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請我去他家送我手工衣服,我開心收下他害羞:我媽給兒媳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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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今日是阮恕在川藏線上的第十四天,也是她進入西藏自治區的第二天。

高原上的日光總是比低海拔地區要猛烈很多,紫外線照在臉龐挺毒辣,阮恕提著行李出門沒走幾步就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不得不拿出遮陽帽戴上。

她此行的終點是位於海拔三千五百米的紅嘴灣,它在唸青唐古拉山脈的一角,是個冷門景點,知道的人不多。

阮恕聽說紅嘴灣有一片野生犛牛保護區,有冰山瀑布,此時適逢春季,冰雪融化,是寫生的好去處。

離大巴發車還有兩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她找了個陰涼的地方,拿出碳筆盒和畫架,“速寫人像,一張十元”的字條被她隨意掛在畫架後頭。

每次等車時,她總是提早到,擺一會兒攤。她不差錢,只是遵醫囑,醫生說她需要多接觸外面的世界,讓她對這個世界抱有希望。

車站外頭來往的幾乎都是藏民,乾坐著好一會兒,終於有兩個臉頰帶著高原紅的藏族小孩被她急速運筆的手給吸引住,她們好奇湊過來,站在阮恕身邊。

阮恕瞥了她們一眼,畫畫的手一頓,“要畫像嗎?十元錢一張。”

小孩扯著長擺的衣襟,“我沒有那麼多錢。”手裡攤開一張破舊的一元紙幣。

阮恕停了半秒,小孩眼裡的渴望印入她眼裡,最終她目光柔和了些,“你們兩個站到我面前,儘量不要動。”

兩人速寫像很快,只用了十分鐘不到的時間,阮恕將紙稿遞給小孩,“就當我送給你們的。”

“畫得真像啊!真厲害!”這時,一道清冽乾淨的年輕男聲在阮恕後腦勺響起,聽得出來普通話不是特別標準。

阮恕回頭,是一個揹著軍式大揹包的年輕男人,剃著板寸,皮膚黝黑,典型的藏族人長相,眼睛炯炯有神。見阮恕看他,他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像是春天和煦的微風。

洛桑休假時間結束,今天是回哨所的日子,剛進車站大門他就注意到,車站角落有個長髮飄飄的女生在支畫架。

他買了個紅薯墊墊肚子,往車站裡面走時女生旁邊已經站了兩個小孩,女孩時不時低頭又抬頭,在給他們畫像。

他走近離女生有個大概兩步的距離,看到女生筆下已經栩栩如生出現兩個人物,他忍不住讚歎了一句。

“你這是免費畫像嗎?能不能給我也畫一張?”

阮恕沒回答他,而是把畫架後頭的那張“速寫人像,十元錢一張”的紙條撩過來讓洛桑看。

洛桑撓撓頭,有些奇怪,“那剛剛……”

“你是小孩嗎?”

“不是……”洛桑憨憨答道。

“那要收費。”阮恕聳聳肩,表示沒辦法。

2

這個插曲阮恕沒有放在心上,或者說,她沒有什麼要在乎的。她連自己都不在乎,何況是個陌生人。

大巴人不少,阮恕的位子在最後,上車後她感覺有點熱,脫了外套便閉上眼養神,接下來又是一段不短的旅程。

“好巧哎?又碰見你了。”洛桑拿著車票對座位,看到他旁邊座位的人,有些驚訝,他把揹包往格層裡一推,在阮恕身邊的位子坐下來。

阮恕微擰眉頭睜眼,是剛剛的男人,她不鹹不淡地嗯了聲,扭頭看向窗外,車開始啟動。

路不太好,顛簸了幾下讓阮恕徹底沒了睡意。

阮恕的頭髮很長,一邊的髮絲因為路面顛簸垂在洛桑的手臂上,應該是剛洗過,鬆鬆軟軟的,拍在他皮膚有點癢。

洛桑忍不住動手撓了撓。

“不好意思,碰到你了,我把頭髮紮起來。”

“沒事沒事。”

阮恕沒有猶豫從包裡拿出根木筷,將長髮利索地盤了起來,動作一氣呵成。

洛桑眼睛看得有些直,這綁頭髮的速度比他姐姐拉姆還要快啊,而且眼前的女生皮膚好白,他認識的藏族姑娘沒有一個是皮膚白的,就連他姐姐也不是。

然後他看到了阮恕因為綁頭髮而露出的手腕,上面有一道又一道的新舊傷口,像是用匕首或剪刀硬生生刻上去的。

阮恕臉上沒什麼情緒,綁完頭髮後繼續看著外頭。

“你是去紅嘴灣旅遊的嗎?”

