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故事:江城爱情故事

真实故事:江城爱情故事

每个人生命中都有一座城,在这里为梦想奋斗过,在这里被爱情滋润过,在这里欢笑,在这里忧伤。有人留下来,建功立业;有人离开了,一去不返。

我从大学开始来的江城,学校坐落在马房山,说是山,其实就是一个小山坡。

我们学校是纯理工类大学,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盛产光棍,很多人费尽洪荒之力考到我们学校,甚是后悔,觉得耽误终身大事不划算。

与我们一墙之隔的是著名的华师大,女多男少。据说为此两家校长一商量,特意在学校后墙上开了个后门,感动众生,不过却收效甚微,至少对于我们611宿舍是这样。

我们宿舍四个光棍,真乃四大皆空,站成一排简直就是双十一的logo。最初,我们觉得是中了这个不吉利的宿舍号码的魔咒,遂迁怒于宿管办,要求集体换宿舍,无果。后来我们觉得这是命中注定,想想也就顺其自然了。

我们有一个约定,谁要是第一个找到女朋友,其他三人就得在工大路裸奔,如果都没有,毕业那天,集体裸奔,以示纪念。

自此我们都过的战战兢兢,互相打探彼此的八卦,生怕被谁抢先一步。

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我们四个基友窝在宿舍打游戏,敌不动我不动,就这样直到大三。

我们几乎认定一个事实,我们将在毕业那天集体裸奔,因为大四就要离校实习,剩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三月初的一个下午。

那天大头打完篮球回来,一进宿舍就直嚷嚷。

“礼堂今天有音乐交流会,走去看华师的妹子”

石头和陆新一听妹子就来劲,纷纷迫不及待。

只有我不为所动。我正在地下城大杀四方,今天战绩史上最佳,与敌方激战正酣,哪有心情看什么妹子啊。

“走了走了,我信了你的邪,回来再打撒”大头一口浓重的江城口音。

经不住他们推搡,我极不情愿的跟着去凑了个热闹。

礼堂已经人山人海,没有多余的座位。大头身材魁梧,在前面开路,带着我们,从人群中挤到舞台底下,等着开场。

首先是一支舞蹈,菇凉们身着红色汉服,男生身着青衣,配合着中国古典曲子,翩翩起舞,甚是优雅。曲毕,赢得阵阵喝彩。

之后是我们学校的量子乐队,演唱了一首逃跑计划的夜空中最亮的星。

然后有跳舞的,唱歌的,吹萨克斯的,弹钢琴的,将会场气氛一次次推向高潮。

最后压轴登场的是一位身穿白色汉服的美女,步履轻盈,宛如仙子。引的台下一阵尖叫。她将古筝调试完毕,接过话筒。

“大家好,我叫景影,来自华师大日语系,本来想和搭档合奏一曲凉凉,但是她临时身体不适,十分抱歉,请问台下有会洞箫的同学吗。”

“吹箫啊,江南是高手啊”大头指着我起哄。

“快啊,英雄救美,多好的机会啊,箫哥。”石头和陆新也不甘示弱。

我爷爷喜欢国乐,琵琶二胡笛子洞箫信手拈来,是我们镇上文化站的明星,所以从小耳濡目染,这些我都不在话下。

因为携带方便,我将箫挂在床头,闲暇时来上一曲,为此他们没少开我玩笑,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

不过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还是有些招架不住,瞬间面红耳赤。

我抬头看看景影,她面带微笑,眼神中透露着期待。那一刻我有些恍惚,如此美人,我怎忍心拒绝。

我点点头,打了个手势,在哄笑声中走上台,面对台下一群禽兽,脚像灌了铅一样。

我们做了简单的交流,然后开始表演。

这支曲子我也很喜欢,平时经常吹,虽然是初次合作,彼此却很有默契,表演很成功。

掌声雷动中,景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我有些飘飘然。那一刻空气是甜的。

结束之后,我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她说下次可以一起吃个饭,以示感谢,我说,好啊。

晚上我躺在床上,不断的回放今天的情形。幻想着自己应该身着青衣,手摇折扇,像大侠一样从天而降。可现实中我穿着白t恤,破洞牛仔裤,好在早上特意洗了头修了面,还不算邋遢。

