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真假烏紗帽

民間故事:真假烏紗帽

明萬曆年間的一天清晨,縣衙門內就像炸開了鍋:縣令大人的烏紗帽不見了!

縣令徐孟在鄰縣主政三年,整肅吏治,彈壓強梁,一時政泰民和、百業興盛,誰知到此就任才五天,就發生了烏紗帽丟掉的事。最要命的是巡撫大人今日要到縣裡來,沒了烏紗帽,怎樣去迎駕?

平常一貫鎮定鎮定的徐孟,此刻也有點亂了方寸。他夫人還在一旁嘀咕:“你昨晚勘案回來,衣肩上落著一坨鳥屎,我就怕會遇上什麼倒黴事,今日公然……”衙役班頭衛虎則自責說:“昨晚衙內是我當值,沒有盡好看護之責,我該受罰……”

徐孟擺擺手說:“都什麼時分了,還說這些,找到烏紗帽才是正事!”但角角落落都尋遍了,就是找不見烏紗帽。

這時有個衙役出了個主見,說大前天從鄰縣來了個戲班子不妨先到戲班裡借頂烏紗帽來應應急。

看來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到戲班借來戲帽一看,嗨,還真就像那麼回事。徐孟此刻也顧不上再說啥,戴上帽子就上轎出衙去了。好在巡撫大人僅僅路過,碰頭時對徐孟好言嘉勉了幾句,就開鑼起轎走了,根本就沒注意到烏紗帽。

眼前的費事總算對付了曩昔,但徐孟的心裡依舊很煩亂,就由於這一連出了兩件怪事:昨晚剛發現個無頭屍,今晨又不見了烏紗帽。回衙路上,徐孟愁眉緊鎖、墮入深思……

昨晚,有人在縣城東門三里外的一片樹林裡發現一具無頭男屍。經仵作勘驗,死者被殺應是在初夜時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有價值的頭緒。勘驗完現場回到衙內,已敲過二更,徐孟雖覺得有點累,卻並無睡意,他在後衙來回踱步,為怎樣著手破案苦思冥想,連頭上的烏紗帽何時取下,取下後放在了何處都記不起來了。

三更往後,徐夫人一覺醒來,發現他還未回房,就找到後衙,見他已伏案睡著了,忙拉著他一同回房睡覺。次日清晨,這烏紗帽就找不到了……

一聲“落轎——”把徐孟從深思中拉了回來,他下轎後徑自來到後衙,取下頭上的戲帽,拿在手裡看了又看,心想今日要是沒這頂假烏紗帽,那費事就大了,弄不好還會丟了真烏紗帽。他看看戲帽的頂,又翻過來看看戲帽的裡子,看著看著,如同發現了什麼,盯著帽裡子仔仔細細地調查了好大一會兒,還將鼻子湊曩昔聞了又聞,然後放下帽子,叫一名衙役去將戲班的班主請來。

落座後,徐孟問班主戲班裡演縣官的藝人是誰,班主說這要看縣官在戲裡是主角仍是副角。徐孟問昨晚戲裡的縣官呢,班主說僅僅個應場角,僅在戲的末尾出一下場,臺詞也只要一句。徐孟問是誰演的,班主說是一個叫許多寶的跑龍套的。

徐孟問:“他昨日夜晚有沒有離開過戲班?”

班主想了想說:“昨日暮色時分,有個小孩送來一張字條,他看過字條跟我招待了一聲就走了,直到戲演過了一大半才回到班裡,回來後匆促扮裝穿衣,戴上帽子就匆匆上場了。”

“你有沒有問他去了哪裡?”

“問了,他說是一個多年不見的鄉里人來看他,請他在喜福樓喝酒,由於快樂多喝了幾杯,差點誤了正事……不過,有些奇怪的是。他身上如同並不帶酒氣。”

徐孟又問:“你能說說那孩子長什麼樣嗎?”班主說:“大約十一二歲,哦,對了,方才我到這兒來的時分看到他了,就在縣衙斜對面街口的一個生果攤上,看上去像是攤主的兒子。”兩人接著又閒聊了一會兒,班主拿過戲帽動身告辭,徐孟說:“我送你一段。”說罷脫了官袍,和班主一同走出衙門。

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徐孟回到衙門,把班頭衛虎獨自叫到身邊說:“方才有人向我揭發,說我那烏紗帽是戲班子裡一個跑龍套的叫許多寶的人偷的。”

“許多寶?不可能!”衛虎脫口而出。

“怎樣,你知道他?”

