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都市人都是妖怪,一不小心我看到人皮下的狰狞

每个都市人都是妖怪,一不小心我看到人皮下的狰狞

第1章 你听说过安利么

电梯刚要关上,“啪”的一声,一只手扒在电梯门上,那手明显没有保养过,显得干瘦而粗糙,然后“咔咔”两声轻响,电梯门重新打开了,一个矮小的、大约40来岁的中年妇女喘着气走进电梯,另一只手里抱着一摞印刷品,柳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妇女有些谄媚的冲她笑笑,她也只得礼貌性的微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同学,你知道末日就要降临了么?”中年妇女一脸神秘的开门见山问道,气都还没喘匀。柳烟惊诧的看着面前这个中年妇女,想摁住电梯先出去,却不想电梯晃了一下慢慢启动了,“呃,不知道。您要去几楼?”“我哪楼都不去,你听我说。”中年妇女一边向柳烟靠近了一点,一边从印刷品中抓出一张传单往她手里塞,“人类没有信仰了,天神就要降灾了,死路一条呀!你们要学习忏悔、学习祈祷。”

柳烟真没想到在学校里随便搭个电梯也能展开这么狗血的剧情,无奈的推开妇女的手,“我真没兴趣知道,您去别处问问吧。”还好,电梯马上就要到了。

“没关系、没关系。”中年妇女迅速扯出一个更为谄媚的笑容,抽出另外一张宣传单,“那你听说过安利么!”还好,老旧的电梯“咣”的轻晃一下停住了,柳烟几乎是逃出了电梯间。

可能是周末的缘故,学校的图书馆已经相当冷清了,空荡荡的开放阅览区坐着零星几个学生,连前台的管理员小妹也在打瞌睡,柳烟只得小心的扣了扣桌子,赔着笑脸,在那个小姑娘一脸不耐烦的表情里办完还书手续。收拾好背包,正好看到一对情侣走到楼梯口,想想刚刚在电梯里遇到的那个无厘头大婶,柳烟果断放弃了搭电梯,跟在他们身后下了楼。

天色还算早,不到五点,但是天气太过阴霾,好象随时都会天黑。通往校门的路上连人影都看不到,路两边的银杏树树叶已经快落光了,偶尔一阵干冽的风卷过,会扬起一些掉落的失去生命力的扇形叶子,这个季节走在这条路上,柳烟总是莫名奇妙想到四个字苟延残喘。除了落叶,隔几步就能看到几张单薄的宣传单,毫无悬念,显然跟先前电梯里那个中年妇女散发的是同一批次的印刷品。在柳烟看来,这就是《2012》后遗症的其中一项,只是,学校里出现这样的传单还是挺少见的,如果真是什么新兴的末日宗教团体,在校园里派发传单,估计规模很难扩大。

一阵招人厌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还没等柳烟反应过来,一辆极度艳俗的荧光绿色敞篷小跑,“嘎”的尖叫着在她旁边停下,车上的男生顶着一头火红色小卷毛,夸张的黑色烟熏妆让他看起来像是刚刚被人揍了一顿,他冲柳烟扬了扬头,“去哪儿啊。”

“汪和平?你这是要去卖艺?”柳烟往后退了一大步,虽然和这个男生认识七、八年了,但她的审美依然无法接受汪和平是她的同学的事实,差距实在太悬殊了!

“什么呀!晚上有万圣节的预热派对,我刚做好的新造型!”汪和平叭啦叭啦的描述了一遍这场派对的重点,然后很期待的问柳烟要不要一起去。

“不去!”柳烟果断拒绝,“现在才五点过,你这是打算顶着这套农业重金属行头先在环城高速上飙一圈示众吗?不过环城高速的话,这个时段有可能会塞车哦。”

