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順的二叔(情感故事)

01

二叔是三奶家的長子,三爺走得早,二叔便早早地挑起家裡的擔子,幫著三奶照顧年幼的弟妹。

二叔性子直,嘴拙手巧,心善孝順。可是眼瞅著奔三張的人了,媳婦還不見蹤影兒,同村同齡的小夥子,早都是兩個孩兒的爹了。

三奶看著心急,四處託人給二叔張羅親事。當年秋天,二叔和二十里地外的一個姑娘成了親。

婚後,二叔和三奶雖然分了家,可依舊住在一個院裡。三奶手巧,過日子精細。二嬸打小媽走得早,幹活粗拉,有糧天天都過年。

時間久了,三奶就有些看不慣二嬸,明裡暗裡沒少在二叔跟前嘮叨:你媳婦見面連聲媽都懶得叫,掃一回院子得跟著一把笤帚……

一天,二嬸正拿著院裡唯一一把笤帚掃院子,三奶看見了,跑過去一把拽過笤帚,心疼地喊著:“哎呦喂,好好一個笤帚,就這樣讓你糟蹋了。”

二嬸也不樂意了,回嘴問:“媽,我掃院子呢,怎麼糟蹋笤帚了?”

三奶見二嬸不知錯,越發怒了,連吼帶叫:“你那是掃院子還是搓笤帚?掃院子是輕輕地掠,不是使勁往下摁。別人家一把笤帚用一年,咱家半年不到就得換新的。”

二嬸也怒了,衝三奶嚷著:“我從小就這麼掃院子的,也沒見誰說我。”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在院子裡拉開了婆媳之間的第一戰。

三奶咄咄逼人,二嬸句句回戧。二叔回家後,二話沒說,拖起二嬸就往三奶屋裡去,硬逼著二嬸給三奶下跪道歉。

二嬸比二叔小七歲,沒見過二叔兩眼猩紅的樣子,嚇得稀裡糊塗地給三奶跪下道歉。

打那兒以後,三奶在二嬸面前,腰桿兒挺得倍兒直,頤指氣使。偶爾二嬸回嘴,二叔回來便是一通鬧騰。

02

後來,三奶走了,沒過多久,二嬸也病倒了。二叔端著藥碗在二嬸炕前小心伺候著。二嬸別過臉,不再看二叔,任由淚水滑過臉龐。

二叔慌了,忙問二嬸咋了。好一會兒,二嬸回過頭,看著二叔,嘆息著說:“咱倆這一輩子,都為媽活了。你從不問我,為什麼和媽吵,也從沒替我說過一句話。”

二嬸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說:“這裡疼了二十六年。”

二叔張了張嘴,始終沒能說什麼。

在二叔心裡,媽生他養他不容易,媽錯了也不錯。

因為二叔的孝順,二嬸當了二十六年的苦媳婦。這裡面的苦,也只有二嬸一個人知道。

二嬸癱了,還未張嘴,口水先流半截。吃喝拉撒,全在炕上。

二叔默默掃著院子,手裡握著二嬸用過的笤帚,底端已經磨得沒剩多少毛了。

二嬸一輩子都是摁著笤帚掃院子,因為二嬸從小沒有一個像三奶那樣的媽來教她該如何掃院子。

嫁給二叔之前的二十一年,二嬸從來沒張口叫過一聲媽,因為這世上沒有一個可以讓她叫媽的人。

03

二叔沒有嫌棄二嬸,反而更加細心地照顧著二嬸。

二叔說他前半輩子為媽而活,下半輩子為媳婦活。

看到現在的二叔,二嬸沒有絲毫感動,每次變著法兒地折騰著二叔,就像年輕時二叔折騰她一樣。二叔不氣不惱,好言好語地哄著二嬸,直到二嬸累了,二叔才起身收拾滿地狼藉。

我心疼二叔,一輩子沒為自己活過,為了愚孝,葬送了夫妻情誼。又為了贖罪,虐了自己後半生。

我心疼二嬸,一個人隻身嫁到這裡,被誤解,被孤立,一輩子被丈夫放在對立面。

我氣三奶,不知“兒孫自有兒孫福”,折騰了一輩子,當了一輩子老佛爺,最終兩腿一伸,爛攤子留給了二叔二嬸。

假如三奶對二嬸多些包容,假如二叔對二嬸多些理解,假如二嬸變成“戲精”,也許三奶就不會臨終放心不下二叔,也許二叔和二嬸也正含飴弄孫、幸福快樂地生活著。可惜這世上沒有假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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