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東木褚
來源：血鑽故事
全文共7572字，預計閱讀時間19分鐘
這樣的一個無法驗證的預言
不應決定美國總統職位
——大法官金斯伯格
幾天後，2020美國大選的謎底就將揭開，目前已經有近七千萬選民完成了投票，但局勢還並不明朗，拜登似乎暫時領先，但沒人知道特朗普的支持者能爆發出多大潛力。
這像極了20年前的一幕，在世紀之交的2000年，美國遭遇了20世紀曆時最長、最錯綜複雜的一場總統大選，我們或許可以從那場漫長選戰中，找到破解今日謎題的線索。
棕櫚灘的蝴蝶
2000年11月7日，美國總統大選迎來投票日，對陣雙方是得克薩斯州州長、共和黨人小布什和時任美國副總統、民主黨人戈爾。
隨著投票進行，兩人都拿到了自己票倉州的選舉人票，局勢相當焦灼。當天下午，位於佛羅里達州的棕櫚灘縣投票站突然爆發了小規模的選民抗議，很多人舉著牌子要求重新投票，原因是這個縣的選票設計是蝴蝶形的，候選人名字印在對開的兩頁紙上，左邊一個右邊一個。
如果你選的是排在第一欄的小布什，那絕對不會出錯，打第一個孔就行了。可是，到了選戈爾的時候，就有相當的概率會不小心打錯孔，把應該打的第三個孔，錯打成第二個，選了改革黨的布坎南，特別是老年選民，很容易看花眼。
蝴蝶對開式選票
就是這部分覺得自己看花眼的選民聚集了起來，要求重新投票，他們抗議的消息也傳到了民主黨的競選總部，一開始沒人把它當回事，直到臨近總統人選出爐的時刻，戈爾以260張的選舉人票領先小布什的246張，但是兩人都沒得到過半的270張，而唯一未見分曉的州正是佛羅里達，誰拿下佛州，誰就能得到25張選舉人票，直接入主白宮。
先歡呼起來的是戈爾，因為CNN率先把佛州的票歸到他的名下，但沒過多久，NBC電視臺就打臉了CNN，宣佈小布什才是最終的贏家，眼看大勢已去，戈爾按照慣例給小布什打了祝賀當選的電話，並隨車隊趕往納什維爾戰爭紀念廣場發表敗選演講。
然而，就在他準備登臺之前，競選主任的一通電話把他拉了下來，“你還沒輸，佛州的票出了問題！”當時佛州的投票結果是，小布什2909135張選票，戈爾2907351張選票，小布什贏了1784張選票，但是沒有達到全部選票的0.5%，根據佛州選舉法，將自動進行機器重新計票。
從“生死線”走下來的戈爾馬上給小布什打了電話，告訴他自己撤回剛才的祝賀，敗選演講也不說了，咱倆的事還沒完，“自從我第一次打電話給你到現在，情況已經發生了變化。我們剛剛得知，在數以百萬計張選票中，我們只輸給了你大約600票，這也就意味著將重新進行點票。如果我的確在佛羅里達失利了，我會馬上承認失敗，但如果沒有任何跡象表明我選舉失敗，在結果明朗之前，我不能承認。”
小布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讓戈爾再說一遍，“我弟弟佛州州長傑布·布什明明確認是我贏了啊”，戈爾冷笑一聲，“你弟弟又不是最終權威。”
戈爾這通電話後，提前祝賀的各國領導人也都紛紛撤回了賀電，就在美國電視臺宣佈小布什獲勝的幾分鐘內，俄羅斯、日本、德國、英國、法國、荷蘭、歐盟、土耳其、印度尼西亞、澳大利亞先後給布什發去了賀電。
最先發來賀電的是德國總統約翰內斯勞，他說，“我們一直認為您是我們國家的一位親密朋友，希望能在您的任期內，繼續發展我們兩國人民之間的友誼。”