汪和平失望的吹了声口哨,“造型师档期太满了,我好不容易插上个空!那我送你回家吧。”柳烟抬头看了看天,好象要下雨的样子,“把车篷打起来,我可没你那么自信高调。”其实造型师档期太满根本算不了什么,这个时节,戏班子里的化妆师肯定闲得要死,照着山精林怪的样子随便拿油彩涂抹一下,肯定秒杀一堆出了名的造型师。柳烟在心里吐了个大大的槽,除了审美,汪和平也就是个普通的富家少爷,五官身材亦应属上乘,只可惜审美没有跟着他的年纪一起发育,好在父母去世得早,否则一定会被他惊吓出心脏病,不过替他攒的钱,足够他烧到下辈子去了,所以整天无所事事,兴趣点广泛且与众不同。难得和自己从中学一直做同学做到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了,多少也算是朋友吧。

拉开车门,意外看到空位上两张末日传单,柳烟指了指,“你现在的爱好又多了一项宗教吗?”“别说这个了!”汪和平愤愤的抓起传单揉成一团,随手扔到车窗外,“我刚刚把一个师妹送回宿舍,就有一个死老头拦住我说了一堆什么末日、什么忏悔之类的屁话,怎么在学校里也能撞上神经病!”

“哈!”柳烟一下想到电梯里那个中年妇女,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不止我一个人碰到,估计是校外的下线不好发展吧。”

正说着话,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来,各自一看,原来是通知他们几天后开始实习去本市的一家半大不小的、叫“天一阁”的私人藏品馆做古籍修复,为期一个月。天一阁?柳烟皱了皱眉头,心想这藏书馆是宁波天一阁的分馆,还是主人没有想象力而直接抄袭了现成的好名字。不过怎么样也与她无关,反正只是实习而已,无非打打酱油。

陶乌最近心情不好,不,应该说是非常不好,几乎每时每刻都在饥饿线上挣扎,最近这个城市里突然多了很多奇怪的人,他只要一出门,不用多久就会被莫名奇妙的人盯上,然后一路跟踪,那种危险的气息轻易的通过皮肤毛发渗透到他的骨头里,让他不得不小心谨慎瞻前顾后。

家里能吃的东西早就被吃光了,为了保存体力,他几乎每天强迫自己睡上十七、八个小时,他甚至怀疑,自己会这么窝囊而可耻的被活活饿死在自己的家里。能睡着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从最初四、五个小时一醒,缩短到现在一、两个小时一醒。他很怀念,很久以前自由自在、食物充盈的那些日子。

陶乌又一次醒过来,是因为从房门发出的细微的声响,一开始他以为是梦中的幻觉,又或者是太饿而产生的幻听,但那种老鼠啃咬木板的声音却一直在继续,一下一下的噬挠着他的神经。他一下子警觉起来,这个小区是还没开始售卖的新楼盘,除了零星有几个保安值班,根本就没人会出现,当时他就是因为看中这个小区修建在城市中心位置,各种安逸便利,才冒险把窝安在这里,想过段清净日子。

而现在,居然有人半夜站在他的门外,他他小心的起身,贴着墙慢慢挪到门边,迅速的权衡了一下利弊,他已经饿到没有与人战斗的力气了,现下似乎只能选择逃命,而这间屋子只有两个出口选择,要么打开房门从楼梯下去,要么直接打开窗户跳下去。

38楼,他可没把握能顺利落在楼下的空地上,更不知道如果从窗户跳下去会不会有第二个陷井等着。他蹑手蹑脚的靠近房门,他的手正要搭上门把,先前一直持续不断的沙沙戛然而止,四周又陷入凝固的静止中。

第2章 你这身造型不错

门外的人觉察到他了!陶乌已经百分之百肯定这点,隔着房门,已经能听到那个人匀长的呼吸声了,他实在很想一脚把门踢开看个究竟,只是现在的他太虚弱了,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会搭上自己的命。屋内和屋外就这么对峙着,可能只过了两、三分钟,也可能过了二、三十分钟,陶乌终于忍不住了,运尽全力一掌拍在门上!