“嗯。”依舊是不鹹不淡的回應。

注意到阮恕一直捧著手,洛桑心裡有些擔心,這女孩不會是遭遇什麼事情了吧,似乎也不怎麼高興。

“紅嘴灣海拔挺高的,要注意保暖和高原反應啊。不過你來的時間好,大家淡季都不來,其實淡季的景色也不差,最近紅嘴灣上的積雪剛融化。”洛桑此時就像個興奮的導遊,介紹著紅嘴灣的風光。

阮恕扭頭看向洛桑,“你那麼瞭解?你是這大巴僱來的黃牛?”

“黃牛?什麼黃牛?紅嘴灣只有犛牛哩。”洛桑聽不懂阮恕的意思,但他也沒說錯啊。

阮恕有些無語,又覺得有些好笑,這裡的藏民有點單純得可愛啊,她輕呵了聲,搖搖頭。

見阮恕情緒有了變化,洛桑倒是打開了話匣子,阮恕就簡單回個“嗯,噢”,一路上倒也不是很無聊。

車開了將近一個半小時,終於停在山腳。

這一下車,阮恕就傻眼了,她以為大巴會送到旅館門口,可司機說景點在山上,必須得徒步。

她行李箱加上畫具,怎麼搬得上去?

車上也有一些來旅遊的遊客,眼見他們離自己越來越遠,阮恕還站在原地。

突然,一隻大手輕鬆地拎過阮恕沉重的行李箱想往上走,阮恕警覺地拉住,“幹什麼?”

洛桑一怔,看到阮恕眼裡的謹慎,他反應過來眼前的女孩是把他當壞人了,他連忙放下行李箱,有些尷尬地解釋道,同時他手指了指上頭,“你別誤會,我也住上面,我是紅嘴灣哨所的兵,今天休假回部隊,我們同路,旅館就在我們哨所旁邊呢。這邊山路挺陡的,東西我替你拎上去。”

說完他又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眨巴著一雙大眼睛看著阮恕,嘴巴微抿,像個徵求意見的大孩子。

阮恕心一鬆,戒備少了許多,“原來是解放軍啊。”

解放軍這三個字讓洛桑又嘿嘿笑了兩聲。

“那麻煩你了。”

洛桑的力氣很大,拎著行李箱和畫具爬山都不帶喘的,他走在前頭,還不停叮囑後頭的阮恕:“你慢點走,容易頭暈。”

阮恕確實有些吃不消,步伐慢了些,“你不累嗎?”

“不累!冬季上面沒淡水,積雪融化不了,都是我和戰友挑水上來的!比你的行李重多了!”

阮恕走了會兒,便看到了哨所的一角,灰黃色的外牆,國旗時隱時現。

到了平地,阮恕看著洛桑放下她的行李,呼了口氣,活動了下手掌。

“謝謝,我叫阮恕,如心恕。你呢?”阮恕伸出手。

洛桑一愣,趕忙將手心的汗往衣服上蹭乾淨,然後握住她的,“我叫洛桑頓珠,叫我洛桑就行,大家都這麼叫我。我就在隔壁的邊防三連,有什麼困難可以找我。”

阮恕終於不是冰冷的一張臉,她點頭,“好,洛桑。”

陽光擋住了阮恕大部分的臉,但沒遮掉她輕揚的嘴角,看得洛桑有點呆,甚至忘了抽回手。

她真像一朵美麗的格桑花。洛桑想。

3

犛牛保護區和瀑布、紅嘴灣邊防三連、旅館呈三點一線。

所以阮恕去保護區寫生必須要經過哨所。她還是一頭長髮披在腰間,因山上溫度比較低,她穿了件高領毛衣,外頭套了件風衣,揹著畫具,微微垂頭朝目的地走去。

哨所門口有兩個站崗哨位,阮恕下意識往哨兵方向看了眼,眉眼輕動,和洛桑的眼神撞了個滿懷。

和那天穿著常服截然不同,此時的他站姿筆挺,昂首挺胸,巋然不動。

阮恕朝他點了點頭,她知道此時的他不能和自己打招呼。

洛桑眼神示意,然後繼續目視前方,看著遠處連綿的山脈。

幾乎每一天,兩人重複著同樣的動作,像是有默契般。

就連另外一個哨兵都發現了,他在換崗時打趣道:“洛桑,你什麼時候認識這麼漂亮的女孩了啊?有情況。”