接踵而至的是日本和韓國，前者表示“我們對布什在總統大選中獲勝表示衷心的歡迎。”在漢城的韓國總統金大中則在祝賀的同時，希望小布什繼續美國對朝鮮半島和平進程的支持。
當得知選舉結果不明時，約翰內斯勞的發言人緊急宣佈撤回賀電，他解釋說，“我們能怎麼辦？這是一種很複雜的情況，人們總想最先發去賀電，表達衷心的祝願。”
在眾多賀電中﹐英國外相的最為機智，他是這麼說的﹐“假如”布什當選﹐英國工黨會像與前任克林頓一樣﹐與他良好合作。
前所未有的情況讓這些趕來賀喜各國領導人遭遇尷尬，更棘手的問題是，要是戈爾當選，他們的賀電該怎麼說。
第二天一大早，打開報紙的美國老百姓都瞪大了眼睛，本該登出總統大名的頭版頭條，居然印著“重新計票”。
你來我往
總統大選前的10月份故事總是特別多。
2000年的“十月驚奇”就是曝出了小布什在1976年曾因酒駕被逮捕的往事，他的競選團隊不得不在當天做出回應，“被捕一事屬實，小布什當年慶祝30歲時在酒吧喝了幾杯啤酒，醉駕被捕後交了150美元罰款，吊銷了兩年駕照。”
雖然不情願，小布什也接受記者的採訪，他說，“我錯了，醉酒駕車不是我感到自豪的事情，我對此感到後悔，但它已經發生了。”
認完錯，他也沒忘“反擊”一下競選對手，“這是24年前的事，令人感興趣的是就在我們離大選還剩四天的時候，我們卻在討論24年前發生的事情。我對媒體在這個時候發表這個消息的動機感到懷疑。”
戈爾那邊的回應是，“無可奉告”。
當時白宮的主人是民主黨的克林頓，為了給自己的副總統造勢，白宮也公開了一段420分鐘的錄音帶，裡面的內容是水門事件期間總統尼克松和時任中情局局長老布什的對話。
關乎總統大位，共和黨當然不會乖乖被壓著打，臨近投票日，小布什的親弟弟、佛州州長傑布·布什出手了，而且還是直接影響投票結果的“狠手”。
在他的授意下，負責佛州選舉工作的州務卿凱瑟琳·哈里斯沒有把近36000名新登記選民的名字輸入電腦，使其喪失了投票權，其中大部分人都屬於支持民主黨的少數族裔和低收入群體，還有近兩萬名有前科的人也被剝奪了投票權，他們被告知投票日當天不要出門。
這還沒完，很多民主黨選區的投票站也在投票日當天早早關閉，州警察以檢查肇事車輛為由把大量選民“困在”路上四個小時，部分選民登記處要求居民攜帶兩張免冠照片登記才能投票，但這個要求根本不在當地法令中，更過分的是，數十個民主黨選區投票箱被不知道什麼人搬到了共和黨選區。
難怪重新計票的結果會讓小布什感到震驚，如此操作下，他居然只贏了戈爾1784票。
重新計票
11月8日中午，佛羅里達州的重新計票工作正式開始，全州67個縣投出的近六百萬張選票都將被機器重新檢驗，民主、共和兩黨的律師團也都趕往德州監督計票，兩黨還請出了各自的前國務卿去坐陣。
負責計票工作的當地官員，則是佛州州務卿凱瑟琳·哈里斯。
為了顯示自己的信心，小布什帶著自己的競選搭檔切尼召開發佈會，“即使重新計票，切尼和我還是會贏得這場選戰。”
話音剛落，戈爾也在自己田納西州的競選總部露面發聲，他說，“總統誰屬問題不應急於作出定論，目前是美國民主的重要時刻，首先要確保的是過程公平。”
說到公平，佛州棕櫚灘的選民坐不住了，不僅大批選民走上街頭呼籲重選，還曝出了一個投票箱失而復得的奇聞，這個投票箱在7日晚上丟了，8日上午又找到了，而該投票箱所在地選民傾向戈爾。
在重新計票過程中，棕櫚灘縣發現了近兩萬張廢票，其中絕大部分是因為選了兩個或兩個以上候選人作廢的，廢票裡有15%的黑人選票。
