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城有一個富翁,名字叫安飛斧。安飛斧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叫安大鳳,小女兒叫
安小鳳。大鳳嫁了城西王家,三十歲已經是四個孩子的娘,小鳳已經二十有三,至
今還雲英未嫁,待字閨中。小鳳不急,安飛斧自己已經嫌面子上過不去,相親從原
來的每個月四次增加到現在每個月七次,嫁妝從原來的一百斤增加到現在的三百斤,
安家的門檻依然光滑,上門提親的人依然屈指可數。
提到安小鳳,百分之九十的晉陽雄性動物總會大手一揮,“切~~~!安家那隻肥鳳凰!
誰要啊!”
所以,答案揭曉,安小鳳嫁不出去的原因,過肥也!
有多肥啊?肥得過安老爹準備的三百斤金銀嫁妝嗎?
肥不過,肥不過,如果安小鳳娶了回來可以擺在神龕上,嫁妝再肥都不嫌多,問題
是要放在床上,垂涎嫁妝前先考慮是不是有命享受比較重要。一百八十斤的女人,
再尊貴也不是鳳凰,最多就是碧螺街(晉陽富人街)上的一隻肥母雞。
孰可忍,孰不可忍。三月桃花開,在安家二小姐第十次被人退婚的時候,安家大宅
傳來安飛斧雄獅的怒吼,“安小鳳,下個月你就給老子嫁到漠北去!!”
“爹,你是指漠北的。。。”
“沒錯!就是他,漠北黑風寨!阿土巴大王!”
“爹,女兒可以不嫁麼?”
“你說哩?”
“爹,如果女兒不嫁呢?”
“你說哩?”
“。。。”
於是,出嫁日定在下月初五,辰時。而出嫁前的準備操辦,就從明天開始。
黑風寨在漠北,不在西北。漠北有多遠?翻過賁山,淌過青芒河,越過大邙峽,淌
過玉水江,又走過西達內灘,再越過圖拉母湖,再再穿過布皮椰荒地,再再再淌過
托拉帝小沙漠,就到了。
所以此行不遠千里也有萬里,為了保證裝著三百斤金銀的箱子完整抵達漠北,為了
保證裝著兩百斤鳳凰肉的轎子被抬著進漠北,不會被十一次退回來讓他顏面掃地,
安飛斧不僅要安全,更要萬全。
準備工作日夜兼程,在累癱了十個家丁大媽,二十個壯丁大叔後,一切基本就緒。
剩下的,謝天謝地,他們總算無能為力了。
正是,有了最豐厚的嫁妝,有了最體面的送親隊伍,有了最強壯的馬匹牛車,有了
可以來風躲風,來雨擋雨的最先進旅行裝備,最後還差什麼?
差的是最重要的,可以來刀擋刀,來槍擋槍,來子彈擋子彈的人肉武器,保鏢!
最重要的東西,自然要由三十年前名震大江南北的白風寨,前寨主,安飛斧親自出馬,
出馬選保鏢。東西貴精不貴多,五千兩,不二價,只請一個,最優秀的保鏢。
這是陽光燦爛的一天,是比武招保鏢的好日子。
擂臺設在安府武道場,道場一牆之隔外是吟春園。自古美人愛英雄,即便園內嬌羞
的桃花瓣,也要飄過高牆,悄無聲息往這邊廂的刀光劍影探。
只可惜此時此刻的擂臺上,沒有英雄,只有狗熊。
瘦小的張三左手一揚,甩出一支飛鏢,飛鏢紮在李四屁股上;強壯的李四屁股一抖,
發出一道獨門內功,將飛鏢震到了安飛斧的看臺上。安老爺虛驚一場,肥腿一跺,
看臺抖三抖,“兩個蠢貨!都給我滾下去!!下一個!!”
下一個上臺了,夠高,夠壯,夠有殺氣!就不知道是不是中看不中用。
壯漢斜睨眾山小,聲音像低沉咆哮的熊:“誰要上來找俺單挑!”
臺下眾人屏息凝神,左看右看,臺上那大傢伙是個狠角色,臉上那塊畫著骷髏頭的
疤看見沒有,是年初皇上特赦的欽犯印跡哦!能當上欽犯,有兩把刷子呢!
