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來,FIRST與金馬獎暗送了哪些秋波?

三年來,FIRST與金馬獎暗送了哪些秋波?

2016年,臺灣《中國時報》第一次把FIRST青年影展寫進了標題,按照慣常,標題裡的“FIRST”前面加了個“陸”。

當時FIRST公佈首批4位評委陣容,其中兩位是臺灣電影剪輯師廖慶松和音樂人林強。大陸的電影學者張真也是當時的FIRST評委,在西寧,她帶著崇拜的眼光去看兩位臺灣電影人的大師分享班,沒想到林強課上第一句話是:我不是大師。

廖慶松在大師班上講是自己的修煉:把一件事做到最好的程度,就是把這件事做到“吐”。臺灣製片人和發行人黃茂昌真吐了,不是聽了大師課,而是因為第一次來到西寧這座海拔2275米的城市,高原反應再加上晝夜溫差大。

這是FIRST的第十個年頭,來西寧參加青年影展的嘉賓比之前一年翻了一倍多,阿里影業、和和影業開始來設立劇本基金,一切水漲船高,躍入主流行業和公眾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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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茂昌吐了三次,當時電影放映廳里正放著入圍的《八月》,他迷迷糊糊看完,一旁的人都說不錯,但這部提名多次的片子沒有獲獎。

因為喜歡《八月》裡那種剋制而細膩的風格,黃茂昌主動去找導演張大磊喝酒。沒人會想到十多年前,黃茂昌作為臺灣一家中小製片公司的總經理,就成功辦過特呂弗的回顧展,“首度在戲院裡體驗大師”,而千里之外,讀大二的內蒙小夥張大磊,看完特呂弗的《四百擊》後才明白:電影是這樣的。

FIRST創造了無限可能性,他們如今終於坐到了一起。

三年來,FIRST與金馬獎暗送了哪些秋波?

電影人在FIRST齊聚

沒在FIRST得獎沒關係,黃茂昌在臺灣幫著張大磊刻好了DVD,在距離截止日期只有兩天的時候,幫他報上了臺灣金馬獎的評選。等到2016年10月1日公佈入圍名單的時候,黃茂昌在海邊度假,張大磊在電話裡和他互道恭喜,因為《八月》和黃茂昌製片的《再見瓦城》都入圍了金馬獎六項提名。

結果故事所有人都知道了,名不見經傳的《八月》拿下2016年金馬獎最佳劇情片,成為最大黑馬,而《再見瓦城》一個沒得。臺媒在面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八月》時,總會捎帶提上一句,“《八月》是在FIRST電影節上才引起了關注”。

事後總結來看,這才有了FIRST上的“八月效應”:青年導演們都知道趕在7月31日之前申報金馬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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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影評人翁煌德把FIRST形容為“高原上的兩岸新銳前哨”,他在2017年參加FIRST時,被問最多的是:為什麼來FIRST?

”去年金馬最佳影片不就是在FIRST上首映的嗎?“他反問。

經歷了“八月效應”,這一年主競賽單元入圍了五部臺灣電影,其中三部獲獎,於是不斷有人開始問起金馬獎和FIRST入圍重疊的問題。

要知道,2016年沒有太多人關注到入圍的臺灣紀錄片《黃興綠地滿天紅》,因為它講的是臺灣左翼黨派中小人物的故事,連導演都意外片子進了終審。

事實上,有才華的青年電影人一直穿梭於兩岸之間。導演仇晟2015年參加了臺灣金馬電影學院,授課老師裡就有林強和廖慶松這些熟悉的面孔。

也是在2016年那屆FIRST上,黃茂昌在酒會上結識了導演仇晟,當時仇晟作為FIRST訓練營的成員來學習,也提到過新作《郊區的鳥》。3個月後的金馬創投會上,包括仇晟在內的五位大陸年輕人入圍,“縱觀今昔,洋溢魔幻色彩”,金馬創投這樣形容仇晟的這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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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茂昌和《郊區的鳥》的主創

“片子後期是在臺北影業上海分公司完成,聲音是杜篤之(做的),剪輯是廖慶松(做的),這都是侯孝賢的班底。”從FIRST酒會的相識到金馬創投酒會的相知,黃茂昌順理成章給仇晟做起了監製,調動了不少臺灣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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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年FIRST青年影展上,仇晟導演的《郊區的鳥》獲得最佳劇情片大獎。第二天,臺灣《中國時報》就發了《郊區的鳥》得獎的消息:FIRST青年影展電影展 《郊區的鳥》勇奪劇情片。刊發的現場照片也都由前景娛樂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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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劇情片大獎《郊區的鳥》海報