之後,洛桑用兩斤風乾牛肉和隔壁班外勤巡邏的戰友換了兩天的崗。

外勤巡邏,顧名思義就是在邊界地區進行定時巡邏,但他們三連所處地區並沒有靠近邊境,目前主要是以保護自然生態區以及山麓附近的牧民為主。

他來到保護區,沒什麼遊客,就三三兩兩幾個,更多的是牧民在放養自己的牲畜。

大老遠就看到阮恕的背影,洛桑走過去,拍了拍阮恕的肩,“嗨,阮恕。”

阮恕有些驚訝,“你怎麼在這?不用站崗嗎?”

聽聞阮恕的話,洛桑彆扭地嗯了兩聲,“換崗了。”想扯開話題,他看到阮恕畫裡的風景,“你畫了瀑布啊,可是最近水量不大呢。看天氣預報說最近可能還會下場春雪,注意保暖,這裡的天氣總是變幻莫測。”

阮恕手裡的畫筆沒有停,“嗯,你也是。”

兩人沒再交流,洛桑就站在旁邊靜靜看著她作畫,直到一陣冷風颳過。

然後帶來一片片的雪花,像鼓風機一般,成片隨風撲在人身上。

這春雪也是說來就來。

“啊啾——”阮恕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洛桑見狀,將外頭披著的軍大衣脫下,轉而給阮恕披上。

阮恕一驚,本想脫下說不用,但洛桑卻將大衣攏了攏,阮恕也不好拒絕,只是問了句:“衣服給我,你沒關係嗎?”

“沒事,我耐凍。”洛桑裡頭就穿著平時部隊裡的常服,阮恕看到他的鼻頭已經通紅。

心中不知為何,湧過一陣暖意,真的好久都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

“你收拾下早些回去吧,指不定等會兒會下得多大。”

阮恕聽話地點頭,“好,那衣服……”

“回去的時候你放在傳達室就行。”

洛桑要和巡邏小組會合,和阮恕道了別便搓著手向隊伍跑去。

阮恕盯著畫板,手裡的畫筆沾著已經發硬的顏料停在半空,發了會兒呆,她最終放棄了作畫。

洛桑去了保護區的另外一邊巡邏,阮恕只能看到他米粒大小的背影。

收拾畫具時,雪已經停了。

這時阮恕發現顏料盤下壓著一朵粉白相間的小花。她望了望四周,身後有片花地。

是洛桑。

阮恕盯了好一會兒,最終小心翼翼將花拿了出來,捧在手心,像是捧著易碎的玻璃球,生怕它摔在地上。

4

阮恕早就發現,她房間僅有的那扇窗戶,能看到紅嘴灣哨所,能看到門口站崗執勤的洛桑。

她將那朵花別在畫架上,雖然已經乾枯下去,但阮恕還是將它留著。

她覺得,她就像沙漠裡在死亡邊緣掙扎的揹包客,沒水沒食物,眼前逐漸發黑,她也不想掙扎了,突然毫無徵兆下了一場雨,讓她又活過來一點。

是的,毫無徵兆。

猶想起那日與洛桑有些烏龍的初遇,阮恕拿起了畫筆,對著遠處的人遠處的風景。

拿著畫去找洛桑時,阮恕竟然有一絲緊張。來到哨所門口,一些遊客在門口合影,阮恕別開身子繞過他們,抬頭看向站崗的哨兵,洛桑不在。

“洛桑去山上拉淡水了。”傳達室的人回答阮恕。

阮恕根據那人指的方向,來到了一處上坡路口,就這麼等著。

水車的聲音由遠而近,洛桑大老遠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路邊。

他忍不住咽咽口水,是阮恕,她是在等自己嗎?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見阮恕朝他招了招手。

“班……班長,我那個……有朋友找,我等會兒再回來行麼?”