引發混亂的蝴蝶式選票成了眾矢之的，一位選民說，“我有博士學位，但是我也分不清該打哪個孔。”
有三位選民向法院起訴棕櫚灘縣選票誤導選民，要求重新投票。黑人民權領袖傑西·賈克森也在當天公開要求調查佛州選票的諸多疑點，賈克森牧師說，“有些選民排了很久的隊，等輪到他們投票時，卻被告知沒有選票了，更離譜的是被通知投票所關閉了。”
這時候，改革黨候選人布坎南站了出來，他說，“選票設計就是有問題，很多選戈爾的票都投給我了。” 布坎南在佛州得了一萬六千多張選票，其中五分之一都來自棕櫚灘縣，而他在其他縣的得票平均只有五六百張，一位佛州民主黨眾議員估計，至少有三千張戈爾的票錯投布坎南，如果此言成真，獲勝的就是戈爾。
布坎南
各方在棕櫚灘唇槍舌劍之時，重新計票已經進行了三分之一，在機器點算完成的21個縣中，小布什增加了144票，戈爾增加了642票，兩人在佛州的票數差距縮小到了1278票。
受到鼓舞的戈爾陣營放出大招，他們的律師團依據佛州法律條款，候選人可以在投票後72小時驗票，要求對棕櫚灘、邁阿密-戴德、沃魯夏、布洛華四個縣的178萬張選票進行人工驗票。
民意沸騰下，設計選票的棕櫚灘縣選舉監察官勒波爾被選民告上法庭，諷刺的是，她是一位民主黨人。承受巨大壓力的棕櫚灘縣決定，從密封的投票箱中取出4500張佔全縣投票1%的選票來進行手工計票，看看是否和機器統計的有差異。
人工計票
結果顯示，戈爾比原統計結果多獲得36張票，小布什比原結果多3張票，按這個抽樣，贏得佛州的是戈爾。
棕櫚灘縣選舉官員表示，他們將對全縣選票進行人工計票。這個消息讓代表共和黨坐陣佛州的前國務卿貝克怒火中燒，他說，“人工計票比機器更不可靠，誰都可以做手腳。”
小布什競選團隊負責人伊文斯說，“選舉程序要求選民在大選之日投下一票，它不可能讓選民一直投票，直到產生某人喜歡的結果為止。”
此時，除棕櫚灘縣外的佛州重新計票結果出爐，小布什的領先優勢縮小為229票，共和黨助選團馬上要求戈爾承認失敗，戈爾陣營回應，“計票還沒完，民主黨不會放棄。”
打嘴仗沒用，小布什陣營向佛州邁阿密聯邦法院提出控告，阻止佛州四縣人工計票，這場跌宕起伏的選戰從媒體、政府走到了法庭。
截止日期
11月13日，佛州邁阿密聯邦法院舉行聽證會，拒絕了共和黨的訴訟請求，“法庭不支持停止在佛羅里達州的人工計票工作。”
緊張的一方變成了小布什，如果讓民主黨提出的四個縣完成人工計票，結果還真不好說，危急關頭，州務卿凱瑟琳登場了，根據美國聯邦選舉法，所有選舉必須在選舉結束後的7天內宣佈結果。
凱瑟琳代表佛州宣佈，不管人工計票能否完成，都必須在11月14日下午5點停止，也就是把人工計票的結果否決了。
眼看有希望翻盤，戈爾哪肯接受半途而廢，代表民主黨坐陣佛州的前國務卿克里斯托弗說，“州務卿的作法是武斷且沒有道理的，她一直是共和黨的忠實支持者，明顯是想借法令來阻止人工計票的繼續進行。”
與此同時，民主黨向佛州巡迴法院提出申請，延長人工計票的時間，這回他們沒有成功，法官裁決原定截止日期有效，但也留了一個口子，要求州務卿凱瑟琳必須考慮各縣在截止日期的計票結果。
14日下午5點，還有三個縣沒有統計完選票，凱瑟琳召開新聞發佈會，宣佈小布什領先戈爾三百票。小布什團隊當即表示承認結果，並要求停止計票，戈爾那邊找來了扳倒過微軟的華爾街王牌訴訟律師大衛•博伊斯，向佛州最高法院發起上訴。
小布什也向佛州最高法院提出訴訟，“我都贏了300票，為什麼還要等。”
