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軍曾給總經理開小車，風光過一陣子，後來公司資不抵債，關閉了，總經理調走，小車拍賣，楊軍情不自禁下了崗，有必要另找出路。現在工作很難，楊軍借到一筆錢，租了一輛的士，當起的士司機來。
第一天出車，楊軍早早就來到街上，只需看見有站立的人，就把車慢慢地開過去，可每次都撲了空。快到中午時，才有一位女士向他招手。楊軍把車停在女士的身邊，周到地幫她翻開車門，等她上車坐好後，又替她關上車門。女士說：“謝謝你，你是我見過的效勞最周到的司機。”楊軍說：“現在找碗飯吃真難啊！乘客就是我的衣食父母。”
嘮嗑中，楊軍得知女士姓陳，她要去陽光大廈。楊軍一直把陳女士送到陽光大廈的臺階下，車資２５元。楊軍說：“我今天是第一次出車，你又是我的第一個乘客，我收你１８元吧，圖個吉祥。”陳女士沒有零錢，只有百元大鈔。楊軍也沒有零錢，找不開。陳女士關心腸說：“你開的士要預備好零錢呀，否則會影響生意的。”楊軍說：“昨夜就預備好了，可早上急急忙忙，忘了帶出來。”陳女士說：“假如你信得過我，就在這兒等一會，我到樓上拿零錢。”楊軍看她樣子很正派，一臉的誠實，估量不會為１８元錢逃跑，就說：“你去取錢吧，要快點。”陳女士說：“最多五分鐘我就出來了。”邊說邊箭步進了陽光大廈。
出其不意的是，楊軍在外面足足等了半個小時，也不見陳女士出來。他到陽光大廈裡去找，可樓上樓下轉了一圈，也沒看見那個女性。
當楊軍從大廈裡出來時，看見一個交警站在自己的小車周圍。他提心吊膽地走過去，交警說：“你亂泊車，要罰款。”楊軍說：“我是進去找人。”交警說：“不論你找什麼。罰款１００元。”說著就開罰單。楊軍說：“我今天剛剛出車，一分錢還沒有掙到。”交警說：“再狡賴連駕駛證一塊扣了。”楊軍哪裡還敢爭論？乖乖地交了１００塊錢。
想不到送第一個乘客不光沒有一分錢收入，還惹來一張罰款單。楊軍一邊開車，一邊大罵那個女性，有多刺耳罵多刺耳。
脫離陽光大廈不遠，楊軍又遇到一個乘客，是個外地來的老頭子。老頭一上車就探問陽光大廈在哪裡。楊軍本來想通知他拐一個彎就到，步行只需幾分鐘，不用坐車，可轉念一想：那個女性騙得我好苦，我為什麼不能騙騙這個老頭？這年頭，沒有良知才幹掙錢。他媽的，我也不要良知了。所以楊軍說：“陽光大廈遠得很，老大爺，你耐性坐吧。”
楊軍開著車，信馬由韁地兜了一大圈，才拐回陽光大廈，賺了老頭子３０塊錢。
從此，楊軍但凡遇到外地客就狠宰。也有不服宰的，跟楊軍論理，楊軍無理可論，指罵奉陪到底，他說這叫虎口奪食。
有一天，一個乘客丟下一張報紙在楊軍的車上。收車時，楊軍隨手把這張報紙帶回家去看。報紙上有一封讀者來信，作者叫陳玲，她說有位的士司機送她到陽光大廈，車資２５元，司機只收１８元。她進大廈取零錢，因有急事誤了時刻，出來已不見的士司機。她把２５元錢寄到報社，期望不知名的好意司機見信與報社聯絡取錢。她深表歉意。
毫無疑問，陳玲就是他的第一個乘客。楊軍看得呆了，尤其是“好意司機”幾個字，刺得他臉上熱辣辣的難受。他把陳玲的信從報紙上剪下來。妻子問他剪報紙幹什麼，楊軍說：“我做錯事了。”他把自己出車的閱歷詳詳細細通知妻子，妻子說：“就算被騙，也不能賺黑心錢呀，況且人家並沒有騙你。”楊軍說：“誰說不是呢，可現在後悔都來不及了。”
今後每天出車，楊軍就把陳玲的信放進貼身的口袋，有空就拿出來看看。想起那些被自己宰過的乘客，楊軍感到自慚，心很不安。所以他每天免費送了他的第一位乘客，還做到熱情周到，連續５０天，算是贖罪。取得免費坐車的乘客感激不盡，問楊軍叫什麼姓名，楊軍說：“我的姓名不值得一提，你就當我是你的一個生疏朋友吧。”
問不到楊軍的姓名，那些乘客就給報社寫表揚信，信末附上楊軍的車牌號碼。還有一些表揚信寄到出租車公司。結果，年終評比時，楊軍得到一塊“文明的士”的牌子。他把牌子掛在車上，乘客爭著招停，生意分外好，收入比宰客最厲害的時分還要多。
楊軍慨嘆地說：“良知是有價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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