四周鴉雀無聲的時候,一個小老頭輕輕一躍,跳了上來。
在看清小老頭面容以後,臺下譁然。
此人居然是中南道觀的。。。淫道長,甄止現!跟臺上的大漢一樣,都是今年公主
大婚時,皇上赦免的欽犯。
一高一矮兩人居然像多年不見的老友,走過去互相擁抱親熱一番。完了,又退開幾
尺,抱拳唱喏,就開始打起來了。
擁抱的時候不含糊,只差沒有臉貼臉,打起來更是不偷工減料,真拳真腳,每招每
式都虎虎生風。
果然沒辱沒欽犯的名號,壯漢雖然身材高大,卻身體靈活,拳頭神形俱在,是用腦
子在打架。不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壯漢再厲害,也還差了淫道甄止現四個馬鼻。
不愧是出盡五大名捕才收歸大牢的頭號欽犯,身輕如燕,內力收放自如,人是禽獸
級別,功夫卻稱得上一代宗師。
在拳頭手掌相交發出的一聲脆響後,壯漢口噴鮮血,被從臺上震飛下來。
壯漢爬了半天才爬起來,從嘴巴里狠狠吐出幾顆牙齒,衝甄止現抱了抱拳,轉身走
了。
臺上的安飛斧看得有些目瞪口呆,今天是撞太歲了?五千兩的酬勞就把這些八杆子
打不著邊的牛鬼蛇神全引來了?
甄止現抬頭挺胸,中氣十足對臺上的安飛斧道:“安老爺,貧道認為比武可以就此
結束了,這次漠北之行,就讓小道護送你的千金上路吧。”
安老爺腦子可沒有他的模樣憨厚,甄止現護送小鳳上路?上漠北還是上西天啊?
甄止現又一抱拳,面帶輕蔑,“安老爺放心,甄止現雖是愛花之人,卻不是路邊的
野花都要採,更何況是鳳凰般尊貴的令千金呢?貧道不計辛苦酬勞的目的,只是希
望在安老爺給阿土巴大王的推薦下,從此在漠北安身立命。”
安老爺烏龜般的小眼珠轉了兩圈,“如果我說不呢?”
甄止現陰陰一笑,“沒有了我的保護,那隻怕鳳凰女此行兇多吉少了。”
“未必。”安老爺摸著為數不多的幾跟鬍鬚,望著甄止現身後微笑。
甄止現回頭後,臉上居然有些驚恐。
落花飄飛的時候,擂臺上站了一個人,沒有三頭六臂,沒有青面獠牙,相反人面桃花,
還好看得很。只不過那是一個年輕人,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身後,他甚至全
無所覺的人。換言之,如果那是個致命的敵人,他現在已經死過成百上千次不止了。
“你好。”年輕人衝他點頭,那模樣就像吃飽飯閒逛時碰到張家大嬸,李家大媽那
麼悠閒。
“你好!”他居然也莫名其妙的跟著人家點頭。
“我叫緹素。”
“貧道是中南道觀甄止現。”
“甄止現,能否不打架,讓我代你去漠北?”
“憑什麼?”
“不憑什麼。我只是幾天沒吃飯,沒什麼力氣,你功夫看起來不錯,我不想跟你打。”
“你要銀子,我給你,別來瞎攪和。”
“好啊,一萬兩,我馬上走。”
甄止現從頭到腳打量年輕人,看得有些莫名其妙。要殺氣沒殺氣,要戾氣沒戾氣,
不像刀口舔血混日子的;說是江湖混混,又穿著樣式簡單質地卻不錯的長衫;說是
書生,手指頭上又沒精打采的勾著把快要生鏽的破刀,不倫不類!
無論如何,不要犯輕敵的大忌。甄止現暗自調養內息,“緹素是吧,既然你今日跟
貧道卯上了,貧道自當奉陪,來吧。”
緹素嘆氣,咣噹一聲,把破刀丟在地上。然後在臺下眾人或迷茫或不齒的目光下,
撩起袖角擦臉。
甄止現又驚又氣的看他慢吞吞擦完,慢吞吞把頭髮上的花瓣拂下來,慢吞吞從袖子裡掏
出張白絹,慢吞吞把刀撿起來,慢吞吞把白絹裹在生鏽的刀柄上。。。
我X它的慢吞吞,甄止現終於忍無可忍,提氣往年輕人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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