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弘一透出的是諸佛的那種淨化的心靈,那麼伊秉綬則顯示的是佛的法力無邊。伊秉綬的隸書,確也愚的厲害,拙的可以。
其一,是簡單化線條,剔除漢隸線條豐富的節律,使其成熟的“華巧”動作(頓挫與波挑)回到樸厚的單一中鋒線段,這種線段在視覺意義上傳遞著樸拙、厚質、愚笨,宛如一隻傻大象。
其二,在時空構架上,抹除了富有時間節律與動感的特性,只一味的在空間構架上施展法術——字內空間與字外空間的竭心竭慮策劃。
在其隸書作品當中,提按豐富、節奏明快的成熟隸書筆法變成了動作單一的中鋒運筆,為避免這種運筆法所導致的單調性與勻整性,伊汀洲採用線條長短有變、參差錯落的並行方式來透示出一種理性與自然的交融。
這就使他在空間的處理上高人一籌:長短參差的並行線段增強了字內空間的可讀性與趣味性,大小錯落的外部空間所體現的變化彌補了單一線段的時間節律。
那麼,在他損失了時間的構架能力,則所表現的只有一種氣魄——一種靜穆的氣魄,亦如一匹雕塑的奔牛。 ——————————————耿仁堅(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
沙孟海先生說:“他固然熟習漢碑,但還有一個絕好的步梯,是他靠著它後來才能夠登峰造極的……他是用顏真卿寫楷書的方法寫漢隸那就成為現在的面目了。清人學顏,錢南園得其體、伊墨卿得其理、何子貞得其意、翁常熟得其骨、劉石庵得其韻”。
伊秉綬行書取法顏體
幾人之中只有伊秉綬遺貌取神將顏字的精神氣度化解到隸書創作之中、實在是一種了不起的師承與創造。伊氏的隸書與顏魯公的楷書,一樣氣度恢宏洞達高遂非其胸次不能臻此。
在名家林立的清代書壇,伊秉綬隸書從《裴岑紀功碑》《封龍山碑》《韓仁銘碑》《孔宙碑》《熹平石經》諸碑走出來,獨樹一幟、地位突出。
伊秉綬的隸書入古開新具有鮮明的個性特徵,他的隸書筆畫平直、分佈嚴整均勻,四邊充實端莊大方、寬博俊偉秀韻天成,具有一種華貴雍容的氣度,其隸用筆圓渾沒有誇張雁尾的波挑,而是蠶頭蠶尾直來直往。
他的隸書吸收了一些漢隸碑額。其隸書的超妙處在於在結體上方嚴而不刻板,時有新理妙趣在用筆上凝重而有韻致,整體上表現出高雅古樸清華高標的廟堂之象。
尤為難得的是他的隸書能大能小既能“拓漢隸而大之愈大愈壯”,又能縮為小隸精妙絕倫,伊秉綬的隸書創作大約可分三個階段。
四十五歲以前為草創時期。這一時期創作的隸書作品如如下圖,雖有些新的意向但基本上還屬於模仿與探索階段;
五歲至五十歲為蛻變時期,四十五十歲以後從嘉慶八年到嘉慶二十年他逝世為為成熟時期;
他的大部分隸書佳作是出現於這一時期,進入成熟期後他的隸書風格仍然有細微的變化,如書於嘉慶十年的“定武蘭亭”“茹古屋”題字,書於嘉慶九年的“從來多古意、可以賦新詩”楹聯字勢凝重有一字千鈞之感、但凝重中有豪邁氣象。
整體上以方整、勻稱、嚴謹雄拔見長。此後的書作字形更加洗煉筆畫更加挺拔,內涵更加充實和豐富。
原來方整的一路更加端嚴整。肅如“散邑盤銘”“遂性草堂”題字有的又表現出高雅、瀟灑的意趣。如下圖楹聯“清詩宗韋柳、嘉酒集歐梅”其中“歐”字下面的兩個“口”字寫得形似圓圈,“梅”字的兩點則點成圓點,“集”“宗”字的下面兩點處字理成短撇。
他的隸書在嚴整中有機趣有變化,既簡淨活潑做到了動與靜相互協調,嚴肅與活潑互相統一,老到中充滿生機,嚴整中具有韻致遠看氣勢磅礴近觀又十分耐人尋味。
他的隸書既重視形式美感意趣又重視筆意的沉鬱超拔。其作品展現的雄渾豪邁高古、俊逸典雅清新的藝術格調極富美感,意蘊令人百看不厭回味無窮。
#書法欣賞##伊秉綬##隸書##書法交流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