班長呵呵笑著,“你這小子,行,時間別耽擱太長。”

洛桑的手因為接水凍得有些紅,他在衣服上搓了搓,走近阮恕,“你在等我?”

阮恕點點頭,將畫遞給他,“嗯,來給你東西。你看看畫得怎麼樣?”

洛桑見是畫紙,驚喜地啊了聲,接過畫的手都有些發抖,不知是冷得還是緊張。

畫中的主角是他。阮恕將他堅定看向遠方的神情刻畫得很好。

“謝謝!我很喜歡……這……這,要收錢嗎?”洛桑有些語無倫次。

阮恕被洛桑的話給逗笑了,“你怎麼還記得這個啊,不收錢,我是專門畫給你的,謝謝你送我的花,很漂亮。”

專門?

洛桑的臉紅了個徹底,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拿著畫的手不敢握緊,另一隻手不停地蹭著褲腿。

兩人往回走,洛桑注意到她剛剛手心似乎多了幾道新傷口。

他偷偷觀察著阮恕的臉,她總是沒什麼情緒,好像這世界上她沒什麼可喜歡的。

阮恕察覺到他的目光,“怎麼了?有話對我說?”

“那個,我看到你手心有傷,還有當初我們剛見面時,我也發現你手腕有傷……你怎麼了嗎?”洛桑問出口又覺得不妥,畢竟是揭人傷疤的事了,“是不是冒犯到你了……對——”

“你知道抑鬱症嗎?”阮恕問。

抑鬱症?洛桑對這個病理名詞不陌生,但毫無概念。

見洛桑有些茫然,阮恕自顧自地說著,好像終於找到了一個傾訴的人。

“今天是我對抗抑鬱症的第732天,你知道嗎,我心裡住著一個廢物,那是另一個我。那個我不停地侵佔著這具身體,我想把她趕出身體,可她太強大了,所以我不得不用傷口去趕她出去。我被她打敗了。

“洛桑,你懂每天醒來呼吸到新鮮空氣的慶幸感嗎?慶幸昨天,我沒有和她同歸於盡。”

阮恕很平靜,但這份平靜卻讓洛桑的心沉甸甸的,他不能和她感同身受,但他知道這是份煎熬。

“阮恕,這個世界比你想的要美好。”洛桑道。

“曾經我也這麼以為。”

曾經的她天真地以為自己作品被盜用,但相信正義一定能勝利,可那群嗜人血的怪物卻反誣陷她。阮恕研究生沒有順利畢業,檔案上永遠留下那骯髒的一筆,讓她對這個世界失去了希望。

“阮恕,你知道格桑梅朵麼?在藏語中,格桑象徵著幸福美好的意思。你就像格桑梅朵,像高原上溫暖的陽光,能給我……不是,能給人帶來幸福的。你給小孩子免費畫畫,還有給我,你很好,你的心還是充滿希望的不是嗎?”

洛桑說完後又看了眼阮恕身後,打著薄霜的乾草地上開著幾朵格桑花,應該是之前有人在這邊撒下了種子。

他過去捻了一朵,插進了怔愣的阮恕的頭髮裡。

“開心點阮恕,好嗎?開心點。你笑起來很好看。”說完這話,洛桑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阮恕看著面前這個大小夥子,他靦腆但又直接,沒接觸過家鄉以外的社會,在他的認知裡,每個人都是友好善良的,所以他會用自己的熱情去回報每一個出現在他生命裡的人,包括阮恕。

她竟然有些貪戀洛桑眼裡的笑容,此時此刻的她確定了一件事——這一趟旅行,她沒有白來,這個世界,似乎還是有光明的。

“洛桑,我會努力,努力讓自己開心。”

5

哨所裡只有一臺電腦,網絡還不好,經常連不上,洛桑打開網頁總得等上一段時間。

阮恕看上去和正常人無異,除了那一道道傷口出賣了她真實的情緒,她現在的情況,很糟糕。

阮恕會死?