“算不上知道。”衛虎支支吾吾道,“他和我同鄉。都是本縣石塘村夫,多年前如同見過一面,知道鄉里有這麼個人。不過他偷烏紗帽幹嗎?”

徐孟說:“是呵,這東西不能吃不能用不能賣錢,偷它幹啥?但那揭發的人確是這樣跟我說的。我看這樣吧衛班頭,你叫上幾個人在衙內分頭找找,要是再找不到,就把這個許多寶抓到衙裡來問問。”

衛虎說聲“是”,就回身走了。徐孟來到後衙坐定,不過兩袋煙工夫,就見衛虎手捧烏紗帽喜滋滋地跑進來:“老爺,烏紗帽找到了!” 徐孟倒顯得很安靜,如同他早知道烏紗帽會自己飛回來似的。他戴上烏紗帽,又站動身穿上官袍,在屋內走了幾個來回,然後拍拍衛虎的肩,親熱地說:“烏紗帽合浦還珠,可謂皆大歡喜,不過說起來這總是一同事端。雖然昨晚是你當值,理該受罰,可你這幾天忙前忙後,沒少辛苦,我怎樣忍心罰你?但若不罰,只怕今後又難以服眾,這讓我很尷尬。這樣吧,就冤枉你做個姿態受罰一下,來個軟禁半日、罰俸三天,你看怎樣?”

“聽從大人發落。”衛虎直爽地道。

待衛虎進了軟禁室,徐孟立命衙役丁桐率兩名隨從到戲班抓捕許多寶。

公堂上,徐孟單刀直入:“許多寶,說說昨日夜裡你殺人的事吧!”

許多寶一愣:“殺人?殺什麼人?我沒殺人!”

徐孟一拍驚堂木:“許多寶,你放聰明點!告訴你,衛虎現已被關起來了,你不想想,要不是衛虎供認,說你殺了人想求他保護,我們會抓你嗎?”

許多寶一聽急了:“不,不是我殺了人求他保護,人是他叫我殺的……”

許多寶如數家珍地交代了殺人的通過和埋葬人頭的地點。當丁桐等人押著許多寶去將人頭取來時,已是黃昏時分。

再說衛虎進軟禁室時,心想半響時刻打個盹就曩昔了,一進去就倒在草鋪上著著實實地睡了一大覺。醒來一看,天色已暮,聽見外面開門聲,只當是來放禁的,卻冷不丁衝進兩名衙役,用鐵鏈將他鎖住了,隨即被帶到公堂上。他一看地上跪著許多寶,周圍站著生果攤主的孩子,案桌上放著一顆人頭,知道事已敗露,無可挽回,只得痛痛快快地供認了。

本來衛虎和許多寶早就知道。五年前,許多寶屢次入室偷盜,被衛虎偵知,便到許家抓許多寶,許多寶將大部分贓銀給了衛虎,衛虎對上謊報“查無蹤影”,就將此案私結了。兩人從此一拍即合,成了酒肉兄弟。

兩年前,衛虎在鄉間偶遇一妙齡女子,見其水靈娟秀,淫念頓生,悄然跟隨這今後,乘機姦汙了她。女子兄長過後得知,一氣之下犯了模糊,不去報官,倒找衛虎理論,結果被衛虎三拳兩腳打身後,扔進了水渠裡。

女子老父連遭橫事,悲憤交加,告到縣裡。可縣裡知情人懼於衛虎實力,無人敢出頭指認作證。

上一任縣令又是個膽小怕事的人,他知道衛虎是個佔據公門十多年的蠹吏,與當地上的黑惡實力多有勾通,因而不敢也不願深究此案,就草草下了個“事主尋釁失足落水、意外逝世他殺無據”的斷言。老父不服,當堂呼冤,縣令卻以趙父“無理取鬧、喧擾公堂”為由,將趙父責打二十大板後,逐出衙門。