其實今年FIRST的評委中臺灣電影人增加到了四位,臺灣新電影開創人陳國富、攝影師廖本榕、導演蘇照彬和創投的評委葉如芬,導演蔡明亮也是訓練營的導師,但身份的多元性已經沒有新聞性,一切似乎是自然而然之事。

兩年前FIRST還需要解釋,“臺灣新電影時期開始成長起來的一批電影創作者,如今依然是華語電影的大寫人物”。今年,臺灣《中國時報》對FIRST青年影展報道里,標題沒有了慣常的“陸”字。一字之差,臺青相鄰。

如果說之前臺灣對FIRST的關注還是因為明星效應,那麼如今FIRST平臺輸送的年輕電影人才已經在兩岸華語電影中產生了真正的示範效應。

電影無界,年輕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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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一直是文藝片的溫柔鄉,黃茂昌在臺灣發行《路邊野餐》的時候,畢贛在大學裡受到五月天般的熱捧。

金馬獎已經為《路邊野餐》做了背書,長鏡頭的敘述方式也是媒體關注點,但還是需要碰撞出一個說服臺灣觀眾消費的點子。最初黃茂昌不認為詩是可以被販售的,畢贛建議從貴州運些藍染布和銀飾做紀念品,想了很多辦法都沒有實現,最終他們被Facebook上的數字說服,那些配詩的劇照發布之後獲得了不少點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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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邊野餐》海報

於是他們做了2000本詩集《路邊野餐》,很是對味。書裡有畢贛從未出版過的24首詩歌,內容都是他的電影夢幻和生活經驗。這本限量詩集很快銷售一空,大陸文青們求購無門,以至於淘寶上至今還在販售盜版,可見需求之熱。

“因為它代表了一種對愛情的態度,很有煽動性。這些東西也和觀眾有親密感。”

早年間黃茂昌一直熱衷電影獨立製片,他還曾引進《中邪》進入臺灣,抽籤已經抽中,但大陸未上所以未果。參加過3屆FIRST電影節之後,他跟整個中國獨立電影圈熟悉起來,現在手頭上有五六個項目都是在跟大陸年輕人合作。

“FIRST不斷在滲透,把有才華的創作者往主流去滲透”,黃茂昌說。

文藝路線的畢贛、張大磊,類型路線的忻鈺坤、王一淳等一批青年導演集體浮出水面,讓人們看到華語電影新氣象。而與此同時,“大家都在找有話題有實力的新導演,新導演甚至成為了一種可包裝的商品。”他所理解的商品並不帶貶義,而是指新導演通過平臺找到越來越多有針對性的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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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眾多大陸年輕導演在臺灣金馬創投上嶄露頭角不同,至今還沒有一部臺灣電影在FIRST創投單元上殺出重圍,雖然最近兩屆的FIRST最佳短片都頒給了臺灣作品。

今年FIRST青年影展頒獎典禮的聚光燈之外,《兜兜風》是第一部入選FIRST創投環節的臺灣電影,從742個項目中突圍。進入30強時,《兜兜風》就選擇在觀眾觀點和人物角色上對標《大佛普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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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凱迪入選創投環節的電影《兜兜風》海報

詹凱迪導演計劃籌資300萬,開始他的第一部長片作品,寫實地描繪出底層者在大時代洪流下期待翻身的掙扎。13強決賽的現場,坐在臺下的評委葉如芬恰好是《大佛普拉斯》的監製,她覺得影像風格調性要更清晰,評委張楊導演則覺得相較於其他入選項目,《兜兜風》稍顯平淡,於是沒能“撒野”成功。

最終,7個FIRST創投獲獎項目,獲得了和和影業、騰訊影業等9家公司提供的1萬美金的發展資金、國內發行和物料支持等贊助,這比兩年前更進一步。

無論如何,37歲的詹凱迪回到臺灣回想起的還是FIRST電影節上年輕人的朝氣,這感覺讓他年輕了十歲。更重要的是,在西寧認識的四五家投資方也開始跟他進行洽談,“他們感興趣這個項目,而不是因為一部臺灣本土電影”。他獲得了目光,“FIRST是我們的第一站,回想起來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FIRST讓這個第一步發生了”,黃茂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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