想到這兒,洛桑胸口就是一陣悶痛。

他不想阮恕離開這個世界,肯定有什麼辦法可以挽回的。

——

一個清晨,帶著陣陣涼意。

阮恕像往常一樣揹著畫具走出旅館,剛走到門口,就看到洛桑靠在門邊,看樣子等很久了。

“洛桑?”阮恕發現今天洛桑沒穿軍裝。

見阮恕出來,洛桑立馬站直了身軀,他有話想說,但又有點躊躇,昨晚他都有些失眠,怕被阮恕拒絕。

看出洛桑的猶豫,阮恕有些好奇,“怎麼了?是有話和我說嗎?”說完,她稍稍歪頭看著眼前的男人。

“噢就是,我有一禮拜的假期,因為我家裡每年春季要進行短途朝拜,這是我們藏族的傳統,我要回去幫忙,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跟我一塊兒去?放鬆一下自己?”

阮恕盯了他好一會兒,在洛桑以為她要拒絕時,阮恕點了頭。

去洛桑的家要轉車,到達他家時已經是半中午了。

這裡和紅嘴灣完全不一樣,這邊更加地生機勃勃,到處是牛羊群,有一大片的草地。

走到洛桑家門口,院子裡坐著一個約莫三四歲的女娃,洛桑介紹這是他姐姐拉姆的女兒。

拉姆從房裡出來,她和洛桑長得有幾分相似,有著高原女人的獨特魅力。

洛桑用藏語跟自己姐姐介紹了阮恕,然後轉頭和阮恕說:“我姐姐也會漢語,她是這裡的語文老師,說得比我標準。”

拉姆熱情地拉著阮恕進房裡,“來嚐嚐我們這邊的特色吧!洛桑可是嘴饞得不得了。”

矮桌上放著青稞酒、酥油茶還有許多的饃饃,拉姆將酒推到阮恕面前,“嚐嚐吧!”

見是酒,阮恕下意識躲到了洛桑的身後,她臉上有些抱歉和鮮少的害羞,“我喝不了酒,一喝酒就上頭,容易起疹子。”

阮恕躲在自己身後的動作讓洛桑有些激動,畢竟是個年輕氣盛的大小夥子,保護欲一下子燒起來,“那阮恕不能喝就太可惜了!咱們可以吃別的!”

拉姆笑著嗔怪地看了自己弟弟一眼,用藏語說了句:“喜歡女孩的心思太明顯啦。”

吃完後,阮恕坐在門口逗著拉姆的女兒,閒著無聊拿出隨身攜帶的速寫本,畫著小女孩。

陽光照在阮恕的側臉,長髮被她勾在耳後,她的笑容在此時顯得格外動人。

洛桑幫姐姐整理餐具的時候,時不時看外面一眼,見阮恕笑了,他的心情也好上了幾分。

“這是你第一次帶女孩回家呢。”拉姆走到洛桑身邊。

“她生病了,我帶她來散散心。”

“生病?”

“抑鬱症。”

拉姆驚訝地看了外頭的女孩一眼,“完全看不出來呢,可惜了。所以你?”

“我不想她對這個世界失去希望,我想看到她就這樣一直笑下去。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反之也一樣。所以我想要救她,我不會讓一條生命白白從我手裡溜走。是,我喜歡她,可這不妨礙我救她。”

6

洛桑從屋子裡出來時,換上了當地的藏民服飾,手裡還捧著一套走到阮恕身邊,“要不換上體驗一下?這是我姐姐沒結婚時穿的,現在她穿不下啦。”

阮恕心情不錯,點點頭,將速寫本遞給洛桑便進屋換上。

洛桑看到速寫本這一面下方的落款寫著:“五月十日畫於洛桑家中院子。”下面還有一行小字:“今日心情比以往都開心。”

阮恕穿當地服裝也絲毫不遜色,拉姆還給她編了很好看的辮子,她笑著說:“阮恕,我終於知道我弟弟為什麼想要帶你回家了。”

“啊?”阮恕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可看到拉姆眼裡的笑意,她臉紅了。

洛桑看到阮恕時,愣著好久沒說上話,還是阮恕上前,在他面前轉了一個圈,“好看嗎?”

洛桑搗蒜般點頭,“好看!好看極了!格桑梅朵和你一比都遜色了不少。”

阮恕淺笑垂頭,似是很滿意洛桑的回答。“我們接下來去哪裡呢?”