前幾天,老父聽人說起新就任的縣令是個秉公執法的清官,就連日趕到縣城告狀。在寫字攤上請人寫好狀紙,但臨到衙門前卻又猶豫起來。就在他徘徊不前之時,衛虎在生果攤鄰近看到了他,知道他必是來告狀的,就花了幾個小錢叫生果攤小孩傳送字條喚來許多寶,授意他乘機殺死女子老父。衛虎則乾脆走到縣衙正門前,雙手叉腰,凜然而立。

可憐那老頭見衛虎仍然神威不減,心想新縣令在鄰縣懲惡除奸的那些風聞或許並非真事,仍是等幾天看看動靜再說,待見了真佛再燒香也不遲,所以又回身回家。孰料,喪心病狂的許多寶悄然跟隨這今後,待到東門外樹林裡時,正好趕上天黑,許多寶見四下無人,便下手將其殺戮,並按衛虎所囑割下人頭到另處埋葬,為的是不讓人知道死者身份,也就不會置疑到衛虎頭上。

今晨徐孟的烏紗帽失蹤,也是衛虎所為。自徐孟就任今後,衛虎整天惴惴不安,總覺得徐孟是懸在他頭上的一把白,保不定哪一天會砍劈下來。

昨晚當值,見徐孟深更半夜還在反覆推敲無頭屍之案情,更加惶恐不安。當他第二次巡至後衙時,見徐孟伏案而睡,烏紗帽就擱在窗臺上。他知道巡撫大人明早要到縣裡來,便把烏紗帽藏了起來。這樣,徐孟即使不會因而去官免職,也會被巡撫大人嚴峻訓斥,頌揚出去必定成為醜聞笑柄,從此威信掃地,在本縣再也呆不下去。誰知這時偏偏有人給徐孟出了個主見,借了頂假烏紗帽蒙過了巡撫。而更令他始料不及的是,正是這頂戲帽讓徐孟很快就找到了許多寶這個殺人兇犯。

上午徐孟接駕後回衙,在後衙翻看戲帽時,發現帽裡子上有鳥屎的痕跡,與他官袍衣肩上的鳥屎跡印類似,氣味相同,都有一股腐鼠臭。他斷定是貓頭鷹的屎,由於只要貓頭鷹才在夜間出沒。東門外那片樹林是貓頭鷹群居的當地,方圓十幾裡內再無第二處。莫非這個叫許多寶的戲子昨晚去過兇案現場?

徐孟送戲班班主出衙後,找到了生果攤主的孩子,根據孩子的描繪,那送字條給許多寶的人正是衛虎,而衛虎卻說他不知道許多寶。徐孟由此斷定:如果許多寶是兇手,那麼衛虎對此不只知情,而且極有可能是共犯!徐孟在鄰縣時,就聽說過衛虎的一些惡行劣跡,而且他本就置疑烏紗帽的失蹤與衛虎有關。他成心跟衛虎說有人揭發了許多寶,再找不到烏紗帽就要抓許多寶。衛虎怕許多寶抓米後節外生枝,牽帶出殺人的事,就急忙把烏紗帽拿了出來。這樣一來,徐孟不光奇妙地找回了烏紗帽,更深信了自己的估測。所以抓住時機,計囚衛虎,突審許多寶,公然一舉破獲了這起兇殺案。後經查實,衛虎竟負案二十多起,牽涉到的地頭豪強、響馬惡棍三四十人悉數被依法懲處,現已升任他省巡撫的上一任縣令也由當朝內閣首輔張居正命令免職查辦。

衛虎、許多寶被處決那天,城鄉民眾爭相圍睹、拍手稱快。知道破案通過的人都說:“衛虎若不藏起真烏紗,徐孟就不會去借假烏紗,不借假烏紗就不會這麼快就找到許多寶,衛虎也不會這麼快就落入法網。這真是多行不義必自斃,自搬磚頭自壓腳,天不藏奸啊!”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