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伯君長青

求伯君长青

本文寫於1997年。

求伯君, 1964年11月26日出生於浙江新昌縣。

1984年,畢業於中國人民解放軍國防科技大學,後分配到河北省徐水縣石油部物探局的一個儀器廠;

1986年,從儀器廠辭職,加盟北京四通公司,1987年,調深圳四通公司;

1988年,加入香港金山公司在深圳從事軟件開發;

1989年轉到珠海,開發成功國內第一套文字處理軟件WPS;

1994年,在珠海獨立成立珠海金山電腦公司,自任董事長兼總經理。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CCDOS嚴援朝五筆字型王永民、2.13吳曉軍、CCED朱崇君相繼從前臺漸漸隱去的日子裡,求伯君卻似一棵長青樹,不斷地為我們演繹出為人傳誦的故事與傳奇──1994年盤古組件失敗,1995年中國第一個遊戲軟件《中關村啟示錄》誕生,1996年為繼續開發WPS97賣掉別墅,1997年重鑄WPS輝煌。

求伯君十年不倒,原因在於他一直在走著一條和一般程序員不同的路。大多數優秀程序員大都選擇了自己創業或者合夥創業的道路,而求伯君則一出道就碾轉於四通、金山、方正這樣的大公司,在這些公司的經歷使求伯君具備了大公司的眼界和胸懷。這是求伯君高於同時代程序員的本質原因。

出 道

11年前,促使求伯君走出河北徐水縣城的是深圳大學來他們單位實習的一位女學生。和這位女學生談上戀愛的求伯君,在1986年10月去了一趟深圳。求伯君把此次深圳之行稱為此生逢上的第二次不可錯過的機遇。“我突然發現深圳的世界真漂亮,什麼都新鮮。在深圳,我第一次聽到‘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我喜歡這種快節奏。”百廢待興、熱火朝天的深圳對22歲的求伯君來說,是那麼的有號召力。這種號召力促使求伯君決定立刻從原單位辭職。“單位不讓辭職,我也管不上許多了。為了儘快出去,戶口、檔案全拋在了腦後,不要這些了又怎麼樣!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出去再說。”

去深圳沿途,求伯君在河北涿縣和北京的逗留延遲了他去深圳的步伐。在涿縣幫助同鄉解決計算機打印問題的過程中,求伯君萌生了把原來只有自己能用的24點陣打印驅動程序,改進成了一個通用的、支持多種打印機的西山文字打印驅動程序。在同鄉的機房裡,求伯君用9個晚上,沿著原來的思路,全部重寫了原來的打印驅動程序。

9天后,懷揣8張西山打印驅動程序軟盤的求伯君趕到了北京,打算從那裡趕往深圳。求伯君在臨行之前,在同學的慫恿下,先去四通把自己的打印驅動程序給他們看了看。四通當時正好在推OKI8320打印機,正缺少一個好的驅動程序。這樣西山打印驅動程序就以2000元、分10個月付清的價格賣給了四通,而“四通500百元一套,賣了好幾百套。”

感覺到求伯君是個人才,四通開始挽留求伯君,“來我們這裡幹吧,明年成立深圳四通,一定調你過去。”就這樣求伯君留在了四通,他是四通招收的第一個在北京沒有住房的外地員工,四通為他在頤賓樓租了一個床位。

在四通,求伯君結識了他成長過程中對他影響最大的人——香港金山老闆張旋龍。

當時張旋龍正在和四通合作推SUPER機,一批機器的BIOS有問題,啟動不起來,求伯君花了一個晚上就把它改好了。“這個問題香港都解決不了。從此,張旋龍開始挖我。”

深圳四通成立,北京四通不同意放求伯君,而求伯君建議在PC上做和MS2401類似的文字處理軟件的計劃又被否決了。於是,求伯君就給當時的四通總裁萬潤南寫了一封辭職信,萬潤南很快批示:“公司初創,人才難得,建議沈國鈞與王玉鈐協商調深圳。”

求伯君終於來到了嚮往已久的深圳了,剛到深圳時,四通讓他負責公司的一個經營部。與他對口做生意的,恰巧是張旋龍的弟弟張小龍。即使同好朋友做生意,求伯君也賺不了錢。若干年後,求伯君和張小龍閒聊中提到那段商人生涯,張小龍透露那些生意他賺了多少多少。求伯君大笑,“難怪我賺不到錢,錢都被你賺去了。”

讓求伯君經商,猶如緣木求魚,而給他一個環境,讓他潛心開發軟件,則是如魚得水。

正在這時,香港金山公司答應提供條件讓他專心致志地開發WPS。“不用優薪高職,這已足夠了。”