“嘭”的一声闷响,门却纹丝不动,一股炽热的刺痛感却顺着陶乌的手真蹿上他的脑门,手反而被粘在门上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嘭”的一声响,门被屋外的人一脚踹开来,陶乌连人带门一起跌到空荡荡的客厅中央,被摔得眼冒金星,浑身的骨头像是就要散掉了一样。一条灰白色的人影紧跟着一个箭步冲进屋来,抡起手中的利刃照着陶乌的头就劈了下去。

陶乌赶紧一翻身滚了两圈,好容易躲过那一劈,甩了甩头,挨着墙壁慢慢站起身来,这才看清那是个十七八岁上下的少年,身着对襟无袖束腰长袍,脚上是双黑白十方鞋,手里拎的是一柄不足二尺长的非刀非剑的兵刃,隔了几米远也能感觉到阴冷的煞气。陶乌喘了口气,瞄了一眼碎成几块的门板,上面的图案看起来好象是某种符篆,想来之前听到的声响就是这人在门板上刻符时发出的声音。

那人大概是没想到陶乌能躲过这一击,又从怀中摸出张符篆,手腕凌空一抖,符篆绽出一团青色火焰直冲向陶乌。接二连三的攻击把陶乌彻底激怒了,一甩头张口吞掉了符篆化成的火焰,纵身扑向那人,身形眨眼之间变成一头异形猛兽,张嘴就咬。

汪和平已经喝得半高了,身旁的猫女也好,魔女也罢,都生出了重影,双眼的烟熏装也散了,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个印堂发黑被痛揍了一顿的倒霉鬼。他跌跌撞撞的从酒吧里晃出来,打算呼吸点新鲜空气,一不留神就撞到了别人,他定了定神儿,眼前的这个人衣衫褴褛,头发凌乱,血淋淋的刀伤从右手手掌延伸到小臂,从头到脚都沾着零星的血迹。

“嘿!哥们儿!你这身太棒了!”汪和平拍着陶乌的肩口齿不清的嘟囔着,“哪儿做的造型呀?”陶乌厌恶的看看半挂在自己身上、一身酒气的汪和平,再看看进出酒吧的各式打扮得奇形怪状的人,一转念,扶着汪和平闪身也进了酒吧,躲在酒吧的窗后,看着纠缠自己的那个人来来回回在酒吧门口转了几圈,然后跑远了。

“嘿!你在看什么?”汪和平搭着陶乌的肩,顺着他的目光眯着眼向外望了望,只有三三两两的、打扮成各种妖怪、僵尸、外星生物的人,冲陶乌竖起拇指,“还是你的造型最牛逼!”

陶乌找了个角落的空位坐下,把半醉的汪和平推到旁边的位置上,正好一个酒保经过,汪和平一把抓住酒保的马甲,掏出一叠百元大钞拍在桌子,“再给我来瓶雪树!”

“还有小食!餐单上有的统统都要!”陶乌毫不客气的狠狠加了一句。于是,汪和平和陶乌组成了一个怪异的组合,一个猛吃、一个猛喝。

柳烟看着汪和平的小跑一路咆哮着飙远,穿过略显幽静的小巷回到自家小院,反身锁好院门,径直回到屋里。抱了笔记本半躺在宽阔柔软的沙发上,打算先搜索点关于本市这个“天一阁”的资料,谁知道翻查了一个多小时,居然一无所获,自己反而越来越困,最后索性放下笔记本,整个人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柳烟的家在老城区,周围一大片都是民国时期大户人家的宅院,各种中西风格合璧的小院落掩映在巨大的凤凰树荫下,淮荫巷尽头的那个小院就是她家了,这是一栋带着小花园的独立二层小楼,周围是两米高的精美铁艺围栏,茂盛的蔷薇花攀爬在上,每年有七、八个月都开满大篷大篷的粉色花朵,前院大概百来平米,从院门到小楼之间的一条麻石小道把小院分隔成大小相同的两块,各自种满了石蒜,春分和秋分两季前后一定会开出鲜红浓烈的花。后院大约有四十来平米,同样是用麻石铺平,一边的院角种着的一棵缅桅,另一边是大气光滑的石台、石凳。院墙外是四、五米宽的夹竹桃隔离林带,再往外就是一条小河沟。

小楼占地约有两百多平米,外观是典型的民国时期建筑风格,白色的勒角,米色的墙身,赭红色的歇山屋脊,所有的窗都是乌木框架拼嵌了五彩玻璃,大门是非常厚重的柚木门板,进出时都能闻到些微若有若无的特别香气,玄关处竖着一面巨大的长方形玉壁,壁上是自然形成的山水风景。