就這樣，這場延長期的選戰從地方法院、巡迴法院打到了州最高法院，在佛州最高法院的7位法官裡，有6位都是民主黨籍州長任命的，雖然州長是親弟弟，但在州最高法院，小布什體會到了“客場”作戰的滋味。
佛州最高法院先是准許人工計票繼續進行，又告知州務卿凱瑟琳，沒有州高院的指示，不得簽發選票認證書，不得宣佈佛州選票結果。
時年43歲的凱瑟琳為何成為眾矢之的，因為她本就是小布什在佛州競選活動的7位負責人之一，1月份的時候就跟傑布·布什挨家挨戶地為小布什的初選拉票，但她堅持說自己的決定都是出於對法律的尊重。有媒體透露，如果小布什當選，凱瑟琳可能會出任駐外大使。
幾場發佈會下來，凱瑟琳“精心打扮”的妝容和衣著成了美國老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有人說她看起來像“《101斑點狗》裡面的壞女人”，還把她的高中、大學同學，甚至前男友都“問候”了一遍。
拼到這個份上，凱瑟琳就是想示弱共和黨也不幹了，逼她頂著民主黨人的“滿腔仇恨”，在18日宣佈了佛州海外選票的結果，小布什得票1380張, 戈爾得票750張。
民主黨那邊也顧不得體面了，指著這些選票說，“這些由駐外軍事人員填寫的選票上沒有郵戳，按規定應作廢”，雖然美國海軍郵政系統負責人出來解釋，“有時也會由於時間緊而無法對所有的郵件加蓋郵戳”，但民主黨咬死了規定，1000多張海外選票被宣佈作廢。
小布什團隊一商量，目前停止人工計票才是最緊要的，就發佈聲明，“別統計了，海外選票我們自動放棄。”
11月20日，佛州最高法院舉行聽證會，代表戈爾一方出戰的律師大衛•博伊斯展現了什麼是王牌的實力，共和黨律師強調，州務卿有權執行“大選七天截止期限”的規定，博伊斯說，“佛州的法能大過憲法嗎，憲法明文要求12月12日才是最後期限。”
法官問博伊斯，“在某些縣人工計票，是否對其他縣不公平？”，他的回答是，“我們並非敦促貴院這樣做，如果貴院決定進行全州人工計票，我們會欣然接受。重視每一張選票上的選民意願，比遵守法律規定的最後期限更重要。”
第二天，佛州高院做出裁決，允許人工計票繼續進行，結果將計入最後統計結果，還把截止日期延長到了11月26日。
這個裁決給了民主黨六天時間翻盤，也徹底激怒了共和黨，前國務卿貝克大手一揮，對小布什的律師團說，“走！我們上訴到美國聯邦最高法院。”
一團亂麻
當時沒人能想到，一百多年來都是一天分勝負的總統大選，竟然在21世紀的第一年變成了連續劇。反覆拉鋸下，兩黨的選民都疲憊不堪，有人說，“累了，不管你們倆誰當，我都認了。”
不僅共和黨支持者中間有勸小布什放棄的，連民主黨總統克林頓和戈爾的關係也出現了裂痕，他在文萊出席亞太經濟合作組織會議時說，“美國這星期發生的事很有趣。在這件事上我們可以學習的是，預測未來時必須非常小心。我可以準確預測這是我最後一次出席APEC會議。至於明年是誰來出席，我可就不知道了。”
克林頓還跟朋友開玩笑說，“如果實在定不下來，我可以再幹一屆。”戈爾聽了十分不高興地說，“看來總統想在餘下的任期裡天天在電視上露面。”
2000年的時候，全球網民人數大概有2億多，當時有美國公司做了個調查，網上來自幾十個國家的兩萬多網友參與了，其中55%的人認為美國大選可笑，20%的人表示，“很高興看到美國處於目前的總統選舉僵局中”，25%的人都不能理解，“美國人為啥不能準確地點票”。
和網友感同身受的還有古巴領導人卡斯特羅，他在接受採訪時笑著說，“看著美國現在發生的災難，我們不知還要笑多久！簡直一團糟，這就是所謂的民主模範。”