求伯君決定大幹了。他目標很明確,做一張漢卡裝字庫,寫一個字處理系統,能夠取代WordStar,這個目標就是後來的WPS。為了實現這個目標,從1988年5月到1989年9月,求伯君把自己關在張旋龍為他在深圳包的一個房間裡,只要是醒著,就不停地寫。什麼時候困了,就睡一會兒,餓了就吃方便麵。在這樣的一年零四個月中,求伯君生了三次病,第一次肝炎,第二次肝炎復發,第三次又復發,每次住院一個月到兩個月。第二次肝炎復發正是軟件開發最緊要的關頭,求伯君把電腦搬到病房裡繼續寫。

開發之苦不是病魔纏身,不是身心憔悴,而是孤獨。“有了難題,不知道問誰,解決了難題,也沒人分享喜悅。”求伯君在這孤獨中,寫下了十幾萬行的WPS,在寫完最後一行程序的時候,求伯君沒有任何感覺,“任何一個產品,做成功以後,不會有什麼感想,所謂感想都是後來總結出來的。”

作為作者的求伯君麻木了,而還在上大學的雷軍一看到WPS就感到震驚,“我不相信中國還會有這麼好的軟件,當時覺得這個軟件一定是在香港做的。”

WPS沒有做廣告,也沒有去評什麼獎,僅僅憑著口碑,就火了起來。求伯君對原因的解釋很樸素——“市場上奇缺這種東西。後來的王碼480、巨人6402都是WPS的模仿之作。”雷軍的解釋是,“WPS定位很準,就是字處理,不是排版。那時候,搞一個排版太複雜了,用戶根本接受不了。”

十年不倒

WPS開始掙錢了,每年3萬多套,每套批發價2200多元。“但這是公司賺錢,對我來說,沒賺什麼錢,我只是一個打工的。開發之初,既沒和公司談提成,也沒和公司談股份,什麼都沒有。是老闆好,給了我一點獎金。”

“如果從開始就想著怎樣賺錢,我也不會有今天。事業和金錢無關。當你全身心投入開發的時候,不給你錢你也要幹。開發時,根本沒有心思考慮報酬。只有先成就了事業,才有資格談報酬。”

一路高唱凱歌的WPS,在1993年,遇到了Word的挑戰。求伯君主動迎接挑戰,做了一個類似於Office套件的產品,叫作盤古組件,裡面有WPS、電子錶和字典。

求伯君今天把盤古組件失利的原因歸納為四點:一、盤古力量分散,沒有發揮WPS當時在字處理領域的領先優勢;二、沒有沿用WPS這個很有號召力的名稱;三、盤古自身不夠完善,沒有做到“所見即所得”,完全是DOS版的照搬;四、剛剛獨立的珠海金山公司沒有銷售經驗。“我們本來只是一個開發部,盤古出來,銷售、宣傳、策劃,什麼都要自己做,一時應付不過來。”

盤古是香港金山被方正合並後,求伯君脫離方正,自己獨立自主做的第一個軟件。很不幸,它賠掉了張旋龍給求伯君的“獎金”。

是否還要做下去?“不做又做什麼去呢?WPS裡面有我的感情。感情用事,當然不理智,但很多決策,在理智狀態下,就做不出來了。很理智的人不會創造什麼奇蹟。”

盤古失敗的時候,有人勸求伯君利用已有的名氣,搞系統集成,做一些項目。“你名氣大,拉項目相對容易。”但求伯君堅持WPS不能放棄。

1995年,微軟挖廖恆毅之前,先向求伯君拋出了繡球。求伯君拒絕的原因是:“第一、微軟的態度比較傲氣,給我的感覺是,要仰起頭才能看到他們,他們語重心長地對我說,‘好好幹,到我們這裡有前途。’使我難以接受;第二、好多朋友勸我,你這杆大旗可不能倒。”

支撐求伯君做下去的原因是,他堅信“Word能夠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

讓求伯君沒想到的是,WPS97的開發時間會拖這麼長,“Windows有很多新東西,我們還沒有熟悉過來,微軟又升級了。很多技術資料,也很難找到。微軟掌握著Windows,而我們什麼都要靠自己從頭做起,這導致了WPS97難產。如果WPS97能在1995年推出,直接和Word6.0競爭,Word6.0肯定沒戲。”