一楼是客厅、餐厅、客房、工人房和厨房、卫生间之类,二楼只有三间屋子,卧室、浴室和书房,书房几乎占了七成的面积,三面墙直接做成了书架,不同年代的书摆满了所有格架,卧室相比就显得很袖珍了,只有衣柜、妆台和床,二楼的东边是个露台,摆着一套藤质的茶几矮椅和一张贵妃榻。

在柳烟的记忆中,家里只有一对帮佣的中年夫妻李叔和李婶,柳烟不是多话的人,平时除了上课,大多的时候都是窝在书房里看书,对家里的要求也仅仅是整洁而已。所以这两夫妻也不怎么多话,除了做饭做清洁、打理一下花园里的花草,基本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半年多前,两夫妻决定回西北乡下老家,柳烟也没有挽留,付了一笔还算丰厚的退休金给那两夫妻,之后就只是请了钟点工每周来做两次扫除。

一阵空灵的叮咚之声把柳烟惊醒,一个穿着儒裙的美貌姑娘正盘腿坐在她面前,手里扶着一架箜篌,好听的曲子随着她的手指弹拨倾泻而出。柳烟坐了起来,丝毫没觉得自己家的客厅里半夜突然出现了一个弹琴的古装美女是件多么匪夷所思的事。

“你是谁?”柳烟一边问,一边好奇的伸手摸了摸从箜篌上垂下的丝绦。“好听吗?”美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微笑着继续弹着箜篌歪头着问道。

柳烟点点头,反正也听不懂她在弹什么,心里只是想着,这姑娘怎么能长得这么漂亮,皮肤怎么能这么白这么细呀,活脱脱就是从工笔仕女图里活过来的美人,美得简直不科学!

“那你帮我把箜篌找回来好不好?”美女终于弹完了一支曲子,轻轻把箜篌放到柳烟的面前,眨了眨眼。“啊?找什么?”陶醉在美女容貌中的柳烟完全没听清那姑娘说的是什么,弯腰拎起箜篌,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整架琴瞬间化成灰末消散无踪。再抬头,面前的美女也不见了。

第3章 这人美得不科学

柳烟一翻身掉到沙发下,也醒了过来,笔记本也滑到了地上,待机状态的黑屏亮了起来,青色的光闪了两下,原来刚刚只是做了一个梦。打着哈欠摸黑走到玄关,摁亮了整栋楼的灯,灯光亮起的一刻,好象看到客厅里有人影晃了一下,她揉揉眼睛,一定是刚刚做了个古怪的梦,再加上眼睛一时无法适应强光而产生的错觉。

一觉醒来已经快半夜了,柳烟才想起还没吃晚饭,今天搭了汪和平的车回家忘了带吃的,只得随便抓了个苹果当是宵夜,一边啃一边回到沙发边捡起滑落到地上的笔记本,先前打开的十几个网页还没关上,正准备关上,却看到当前页面的标题居然是:千年箜篌现身私人拍卖会。这是一段很简洁的新闻,数月前境外的一场小型古玩拍卖会上,拍品中有一张古拙的箜篌,疑为晚唐时期的物件,被人以千万高价拍得,圈内猜测这位买家来自内地。

柳烟不记得先前有打开过这个网页,一下想到了刚刚梦里那个弹奏箜篌的古装美女,要不要这么巧?点开页面里的图,分辨率不是太高,大体能看清黑色的的琴身上有金漆纹饰,形似凤凰,琴尾缀有几条银色丝绦。再想想刚刚做的那个梦,除了记得弹箜篌的美人漂亮得不像话外,别的一概想不起来了。

柳烟是个没什么好奇心的人,只当这是个巧合,关上笔记本便回屋睡觉去了。酒吧里的人已经散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四五个醉鬼横七竖八的倒在各自的座位上,汪和平也完全睡过去了,估计是酒吧里冷气太足,他已经蜷成了一圈,而陶乌居然还在吃!