半山腰上許多牧民的小孩在戲逐打鬧,他們臉上洋溢著單純質樸的笑容。

阮恕仰頭閉眼呼吸著這片藍天,胸口的沉悶在此刻好像緩解了不少。

她心裡無比清楚,洛桑想讓她振作,他在拉她回來。

閉眼幾秒後她睜眼,扭頭對一直站在她身後的洛桑說:“洛桑,你這樣真的讓我捨不得去死。”

洛桑沒有說話,而是將大手放在阮恕的頭頂,輕輕揉了揉她的髮絲。

阮恕看著他,怔住。

被黑暗侵蝕的五臟六腑,就這麼被洛桑的目光給一點點反噬,有了龜裂。

——

半夜十一點,洛桑被拉姆搖醒。

“怎麼了?”洛桑眼睛還是有些睜不開。

“阮恕房裡有哭聲,你要不去看看?”

洛桑瞬間清醒,沒顧得上穿上外套,赤著腳跑出了房。

來到阮恕房門口,洛桑叩了叩門,“阮恕?你還好嗎?”

房內沒反應,只有悶重壓抑的哭聲,這讓洛桑的心扭在一起,“阮恕,我開門進來了。”

一進門就看見阮恕整個人縮成一團,被子被擰在一起,她哭得身體都在抽搐,一隻手拿著匕首,匕首上沾著紅色。

洛桑奪過匕首,扔在一旁,又拿過旁邊的枕巾擦掉她手臂上已經逐漸乾涸的血跡。

阮恕劇烈掙扎著,“你把刀給我!給我!我心裡太難受了,求求你給我。”

洛桑緊咬牙齒按住阮恕,又怕把她按疼,沒有辦法,他把阮恕抱在了懷裡,嘴裡執拗地說著:“我不給!你不舒服就打我!我皮糙肉厚的不怕疼!我不會允許你再這樣傷害自己!”

阮恕真的就將拳頭狠狠打在洛桑的背上,一拳又一拳,打得悶聲響,邊打邊哭著喊道:“你真以為你是救世主啊!”

洛桑默默抱著阮恕,咬牙不吭,原來,阮恕是真的會崩潰的。

他以為,阮恕今天應該很開心的。

原來,她每個夜晚就是這麼度過的。

良久,洛桑說:“我不是救世主,我只是想救你。”

阮恕打他的手停下,懸在半空,最後垂了下來,只是哭泣依舊不止,“你救不了我的,救不了,以後我還是一個人。你只是看我可憐,所以暫時拉了一把。”

“不會,你不會是一個人。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後來,阮恕哭得累了,在洛桑懷裡睡了過去。

洛桑徹夜未眠,坐在一邊,陪了阮恕整整一晚。

7

阮恕第二天醒來後,發現房裡有香噴噴的早飯,還冒著熱氣。

她確實有些餓了,和著水吃了幾口下肚。

洛桑走了進來,手裡拿著兩個裝了水的氣球,“來敷一下眼睛吧。等會兒出門大夥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阮恕有些抱歉,“對不起,昨天一定打疼你了。”

洛桑搖搖頭,他說:“你的匕首我沒收了。”

阮恕吐吐舌頭,默默拿過氣球敷在眼睛上。

“等會朝拜就開始了,我帶你過去看看。”

阮恕不是藏族,所以她站在一邊乖乖地看著洛桑他們舉行著這神聖的儀式。

她能做的,就是將這幅畫面,用她的畫筆,記錄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朝拜終於結束。

洛桑說要帶她去個地方。

阮恕跟著他繞過大半個山腰,然後是一片澄淨蔚藍的湖水。

“這個湖叫查央措湖,我阿爸說這片湖養育了我們這一片地方的生命。”

洛桑拉過阮恕的手,走到湖邊,他舀起湖水,“阮恕,伸出手。”

阮恕照做,倒下來的水很涼很冰,可阮恕卻沒有涼意,反而手背傳來一陣滾燙的溫度。

洛桑握住了她的手,阮恕抬頭看他。

他眼裡有光,有情意,終點是她。

他漸漸靠近,阮恕沒有動,內心有個聲音說,他是洛桑,所以她不想拒絕。

一個吻輕輕落在阮恕的額頭,阮恕聽到自己的心在猛烈地顫抖。

“阿橋勞巴格。”洛桑額頭抵著阮恕的額頭,輕聲低語。

阮恕突然伸手抱住了洛桑,她說:“我以為你會說藏語的‘我愛你’呢。這句我聽不懂什麼意思。”

洛桑回抱住她,阮恕很瘦,瘦到他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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