時間拖久了,資金和信心都會成問題。“做到1996年下半年,是最困難的時候,資金開始緊張,信心也不足了,前途感覺到比較渺茫。當時,我們猛宣傳遊戲軟件,試探另外的市場,但我們估計到了遊戲賺不了什麼錢。現在,我仍然覺得做遊戲不賺錢。國外遊戲賺錢,因為它的主要市場在國外,在國內沒有什麼投入,所以可以賺錢。我們還試探了別的市場,只是沒有成功,沒有說而已。”1996年,苦悶的求伯君沒有像1989年在深圳旅館裡那樣孤獨,他找到了一個發洩情感的地方——BBS,他一天給站友寫300多封信。“互相之間打氣很重要,我為手下打氣,也為自己打氣。”

“我們一直沒有大的收入,遊戲是杯水車薪。那時候,用WPS這個項目去吸引資金,誰都不會有信心。”此時此刻,求伯君對WPS的一往情深起了關鍵作用,正是在這種感情的驅使下,求伯君覺得自己再住別墅是一種浪費,200萬元把別墅賣了,使WPS97開發維持了下去。正是這種感情驅使求伯君帶領開發組四年如一日,每天工作12個小時,每年工作365天,從來都沒有停過。“Word可以由200多人做,我們只有不到10個人,沒有辦法,只有比別人多付好幾倍的勞動和汗水。”

WPS97推出僅兩個多月,就銷出了一萬三千套,這樣好的勢頭連求伯君也始料未及。“WPS97確實有很多民族特色的地方。另外,WPS97小巧簡單,Word那麼龐大,對非計算機專業人員來說太難了。我不反對你用Word,但也請你試一下WPS97。”

“WPS97為市場所接受,另外一個重要原因是WPS有著2000萬的用戶基礎,WPS原來的每一個功能鍵都是它的財富,F8是模擬顯示,你就用不著費事用鼠標。2000萬的用戶基礎,不僅僅是一個用戶習慣的優勢,也是一種感情優勢,很多用戶來信說,‘我就是靠WPS起來的,對它也有一種感情;我學電腦就是從WPS開始的,我的畢業論文就是用WPS打的;我的老婆就是我在培訓WPS的過程中認識的。’等等。”

現在,求伯君的目標像他當年寫WPS1.0時一樣明確——市場份額超過Word,求伯君知道實現這個目標會很艱苦:“我們和微軟的競爭是在局部的中國市場的競爭,它在中國市場不賺錢也無所謂,而對我們來說,一定要賺錢,不賺錢就活不下去。”

中國第一程序員

在中國,程序比求伯君寫得好的,應該說有的是,但我們還是願意把求伯君看作是中國第一程序員。因為:

第一,作為一個程序員,誰也沒有求伯君影響大。在中國知道求伯君名字的人,可能比知道蓋茨名字的人還多。以至於中央電視臺《東方時空》要在蓋茨來中國的當天把求伯君請去,“面對面”地談民族軟件以及WPS97如何抗擊Word。在很多人眼裡,求伯君是民族軟件的一種象徵。

第二,WPS是中國迄今用戶量最大的軟件之一。只要你用電腦超過3年以上,你幾乎沒有可能沒用過WPS。

求伯君自己認為:程序之間,沒有什麼好比的,殊途同歸,各種功能最後大家都能實現。成者為王。

“程序有兩種風格,一種寫得規範,大家都看得懂;一種不規範,短小精悍,幾條指令就能完成一個應用,講究速度。”求伯君認為自己屬於後一種。

在求伯君看來,優秀的程序員至少要具有以下品性:第一,要能吃苦。熬夜,加班,吃方便麵是一種苦;另一種苦是,在中國做程序員工資不會很高,“沒法高,高了養不起。”第二,要有天賦。“在中國,有天賦的程序員很多。”第三,是信念。“失敗時要能堅持。像我就寫了很多失敗的軟件。”第四,要愛這一行。“不給錢都願意寫。”第五,是團結。“現在程序都很龐大,以光盤為單位。沒有合作精神,一個人做不出什麼好軟件。我們當時單槍匹馬可以成英雄,現在已經不行了。”第六,要逢上機遇。“我是趕上了電腦剛進入中國,一切都是空白的機會。”

對照這幾條,求伯君是怎樣修煉成中國第一程序員的?