“先生,我们要打烊了。”酒保走到陶乌身边,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心说真没见过跑来主题派对纯为吃小食的人,而且吃得还这么不讲究,比如鸡爪猪蹄这类,连骨头都没剩下。偏偏这身造型实在又很拉风,半裸的上身虽算不得肌肉分明,倒也很结实紧致,五官也是生得轮廓分明,这样子随便出去晃两圈肯定能勾搭一堆单身姑娘和。男人。

“打烊?行,我马上就吃完了。”陶乌头都没抬,抓起最后一个猪蹄嘎嘣嘎嘣几口就吞下去了,然后站起来就打算走。“哎,您得把您的朋友带走呀。”酒保指了指蜷在一边的汪和平。

“哦,忘了!”陶乌蹲下身子,拍了拍汪和平的脸,“嘿!醒醒!”汪和平对外界刺激已经没有反应了,陶乌二话不说,站起身来,一把拎起汪和平扛到肩上,毫不费力的走出酒吧,酒保看得傻在原地。

刚走出酒吧不远,一个中年男人从后面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的叫住陶乌。“等等,你要带我家少爷去哪?”一边问陶乌,一边对着手机说了个位置。“少爷?”陶乌皱眉把汪和平扔到地上,“你说这家伙?”

“是呀是呀!”中年男人小心的扶起汪和平。“我又不知道他家在哪儿,酒吧打烊就随便把他带出来了呗。”正说着话,一辆商务车停到三人面前,汪和平估计是吹了凉风,稍稍醒了点酒,抓着陶乌的裤腿,“别走你得告诉我造型在哪做的,明天带我去!”

“那您今晚能去我们少爷家住吗?有客房的!免得回头少爷醒了找不着您。”中年人显然把陶乌当成汪和平的朋友了。陶乌看看汪和平、又看看那个中年男人、再看看那辆商务车,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汪和平的家在城边上,简直称得上是一个小庄园,不但有游泳池,还有网球场,只可惜一进屋就让人不忍直视了,比如客厅东墙上是幅写意水墨画,西墙上却是幅重彩油画,又比如纯西式的桌椅沙发,配的罩垫之类又是五蝠捧寿。

陶乌忍住没翻白眼,看着汪家的佣人把汪和平抬进他的卧室,然后跟着中年人去了旁边的客房。躺在巨大的浴池里,陶乌的神经总算是彻底放松了,这才顾得上仔细看自己手臂处的伤口,基本上已经愈合了,现在还有一道浅浅的印迹,估计再过一天就能痊愈了。

至今他也没弄清楚砍伤自己的那柄利器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用脚趾头也猜得出那肯定是斩杀过无数妖兽精怪的神器,否则也不能在自己的身上留下这么重的伤。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个又癫又狠的妖道!陶乌恨得牙都快咬碎了。

陶乌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很快的,一连串关灯的声音响起,佣人们也都各自回了房,整栋屋子真正安静下来,直到这时,陶乌才安心闭上眼睛。

不过没睡着多久,陶乌就被吵醒了,他听到了有人吃东西的声音,顿时又饿了!循着声响陶乌摸到餐厅,居然是汪和平睡眼惺忪的坐在餐台边吃蛋糕。

“嘿!”陶乌双手抱胸斜倚在门框边冲汪和平打了个招呼。“你是谁?”汪和平叉起一块蛋糕还没放在嘴里,显然还没回魂。“你忘了酒吧的事了?”“酒吧?什么事?”汪和平眯着眼想了一会,手一抖,蛋糕给掉在地上了。“那个我不是GAY,我可能喝多了。”

愚蠢的人类!陶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走到汪和平身边拉了张椅子坐下。“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听完你就知道我是谁了。”陶乌舔了舔上唇,心想汪和平看起来应该不难吃。“我家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很多年前我不小心来到你们这里,后来遇到了一个法力很高的道士,我被他打伤了,然后就只能东躲西逃到处逃避其他术士的追杀。刚开始的时候我躲得很辛苦,不过后来情况就好转了,那些术士的法力再高也不过是凡人,等到他们死了我也就暂时安全了,只是我伤得太厉害,很多能力都失去了,连一些道行稍微高点的精怪也敢来挑衅了。

