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大醬引起兒時的回憶

姥姥家已經很久沒有回去過了。自從姥姥走了之後,市郊裡的那座“危樓”,就一直孤零零的佇立在那,鮮有人問津了。不回去,一是因為老人走了,再沒有了回去的必要。二是因為,再回去,抬頭望向三樓,那個姥姥常探出頭搜尋我們的窗子,內心裡還是無法平靜。這個現在看起來有些破舊的老樓,卻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是我兒時最好的避風港。

東北大醬引起兒時的回憶

姥姥是個很可親的人,皮膚很白,常常笑,而且特別愛乾淨。姥姥是個滿族人,她喚太姥姥為額(è)娘。據說姥姥的孃家以前是滿族正黃旗,許多親戚在清朝時還帶著官銜,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也許因為是滿族人的緣故,姥姥身上還留著許多滿族的習俗,但因為那時候我還太小,很多都記不得了,唯獨“下大醬”我是記得清清的。因為,幾乎每年,我都會跟著姥姥去樓下的倉房(類似於倉庫,裡面有屋可以存放雜物,外面挖地窖用來儲冬菜),在一個深棕色的大缸裡“下大醬”。

東北大醬引起兒時的回憶

還記得那時候姥姥領著我去“下大醬”,先是從不知道什麼地方拿出一個大的棕色的,像古時候的枕頭那麼大的醬塊,姥姥叫這種醬塊為“醬曲(qú)子”(大概和酒麴子差不多的意思吧)。這種醬曲子上面長滿了白毛。姥姥說,長了白毛的就是已經發酵好了,可以下大醬了。說起下大醬的時間,還有一個講究,那就是必須在農曆的四月初八、四月十八、四月二十八這幾天下,姥姥說只有這幾天下的醬,才能下得好。

東北大醬引起兒時的回憶

“下大醬”,可不是將醬曲子放進缸裡倒上水就行了的。下大醬的水是按照五斤黃豆,一斤鹽,十斤水的比例熬成的。等鹽水熬成放涼之後,才能加到下醬用的缸裡去。將鹽水倒進缸裡之後,姥姥將醬曲子敲成小塊,放進醬缸裡,然後用紗布將醬缸罩上,放在能曬到太陽的地方。

正午時分,姥姥帶著我去搗醬,她讓我幫她把袖子挽得高高的,露出她白嫩嫩的手臂。姥姥的皮膚特別白,也特別嫩。我現在也想不通,常常做家務的她為什麼能把皮膚保養的這麼好。姥姥拿著醬耙子彎著腰,將醬耙子深深的探進缸底,就這麼順時針一下又一下的攪著。陽光從頭上灑下來,醬缸裡的顏色黃澄澄的,姥姥的臉就這麼斜外在醬缸上,陽光將她的髮絲照得閃光,姥姥年輕的臉,是那麼漂亮。大醬的香氣隨著姥姥不停攪拌的手慢慢的浮上來,直到現在,我彷彿還能聞得見。

東北大醬引起兒時的回憶

時光易逝,如今,姥姥已經走了三個年頭了。在這個臨近春節的時候,我再次想起她,想起兒時她哄我入眠的小調,想起她哄我吃飯時的調笑,想起她醃酸菜時的快樂,還有她拿著醬耙子一圈一圈搗大醬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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