求伯君高考數學成績滿分,所以班主任給他報了國防科技大學的系統工程與數學系,1980年,只招系統工程專業,系統工程要大量地使用電腦,求伯君從此和電腦結下了不解之緣。求伯君把這個高考志願稱為他之所以有今天的第一個不可錯過的機遇。

求伯君一接觸計算機就表現出了在這方面的天賦。1983年,求伯君為國防科技大學圖書館做了一個借還書管理系統。這個系統由一臺Honeywell-DPS6小型機和幾十個終端組成。從設計到開發,求伯君一個人利用兩三個月的業餘時間就完成了。一家全國性的報紙刊登了“一個學生求伯君研製成功國防科大圖書館管理系統”的新聞。但求伯君沒有記住那是一份什麼報紙,“當時沒有去在意這種事情。”

圖書館程序是求伯君寫的第一個能用的程序,這個程序讓求伯君掙了40多塊錢。

1986年,求伯君開始研究當時的漢字系統CCDOS,把它的缺點找出來,用Debug做一些小改動。那時候,CCDOS拼音輸入法輸入一個字母,顯示一行待選漢字,連續輸入拼音時,必須等上一行完了,才顯示下一行,速度極慢。求伯君對CCDOS的第一個改動是:連續輸入拼音時,第一個拼音字母對應的待選漢字即使沒有顯示完,如果這時接收到了下一拼音字母,上一屏待選字行將不再顯示。

這是求伯君第一次深入地接觸PC,對CCDOS的分析為他以後寫WPS的低層SPDOS奠定了基礎。

自身是程序員的求伯君認為程序員最難管,他的經驗之談是:銷售人員,給點高工資,多給些獎金,一切都比較好辦。對程序員不僅僅是錢的問題。第一,你要尊重人家,知識分子都有一種“臭脾氣”;第二,要給程序員一個能夠發揮的環境。不能卡得太死。開發程序,屬於創造,你不能強迫人家一定要在多少天內完成。寫程序和寫文章一樣,思路打開了,一天都用不了;沒有靈感,一個月也不一定能寫出來。“我們在摸索一些經驗,不能照搬國外的,因為國外可以利用先進的軟件工程方法,一個產品投入幾百人。而我們不行,投不起,經常是一個人做幾個人的活,有的東西沒有辦法,只有精簡。”

求伯君有資格談程序員管理,因為珠海金山的程序員隊伍比較穩定,做WPS97的核心人員,四年下來,沒有動過。

盜版是對程序員的搶劫。求伯君認為,對中國軟件發展影響最大的就是盜版。“我們國家對信息產業制訂了很多優惠政策,但這些對軟件企業無關痛癢。只要盜版問題解決了,其他所有的問題都不成問題了。WPS賣1套正版有10套盜版。假設10套裡面,少盜一套,1比10變成2比9,對盜版來說,少了一套,對我來說,則是收入增長了一倍。我如果有了一倍的增長,根本不需要免什麼稅。”

求伯君长青

採訪手記

蓋茨11號來北京這天,求伯君被中央電視臺《東方時空》請進了演播室,在《面對面》欄目中暢談為什麼要做WPS97以及如何同WORD抗爭。求伯君儼然成了可以和蓋茨抗衡的人物。求伯君從珠海到北京下了飛機,沒吃飯直奔中央電視臺,5分鐘的節目,採訪花了5個小時。

WPS97粉墨登場,在友誼賓館開新聞發佈會的時候,求伯君蓄起了鬍子。當時他正在尋求大部委的支持,免不了要和相信“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的官員們打交道。這次上電視,求伯君穿了一身在上海定做的特別合身的中山裝,顯得很中國味。

貴州電視劇製作中心也正在籌劃拍攝求伯君傳奇的電視劇。求伯君要求他們的劇本刻劃出他自強、智慧、堅定的性格。

按照雷軍的觀點,寫求伯君的文章雖然很多,但令人滿意的還沒有。雷軍這樣說,可能是因為雷軍覺得自己的文章就寫得不錯,但雷軍又說,他也無法寫好求伯君,因為他太熟悉求伯君了。雷軍的理論是,要寫好一個人,既不能不熟悉他,也不能太熟悉他。不熟悉,寫不深;太熟悉,熟視無睹,感覺沒什麼好寫。

我的採訪從晚上八點開始,晚上和求伯君、雷軍同住在燕山酒店,因為第二天要早起看7:20的《東方時空》,另外,早餐時他還要接受《中國日報》記者的採訪,因此,聊到凌晨3點,我們就倒頭睡了。

在我們眼中,求伯君身上程序員的色彩要遠遠大於經理人的理念。

求伯君獨自掌管金山公司已經有些時日了。張旋龍從1987年開始教求伯君怎樣進入“所謂的上層社會”也已經十年了,關於禮節、習慣,甚至什麼場合穿什麼衣服,求伯君早已心領神會。比如,他知道在各地演講時,要穿中山裝;知道來北京要住燕山大酒店,也克服了演講時,臉紅得講不出話來的怯場,現在是就怕人少,講起來沒勁。