之后的一个周末,我们开始了第一次约会。我们先看了场电影,从你的全世界路过,然后乘地铁前往中山大道。

我们在江汉路站下车,沿着中山大道徐行,边走边聊。

这边以前是租界,保留着民国时期的建筑风貌,街上大多是婚纱摄影工作室,还有一些老字号的钟表店,文化遗址,新开的便利店。脚下是新修复的石板路,踩上去,别有一番风味。

景影走在我右边,我只能看见她的侧脸。一头秀发自然的垂散下来,随风轻轻拂动。美的不可方物。

她很健谈,落落大方,不做作,典型的北方女孩。相比之下,我却有些矜持。当然,第一次和这么漂亮的女孩约会,有些放不开。

她来自遥远的哈尔滨。我从未去过北方,对于哈尔滨的认知全部来自于新闻和影视剧。中央大街,冰雪大世界。冬日漫长,冷,极冷,冰天雪地,泼水成冰。仅此而已。

她跟我聊她美丽的故乡,怀恋已经逝去的高中生活,即将结束的大学生涯,以及对于未来的憧憬。

她说她希望自己以后做一名老师,所以考入华师大。

我在旁边听着,偶尔插上几句。

我们路过物外书店,进去看了会儿书,歇歇脚。然后绕过美术馆,拐入保华街。

她询问关于我的过往。

我,来自被人遗忘的南方小镇,平平凡凡的家庭,普普通通的青年,对过去的事情不曾留恋,回忆对我来说是遥远的事情,那是我迟暮之年的功课。

对于未来也未曾考虑,因为世界从未顺应我的心意,我们终将淹没在时代的潮流之中,到时顺水行舟即可。

我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年轻,有朋友,精力充沛,听从自己的意愿,做自己喜欢的事,在人生画布上尽情涂鸦。

“你看起来文质彬彬,一副书生气,更像文科生,怎么读的理工大学?”景影笑着问道。

“我高中时成绩并不好,中等左右吧,平时喜欢看杂书,能不能考入大学都是未知数,我爸对我很失望,说,考不上一本,就回来跟劳资修车,吓得我拼命补课,没想到,用力过猛,就考到我们学校了”

为此,我还成了高中母校的典型,三番五次被邀回去做讲座,给学弟学妹们传授心得。每次读着事先准备好的演讲稿那一篇篇鬼话,就满怀罪恶感,自己何德何能去误人子弟。

我们从大智路坐地铁到江滩。沿着江边逆流而上,看着来往的船只,时而汽笛长鸣。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然后在公园长椅上坐下,等待夕阳。

待一轮红日没入地平线以下,夜幕悄然而至,是时候回去了。

我们从黄浦路上车,在循礼门转乘2号线,直到街道口。

2号线永远那么挤,我们站在最后一节车厢。她一只手轻轻握着扶杆,我的手从上方一毫米一毫米的滑动,不过直到终点,我也没有勇气握上去。

回去总免不了一阵冷嘲热讽,“哟,伙计不错嘛,有没有什么故事发生啊,传授下经验嘛”“江南,你这是要逼我们裸奔的节奏啊,真不够意思,说好一起的。”“问问她有没有学妹,实在不行,学弟我也不介意啊”“哎,说正经的,她的胸也有木有D”诸如此类,没完没了。

对于此,我只笑笑不说话不反驳,心里暗暗下决心,我一定要让景影做我的女朋友,让你们几个狗日的去工大路裸奔。

三月中旬,正值樱花盛开。我约景影一起去武大看樱花,我给她拍了很多照片,其中一张我一直放在枕边。

月底,春意正浓,我约景影去东湖绿道骑行,在磨山向她表白。她轻轻点头,我欣喜若狂。

两个校区,一墙之隔,让我觉得像是在异地恋。我经常去她班上蹭课,或在图书馆撒狗粮。大头他们羡慕不已。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们兑现我们最初的约定。昏黄的路灯下,工大路空无一人,看着他们三个赤裸着前奔,我却丝毫没有胜利者的感觉。我们即将各奔东西,也许这是兄弟们最后的疯狂了。