受伤以后,我没办法随意狩猎,也就不能天天随心所欲的吃东西了,所以,我每天都觉得很饿。”陶乌一边说,一边又舔了舔嘴唇,仔细的又打量了一遍汪和平。

“最近这个城市里又出现了很多术士,我的运气不太好,被其中一个发现了,我打不过他,还被他砍伤了手臂,一路逃到酒吧街的时候就遇到了你,你喝醉了,以为我是故意化妆成这么狼狈的样子,还拉我一起喝酒。我这么说你记起来了吧!”

汪和平认真的想了想,摇了摇头表示不记得了。“看样子你家挺有钱的,我突然觉得做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也不错,有车有房、父母双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至少不用再像以往为了填饱肚子过得那么辛苦。”

一直听到这里,汪和平才回过神来,弱弱的问了一句“你是鬼么?”“鬼?太下等了。”陶乌站起身来,“我是饕餮。”汪和平看着眼前的人身形暴涨,头上冒出一对羚羊似的角,张开的嘴里露出尖利的犬齿,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便被陶乌一口给吞掉了。

第4章 误会

柳烟被催命一样的手机铃声吵醒,迷糊着接了,原来是家政公司的人打来的,说是原来指派给她的那个做钟点工的阿姨回乡下去了,现在要给她换一个钟点工,问她有没有什么新的要求,沟通了一轮,告知她新的钟点工下午会来。

挂了电话,柳烟在床上又挣扎了好一阵,终于爬了起来,心想着为什么就不能心安理得、理所当然的窝在家里做米虫呢,为什么好好四年学念完还要实习个什么鬼。而昨晚那个关于箜篌和美人的梦早不知道抛去了哪里。

推开卧室的窗户,一阵凉风灌进来,柳烟打了个哆嗦,真是快到冬天了,温度一夜就降下来了,不过花园里的一半都没开花的石蒜倒是一夜之间都开花了,嚣张的火红一片。柳烟罩上件厚厚的长棉袍,打算去剪点石蒜花回来放在客厅卧室里,她特别喜欢这种纯粹的浓烈红色花朵。

正蹲着剪花,院门上的门铃响了,应该是新的钟点工来了,柳烟抱起一堆刚剪下来的石蒜走到门前,打开门就后悔了,门外站着昨天在电梯里碰到的那个中年妇女。

“这位阿姨,您怎么找来的?我真不信教,我也不用安利!”中年妇女也没想到开门的会是柳烟,有点手足无措,“我是XX家政的钟点工,来接替以前帮你干活的钟点工,大家都叫我朗姨。”“钟!点!工!”柳烟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一个音阶,“你不是做传销的吗?”

“打份工而已啦。”朗姨讪笑着,“不是传销啦,我就是帮人发发传单。”柳烟在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侧身让这个朗姨进了院子,带她进屋告诉她都要做哪些地方的卫生。然后自己从储物间里翻出两个高高的磨砂花樽,把刚刚剪下来的新鲜石蒜插进去。

“柳小姐,你家怎么会种这些个花呀。”朗姨一边擦拭桌椅一边问。“不是说家里种了石蒜就没老鼠吗?”柳烟拢了拢瓶里的花,觉得今年的石蒜开得特别漂亮。“原来是这样啊。”朗姨打了个哈哈,又再小声嘀咕的一句真邪门。“你说什么?”柳烟没听清楚,也没在意,随便接了句话。“没什么。”朗姨以为她听到了,“我是说我们老家也很多这样的花,不过都是阴生的。”

“哦,你是说这个呀。”柳烟立马明白她在说什么了,“很多地方的人叫这个是死人花,你忌讳这个吗?”“不是,不忌讳。”“我先去楼上书房了。”柳烟实在不想和这个朗姨聊天,电梯惊魂的心理阴影还没消除,心想你又是安利又是末日降临的,还能忌讳个花花草草么?再说了,要是真忌讳,话就不能这么多了。

挑了一截檀香点上,不一会儿淡淡的香气就充盈了整间书房。柳烟从书架上随便抽了一本的字帖,研好墨开始临帖,但凡心情不好的时候,写写毛笔字总能舒缓一下心情。比如现在,她觉得自己刚刚好象有点抓狂。

人秉五行之气而生身,身中即具五行之气。然心者身之主,身者心之室,五贼在身,实在心也不知不觉已经临了十几页《阴符经》,心情和缓了很多。

“唉呀!柳小姐你的书房好大呀!”朗姨拎着抹布拖把走进来,“这么多书,一看就是有学问的人!”

