收入状况直接和咖啡价格联系起来:“我记得基博科(kiboko,当地人对晒干的咖啡豆的叫法)曾卖过一千克69美分。那时候我们高枕无忧。我们养得起孩子。要我说,基博科一千克最低也要34美分。但如果一千克降到29美分的话,这地就没法儿种了。”而基博科目前的市场价只有每千克14美分。

根据供求规律,这些咖啡种植者应该退出咖啡种植业,转行种植其他作物。但这里必须有一个假设前提,即他们还有其他作物可种。但通常的情况是,他们根本没有其他选择。种植业的低收入带来的直接后果是——这也是穷人们可以证明的法则——恐怖的自我剥削。这些咖啡农不会放弃,也不会流浪到城市,或者种植其他作物。相反,他们种植更多咖啡,直到精疲力竭,必须省吃俭用才能勉强维持生活。有时,为了生存,他们甚至在绝望中破坏自然环境。这就是全球咖啡生产量增加9亿千克的原因。

你也许会认为,有这么多咖啡,我们喝的咖啡该会便宜了吧?但是,从咖啡种植园到我们手中杯子里的热咖啡,这中间的环节还多着呢!

劳伦斯和家人住在一个适合种植咖啡的地方,这个地方海拔高,是多山地形。也就是说,这种土地不适合种植其他任何作物。所以,他们面临着两个选择:要么种植咖啡,要么饿死。于是,他们选择了继续种植咖啡。

他们把咖啡以每千克14美分左右的价格卖给了本地一个二道贩子,二道贩子以每千克19美分的价格转卖给咖啡加工厂。然后,加工过的咖啡每千克加价5美分——这个加工费已经很难维持加工厂的生意了。

星巴克、雀巢如何毁掉农民的一生

玛丽·葛瑞迪在基敦图经营一家咖啡加工厂。她说:“现今利润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电费太高……而且没什么人送基博科来。由于价格太低,很多农民生产的咖啡根本不卖。如果咖啡价格持续这么低的话,我的生意就做不成了。每天加工10袋咖啡哪里用得着开一家加工厂?”但是,不开咖啡加工厂又能做什么呢?所以,目前玛丽每天还在经营着加工厂,加工咖啡。

经过加工后的咖啡被装进袋子,以每千克2美分的运费运到乌干达首都坎帕拉,这时,咖啡的价格已达到每千克26美分。但这个环节也还没有产生高额利润。汉宁顿·卡鲁汉加是乌干达大型咖啡出口商乌干达咖啡公司的一位经理,他从每吨咖啡中可以赚到10美元的利润,也就是每千克1美分的利润。这还是优质咖啡的利润——“有些咖啡的质量太次,根本不值得长途运输。所以,比起运输劣质咖啡,销毁它们让我们损失小得多。”但是,运输咖啡只是咖啡在进入烘烤器之前一系列复杂程序中的一个环节,还有挑选、分级、确认等环节,然后才被送到咖啡烤烘机跟前。

等到咖啡终于到达西伦敦雀巢咖啡加工设备前的时候,咖啡的成本已升至每千克1.64美元了。

而当加工完成后的咖啡被送到雀巢咖啡加工厂门前时,每袋咖啡的成本已经超过种植商卡夫鲁兹或塞古亚的成本价10倍之多了。但现在有一个更大的飞跃——当咖啡终于被磨碎的时候,价格将升至每千克26.40美元,这是乌干达种植园咖啡价格的200倍左右。

当咖啡农快把积蓄吃光的时候,雀巢的利润却有增无减。2005年,雀巢食品和饮料销售额达到700多亿美元。由于品牌忠诚度较高,在市场上占支配地位,雀巢完全可以提高咖啡农的成本价。但是,雀巢公司为什么不这么做呢?雀巢不是慈善机构——它是世界上诸多企业里的一员,受资本主义市场规则的支配,那就是“低进高出”。借助于规模效应,雀巢公司可以规定它与种植商、加工商、出口商及进口商的合作方式,而这些中间商只能任由雀巢公司盘剥。

如果乌干达咖啡业破产的话,那也没有关系。越南已经被世界银行带入世界咖啡市场,其咖啡价格远低于其他国家。不管在哪里,咖啡农都要在挣扎中生存,在国际市场上与遥远的对手互相竞争,对于未来,他们很难有什么选择,甚至根本没有选择。而同时,那些想要提高成本价的咖啡农却面临着来自食品工业的压力。

埃塞俄比亚农民最近开始把自己命名的咖啡豆——斯丹摩、哈拉尔、耶加雪菲注册为商标,把市场份额提高了25%。但此举几乎一出台就受到星巴克的反对,因为年营业额相当于埃塞俄比亚年财政收入四分之三的星巴克不想把市场份额拱手让出。

大企业假借消费者或“消费者自由”之名,把种植作物的农民收入压得很低,大大降低了农民们增收的可能性。而且,事实证明,这一招的确行之有效。在我所居住的南非东部港口城市德班,一家名为Pick&Pay的超市里,有107种品牌的咖啡出售。在15英尺长的货架上,摆满了从菊苣混合型到新鲜口味的深度烘焙咖啡,而种类最多的是雀巢。一眼望去,尽是黑色。

星巴克、雀巢如何毁掉农民的一生

《粮食:时代的大矛盾》,作者:[英]拉吉·帕特尔,译者:郭国玺,出版:东方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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