幸福时光总是短暂的。

六月的一天,小影突然消失了,我怎么也联系不上她。手机关机,去她班上也没人。我心急如焚。从她室友处得知,她家里有急事,回哈尔滨了。

我向辅导员请了假,买了张去往哈尔滨的火车票,辗转30多个小时,按照她身份证上的地址找到她家。

家门紧闭,我有些心慌,我打她的手机,依旧关机。

傍晚时分,她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男孩,他弟。她看起来忧心忡忡,有些憔悴。

她见我从天而降,坐在她家门口,有些吃惊。

“你怎么来哈尔滨了,什么时候到的”

“我找不到你,担心你有什么事,打你电话也打不通,你室友说你回家了,我就跟来了”

“哦,我手机在火车站丢了,一直说给你回电话的,回来忙忘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爸,我爸他,肺癌晚期”她鼻子一酸,强忍着眼泪。

“没事的,会好起来的”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夜里我在她家的沙发上辗转难眠,我拨通家里的电话,向父母表明原委,电话那头是父亲的沉默,我能理解,一万块对于普通家庭不是个小数目。

我突然间意识到自己上学这些年,除了要钱,很少打电话回家,很少关心父母的生活。

长久的沉默之后,父亲说,明天打给你,不过,这笔钱是借给你的,你现在长大了,要学会承担责任了。

一万块对于癌症的医疗费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几天之后,待她父亲病情稳定下来后,我们一起返程回校。

她开始做起了兼职,在早餐店打工,每天早上六点到九点,然后匆匆赶到学校上课。晚上在学校附近的便利店上夜班,从7点到11点。周末无休,还要应付期末的考试。

很快就到暑假了,同学们都陆续的回家了,我和小影留在了江城。她又找到两份兼职,每天在早餐店下班,匆匆赶往一所音乐培训学校,教孩子们弹古筝。下午再乘40分钟地铁,到江对岸的一家日资企业给员工做日语培训,这是她老师介绍的。

我也开始去打零工,希望能帮她承担一部分压力。我开始不断碰壁,发现自己能做的事情少之又少,发传单,送外卖,这类最基础的活。

算下来,两人一起能挣一万左右,对于还未毕业的学生,在江城这个数目还是很客观的,可是这几乎是拿身体换来的,尤其是小影,她恨不得把一天分成两天,不眠不休。

终于有一天,她扛不住了。

我赶到的时候,小影已经醒来,面如纸色,床头还挂着吊瓶。医生说,小影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劳累过度,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别这么拼了,身体要紧”看着小影苍白的面色,我心疼不已。

“没事,医生都说没事了,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小影固执道。

我开始更加拼命的抢单,即便是没有电梯的十楼我也照接不误。我希望能帮小影分担更多一点,再多一点。

小影爸爸的病情再度恶化,我们的努力无济于事,经过不断的放疗化疗,他爸爸体重下降了四十斤,视频中神型消瘦,枯萎了。

每次视频小影都表现的很乐观,不断告诉她爸爸,开开心心比什么都重要,没关系不就癌症吗,多出去走走,一切都会好起来。虽然我知道这是装出来的,但她积极乐观的心态让我感动。

临开学的时候,她父亲走了,小影哭了,我第一次看见她哭,哭的撕心裂肺。我只能将她抱在怀里,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依然每天打四份工,她爸爸住院欠下了一些债务,她弟弟明年上大学的学费还没有着落,眼前的生活依旧是一道深渊。

开学前一天,她来找我,告诉我她准备休学回家,我惊愕不已,更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她说,我们分手吧。

“我要回哈尔滨,找个有钱人嫁了,我不想再过这种生活了,我累了,真的累了,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欠你的我会还给你”小影又哭了,这是她第二次哭,第一次是他失去父亲的时候。

我哑口无言,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能说什么呢。谁让我这么没用,江南啊江南,你除了打游戏还能做什么。

这一次我连抱她的勇气都没有了,被打败的不是她,而是我。

新学期开始了,每个人都开始准备实习,找工作,毕业论文。我删掉了所有游戏,每天泡在图书馆,我准备考研,我已经感受到社会的残酷,我必须用知识来武装自己。

我经常会想起小影,有时不知不觉就走到她的宿舍门口,却再未见到她,我忘不了她。

十月的一天晚上,我最后一个走出图书馆,外面秋风萧瑟,黑夜中我听见小影叫我的名字。她冲进我怀里,泣不成声。

“我不要嫁给别人,我要跟你在一起,你还愿意要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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