随着那声唉呀,柳烟手中的长锋羊毫一歪,一笔划出去。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朗姨,我刚刚忘了跟您说,我对钟点工还有一个要求,就是少说话多做事,您看这样好不好,从现在开始到您做完清洁,要是不再说话,我给您工钱加倍。”

“那我怎么好意思呀!”朗姨脸都要笑出花儿来了,还打算再说几句客套话时,终于看懂了柳烟的脸色,赶紧闭嘴开始从书架擦拭起来。

柳烟摇了摇头,看了眼刚刚临好的十几页,都是不久前才买的陈放了十几年的生宣纸,头一次拿出来用,这么就写废了。只能忍痛扔掉。

“书桌您就不用抹了,这上面的东西您都别动,您把清洁都做好了再叫我吧。”说完不等朗姨接茬儿,又从书架上随便抽了本书,赶紧转身下楼去了后院,明明是在自己家,还要东躲西逃,这个朗姨的杀伤力实在是有点大!

好不容易等朗姨做完清洁离开,柳烟觉得这个世界可算是清净了,却不想回到书房一看,书桌上赫然多出了一本李贺的诗集,这下火气是真蹿上来了,一边摸出手机就给家政公司打投诉电话,一边拿起书准备放回书架的原位去,结果没抓稳给掉地上了,她正要伸手把书捡起来,展开的书页正好停在《李凭箜篌引》那首诗上。

吴丝蜀桐张高秋,空山凝云颓不流。江娥啼竹素女愁,李凭中国弹箜篌。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梦入神山教神妪,老鱼跳波瘦蛟舞。吴质不眠倚桂树,露脚斜飞湿寒兔。

箜篌引,柳烟一下子回想起昨晚上那个梦了,尤其是弹琴的美人。做传销的朗姨、做钟点工的朗姨、梦里弹箜篌的美人、莫名出现在书桌上的诗集、还有这首描写箜篌出了名的玄幻系诗歌。她才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多巧合!

一定是撞邪了!陶乌这一觉睡得很开心,世界上哪还有比吃饱喝足倒床就睡而且还能睡到自然醒更让人惬意的事呢?更何况现在躺的这张床,实在比他过去很多年睡过的都舒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陶乌跳下床,扭动着各处关节一摇三摆的晃进了浴室,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左看右看,心想这副皮囊真是难看呀!

平心而论,汪和平本身长得也还可以,只不过一向娇生惯养不事生产,空有衣架子似的骨骼,赘肉却稍微多了那么一点点,再加上一头火红的小卷,陶乌怎么照镜子都觉得别扭,回复自己本身的样子再照照,这才对呀。伸手挠了挠半长的青黑色直发,手感好太多了,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挑了挑眉尾,能够给相士们做教材的标准凤眼,怎么看都更上等。

自恋够了,陶乌又难过了,很多年前所受的伤还没养好,这次又差点就被了结,这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休养多久才能恢复元气,至少可以变回真正的饕餮的样子,而不是被困在人类的皮相之中,所以不管多不待见汪和平这副皮囊,他也得用下去,幸好还保留了一点点基本的猎食能力,以及汪和平的记忆,混吃混喝应该是没太大问题的。

好吧,还是先化悲愤为食欲!陶乌大摇大摆的从卧室走出来,昨天夜里那个中年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候在门外,一见他出来就开始吩咐工人去准备餐点,这个让陶乌很满意。“少爷,您朋友不见了,就是昨天夜里跟你在一起的那位。”

每个都市人都是妖怪,一不小心我看到人皮下的狰狞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