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调查:P2P平台“爆雷”波及手机厂商谁之过?

无论是对于上市还未“满月”的小米,还是“雷声滚滚”的P2P行业,每一次的动荡和危机都可以看做是一次洗礼,必将促使整个行业进行自我审视,优胜劣汰,从而步上一个更加成熟、良性的发展台阶。而消亡与重生,永远都是伴随着新事物由小到大,由弱变强过程中的主旋律。

一向厚道的小米,这一次似乎差了一点点运气。

最近整个P2P行业接连发生的“爆雷”事件,让这家月初刚在港交所挂牌上市的公司卷入其中。

所谓的爆雷,一般指的是P2P平台因为逾期兑付或经营不善问题,未能偿付投资人本金利息,而出现的平台停业、清盘、法人跑路、平台失联、倒闭等问题。

从6月底开始,陆续有小米用户在网上反映,自己此前在小米VIP 任务系统和小米运动 APP 中购买了推荐的管家金服、秋田财富等一系列P2P 理财平台产品,如今有这些平台相继出现爆雷,导致在平台上投资的本金被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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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相关用户提供的信息可知,此前小米VIP的每日任务中推荐了一系列的P2P平台。用户点开该任务之后,即可看到具体的投资档次和相应年化、返利等信息,点击去完成即可跳转下载APP,完成注册后即可显示任务完成。

一般来说,完成这样一个任务,即可获得200经验值和50个金币。也有一些推广幅度比较大的P2P平台,进入平台完成相应的投资之后甚至能够得到返还小米产品、现金等方面的优惠。

正是在这样的激励机制下,有一部分用户将相关的P2P平台APP下载到手机,进而在这些P2P平台高额回报的诱惑之下,将资金投入其中。随着近段时间整个P2P行业集中爆雷现象的发生,这些曾经在小米平台上被推荐的P2P平台也相继出现清盘、停业的等问题。

那么,此次涉及到小米推广平台的P2P爆雷规模有多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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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4日,小米官方公开回应称,向小米投诉相关P2P平台风险的用户数量累计为429人,涉及金额约4000万元。但是需要注意,这里所说的用户数量和涉及金额仅针对的是向小米官方投诉的。由于此次事件涉及到的用户涵盖了多个第三方的P2P平台,所以在平台出现爆雷之后,相关数据的统计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而在平台数量方面,目前小米推荐的P2P平台中,已经爆雷的平台有秋田,人爱,国恒,小诸葛,管家,钱妈妈、靓钱宝、捷麦、米袋子、金柚、2025、金吉利宝、金融理财、和祥行、鑫荣咖、吆鸡、元泰、百荣等等。

“接到用户投诉反馈后,公司于第一时间下线了所有的P2P推广广告,并且与用户沟通统计,了解受损情况。且在协助小米用户维权之际,小米应用商店已全面清查并下架超过3000款的金融应用。小米应用商店已决定不再收录新增的P2P理财产品应用。”小米官方在接受我们采访时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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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争议最多的问题是:面对接连爆雷的P2P平台,作为推广方的小米究竟有没有责任?

“当初之所以下载了那些APP(P2P平台),就是看到了小米VIP的任务提示,完成该任务后可以获得小米200经验值和50金币。”一位遭遇了爆雷的米粉向我们表示。“当时想的是,既然是小米推荐的米粉专享任务,应该是可靠的吧”。

据我们了解,获得小米VIP身份需要购买过小米产品、真人认证、论坛经验大于100、发表过原创帖等要求。小米VIP用户有身份标识,可以兑换礼品、优先购买新产品等特权。做任务、攒经验值和金币,也是这些小米VIP用户经常做的事。

这里的任务积分,其实是一种常见的广告形式,由于其带有激励属性,往往能够通过奖励手段带来内容导流,提升核心用户的活跃度,提升整个平台的留存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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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任务积分的形式有一个问题是转化率低,很多时候用户往往在下载广告,拿到奖励之后就卸载了应用。因此广告主为了提升转化率,会在自己的产品内举办针对不同广告渠道用户的营销活动。

由于推广渠道的转化各不相同,往往针对不同广告渠道的活动内容也不尽相同。而是用“专享”等字样,就是在参与人群上做出限制,给相应渠道的用户一种“量身定制”的感觉。

“手机厂商在整个过程中扮演的依然是广告商的角色,而“米粉专享”也是属于广告的推介手段,并不存在“品牌背书”一说”有业内人士称。“这套任务、积分、积分商城三者相结合的产品运营体系其实行业内很常见,比如淘宝的淘金币,京东的钢镚、金币等等,本质上讲,它们都是一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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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如OPPO、vivo等手机厂商的应用商店中也采取了类似的任务积分制

根据去年9月1日开始实行的《互联网广告管理暂行办法》的规定:互联网广告应当具有可识别性,包括在显著位置标明“广告”,付费搜索广告要与自然搜索结果明显区分。从小米VIP的网络截图来看,MIUI在P2P平台下载任务旁边都有显眼的“广告”标签,以此也足以证明这一任务属于广告推广的范畴。

中国银保监会保险偿付能力咨询专家,重庆大学金融学教授黄英君在接受我们采访时表示,手机厂商在此次事件当中充当的是广告投放渠道(的角色)。其提供广告投放平台,收取广告费,与投资者购买广告中的P2P产品是不同的法人主体活动,承担不同的主体责任。而因为小米公司在并未参与项目的投资、融资以及相关风险保障,相应投资的风险承担主体仍然是广告投放商,也就是P2P公司。在投资风险责任认定上跟手机厂商本身没有实际的关联。

那么作为爆雷事件受害者的投资者,他们又是怎么看的呢?