但骨子裡面求伯君仍是一個程序員,直到今天他還沒有停止過寫程序。當他遇到能用程序實現的某個應用時,他不會像大多數用戶那樣四處去找現成的軟件,而是自己寫一個。“四處去找,多麼麻煩!還不如寫一個。”

求伯君思考問題的方式是彙編的,他在機器上不加思索寫彙編的神速,讓他的手下佩服不已。求伯君認為用匯編寫的程序很好看。

求伯君自己喜歡玩遊戲,所以,儘管《中關村啟示錄》、《中國民航》、《劍俠情緣》都沒有掙到什麼錢,但求伯君還是要堅持做遊戲軟件,並將在今年年底推出《抗日》。這不是生意人做企業的方式,而是程序員做企業的方式。

能把彙編用得出神入化的求伯君不會用WORD,他覺得文字處理需要完成的功能WPS裡面都能實現,“假設哪個功能實現不了,我會提議,加上這個功能。”

求伯君像愛護他的雙胞胎兒女那樣愛著WPS,你要是當著面說WPS壞話,求伯君肯定會很生氣地質問你,“WPS哪裡不好?”,你說出的理由絕對沒有求伯君反駁你的理由充分。

求伯君第一次知道有人盜他的版時,和所有的程序員一樣,很高興有人在用自己的東西。

求伯君樂觀地估計,WPS有2000個用戶。求伯君自豪的是,WPS養活一批書商,一批搞培訓辦班的人,一批打字小姐,並且推動了電腦的普及。

求伯君認為,很多和他同時代的程序員沒有適時地轉到Windows上,並不是他們抱殘守缺,而是在Windows上開發程序不是一個人能做得了的事。“投入要比DOS上大很多。具備這種轉向實力的,並不是很多。”

求伯君愛看武俠書、歷史書和社會紀實作品,唯獨對外國文學不感興趣。“國外名著,包括電影、音樂,都沒有共同感,無法引起共鳴。我是個傳統的民族主義者,喜歡中國的民族音樂,比如古箏和古琴。”

寄語:英雄時代的過去

有一個笑話說,王永民一次正在賓館吃飯,突然有人走上來問他,是不是王碼?王永民說:“我就是王永民”,那人連聲道歉,“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1994年以前,在中國IT行業最出名的不是聯想、方正、長城的總裁,更不是IBM、HP、Compaq的CEO,而是寫在程序封面上的程序員的大名——求伯君、吳曉軍、鮑嶽橋、王志東、王江民等等。成千上萬的用戶每天啟動使用這些“署名文章”的時候,對這些程序員也充滿了仰慕之情。

那是一個英雄的時代,一個程序員憑著自己武林密笈一樣的源程序,就可以創辦公司,成就自己的事業與聲名。直到今天,有些程序員還保留著每天開發結束,便把硬盤從機器上卸下來帶回家去的習慣。在他們看來,源程序是自己的一切。

但此時程序員帶回家去的源程序已經顯得不是那麼重要了,單個程序員單槍匹馬闖天下的英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中國不可能再產生第二個求伯君,因為已經不存在產生程序英雄的客觀條件了。

今天的軟件如此地龐大,需要大批程序員通力合作方可完成。如果要在Word上署名,幾百個名字,一個整屏也寫不完。用今天的眼光看,個人橫溢的才華之於組織精良的軟件工廠,就像騎瘦馬挺長搶向風車發起衝鋒的堂·吉柯德一樣悲壯。

在個人能力所及的“小軟件”上,個人的傳奇也直面著窮途末路。因為Internet時代,再小的軟件也必須經過全球的競爭,才能贏得中國的用戶。現在的中國用戶已經不是當年給什麼用什麼的時候了,他們對每一個要裝進硬盤的軟件都持懷疑否定的目光。另外,在這個講究包裝、企劃的時代裡,同樣功能的軟件,一個走紅市場,一個門前冷落的例子實在是太多了。精於循環語句的程序員哪懂“賣點”與“炒作”。

在英雄註定成為過去的時代裡,新一代程序員註定不能渴望傳奇。但即使沒了聲名的誘惑,真正酷愛程序的人還是會對編程一往情深,不必擔心會沒有人再願意做程序員。天匯的作者陳江寧1996年傷心地離開北京的時候,可能沒想過再回北京,但今年10月,他終於耐不住湖北孝感的寂寞又回到了北京,儘管陳江寧知道名聲大噪的機會可能不會再有了,但他還是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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