“作为一家负责任的互联网企业,小米自然应该对自家平台的推广信息负有监管责任”

“我们一直都是小米的忠实粉丝,小米平台推荐的P2P平台出了问题,我们只有找小米了”

......

在一个名为“重建XM家人群”,拥有500多名成员的维权群中,有部分用户对于小米是否对这些P2P平台的信息和资质进行严格审查提出了质疑。

对此,一位小米的内部人士对我们表示了否认,“事实上,我们对于P2P平台的资质审核标准可以说是行业内最严格的”。

按照小米官方的说法,公司在做P2P广告推广的时候,要求P2P广告主必须提供四方面的证明:资金存管凭证、电信业务经营许可证(以下简称ICP)或ICP的截图、运营时间、注册资金,并会强制P2P平台进行风险提示。

“事实上,很多同行要求P2P平台提供的资质远没有我们齐全。比如这个资金存管凭证,基本都不会纳入合作企业的审查要求之中”这位小米内部人士表示。

目前,小米应用商店已决定不再收录新增的P2P理财产品应用,并保留P2P开发者的营业信息及营业执照户本信息,以便用户需要时,公司能够配合公安机关及工商部门提供所需材料的支撑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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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我们的了解,事实上推荐P2P广告的平台也并不止小米一家,几乎所有资质齐全的P2P平台在百度都有开通竞价广告。很多专业的P2P投资网站也在一些大流量的应用商店、垂直网站上,做了相关的广告推广。

而在这些推广的内容当中,记者也看到了“**宝新用户”“****手机助手新用户”的专属福利的说明,这些福利包含红包、话费等。显然,这也和小米的“米粉专属”福利如出一辙。

“集中出现的P2P暴雷事件并不只是小米合作的平台,而是整个P2P行业近段时间雪崩式坍塌的一个缩影”有业内人士对我们表示。

根据相关的统计数据显示,仅在6月,全国就有近百家P2P平台出现问题,整个P2P行业在初夏之际遭遇了寒冬般的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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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集体性的恐慌开始在P2P行业内蔓延。

随着投资人挤兑愈演愈烈,如今整个P2P行业开始面临前所未有的流动性危机。这导致的结果是,一些资质较好、有国资和知名企业家背书的P2P平台也出现了逾期、甚至跑路的情况。P2P爆雷已经进入新阶段,就像某VC投资人所说,过去跑路的是伪P2P,现在真P2P也开始出事了。

监管层面。尽管目前相关部门针对P2P行业“野蛮生长”的乱象出台了一系列的举措,但毕竟其面对的是一个新兴的产业,国家在政策和法规的制定方面具有天然的滞后性。“P2P机构的营销推广手段,不仅是此次小米手机中的推广活动,还存在蹭银行网点这类线下推广,这些在相关法律法规中仍然是模糊地带,也是目前国家要整顿、规范的内容之一。因为P2P属于金融创新,目的是利用新手段解决社会融资难问题,也需要新的规范去完善。”中国社科院金融政策研究中心主任何海峰向我们表示。

从另一个层面来看,部分投资者盲目追求高收益,忽视P2P行业的高风险也是造成自身损失的主要原因之一。

拿此次涉及到小米平台的几家爆雷P2P平台举例,其承诺的年化收益率几乎都在10%以上,最高的百荣金服收益率更是高达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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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如此高的收益率,才是吸引众多用户参与投资的主要原因。要知道,即便是披上了互联网的外衣,P2P的本质上还是金融,它的存在解决不了传统金融的信息不对称与逆向选择问题。自然与高收益相对应的,也有高风险。而这个问题,对于一个相关监管手段和措施还存在空缺的新兴行业来说,尤其值得警惕。

“因为P2P产品有回报预期,同时也有高风险性,因此投放广告必须要充分提示用户风险。P2P行业本身风险隐蔽性非常强,即便审查风险,也很难审查得到。广告投放机构并不负有这方面的审查义务和责任。同时国家明确要求不能有保底收益,对于投资收益做出明示、暗示的保本无风险都是禁止的。” 重庆大学金融学教授、博士生导师黄英君教授对我们表示。

回到小米此次爆雷事件本身,之所以在事件发生之后小米遭到了部分投资者的声讨,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家公司拥有的浓厚粉丝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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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前小米发布的招股书中写到:

公司拥有庞大且高度活跃的全球用户群。2018年3月,MIUI的月活跃用户约1.9亿。在这群MIUI用户中,存在着一群被称为“米粉”的热心用户,他们忠诚于小米品牌、积极参与小米平台、并积极为公司的产品研发提供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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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的创始人雷军也多次强调:小米的成长离不开米粉的支持。也正是因为米粉对于小米品牌拥有极高的认同感和归属感,所以在相关P2P爆雷事件发生之后,走投无路的投资者从情感上也将希望寄托在拥有更强号召力和影响力的小米身上。

“我们倒不是要求小米做多少赔偿,只是希望小米这个时候能够站出来,帮助我们维权”一位维权群中的粉丝如此说道。而小米公司也表示,目前他们正在统计了解小米用户受损情况,也在积极帮助用户向涉事P2P平台追索维权。

“相关的工作正在进行中,同时我们还在跟手机行业的友商积极联系,携手制定P2P平台“爆雷”的行业风险对策,互相传递告知相关“爆雷”平台风险信息。”小米内部人士对我们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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