而身處非洲的卡扎菲上校則在解悶之餘，給美國出了個主意，他的建議是，“戈爾、布什你們倆每人幹兩年，誰得票多，誰就先當總統；得票少的，就當後半任總統。”
年輕時的卡扎菲
他還對利比亞電視臺說，“我從來就不相信美國的大選民主，49%的選民怎麼可能接受51%的選民選出來的總統？”
最高法院
11月24日，美國聯邦最高法院決定受理小布什的訴訟，競選官司終於快打到了頭，聯邦最高法院對美國各級法院的訴訟案件具有最終上訴管轄權，也是包括憲法在內的所有聯邦法律的最終解釋者。
“殺”紅了眼的小布什和戈爾一反常態，兩人表示不管結果如何，都會服從最高法院的判決。
當時最高法院的九位大法官，有七位是共和黨籍總統提名的，只有兩位是民主黨總統提名的，首席大法官倫奎斯特獲得過共和黨總統尼克松和里根的提名，曾主持過對克林頓的彈劾審判。
12月1日，美國最高法院舉行了聽證會，九十分鐘內問了雙方九十二個問題，大法官們問兩方的律師，“你們都覺得系統不公平，那我們到底應該遵循什麼標準？”
小布什的律師說，“標準就是按照佛州的法律計算選票，打錯孔、孔沒穿透的票就是廢票。”戈爾的律師說，“把每張選票上的民意都算數才是標準。”
12月9日，美國最高法院作出判決，九位大法官以5票對4票下令佛州立即停止人工計票，並把佛州高院允許人工計票的裁決判定為違憲。
翻譯一下就是，小布什贏了，戈爾沒有了再戰的底氣。
多數的5票中，首席大法官倫奎斯特認為，“佛州高院對合法選票的解釋完全偏離了立法機制，我們不能要求對那些不當標記的投票進行計算。
人工計票不可能在12月12日之前完成，我們也不能授權其無休止地進行下去，因此，我們主張推翻佛州最高法院的判決。”
少數的4票中，措辭最激烈的佈雷耶大法官認為，“本院錯誤地受理了本案。同意中止是錯誤的。現在應當撤銷那項中止，而允許佛州最高法院來決定重新計票是否應當重新開始。
我不同意首席大法官在本案對州法律的不同尋常的審查。我不認為，使用各種不同投票機的各縣得出的這一結果就比一個法院命令得出的結果更加公平。我也不懂得，為什麼有助於解決這一不公平的佛州最高法院的重新計票的命令，被依據一個缺陷而完全禁止，這一缺陷很容易被彌補。
我們所做的最重要的事是不去做事。本院今天所做的，本來應當放任不管。我慎重地表示異議。”
斯蒂文斯大法官的意見則發人深省，“憲法原則的解釋不必太拘泥於字面。我們必須記住，如果不允許政府體制的各關節有一點活動餘地，整個政府機器就無法工作。
對掌管司法體制的人們的信賴是法治的真正的脊樑。時間總有一天會彌合由於今天的判決所造成的對信賴的創傷。
然而，有一件事是確定無疑的。儘管我們可能從來沒有完全的把握知道今年總統選舉的勝利者是誰，但失敗者是誰是完全清楚的。失去的是國民對於作為法治的不偏不倚的捍衛者的法官的信賴。
“我慎重地表示異議。”
前不久去世的金斯伯格大法官當時也在該案中表達了自己的反對意見，“本法院的判決是不能被檢驗的。這樣的一個無法驗證的預言不應決定美國總統職位。我表示異議。”
最高法院的判決下來後，不死心的幕僚勸戈爾別認輸，在支持他們的佛州高院繼續打下去，戈爾說，“我不能贏，即使我贏了，我也不能贏。”
尾聲：塵埃落定
12月13日，持續了36天的世紀選戰落下帷幕，民主黨候選人戈爾在華盛頓發表電視講話，“幾分鐘前，我剛跟喬治·布什通過話，祝賀他成為美利堅合眾國第43屆總統。我承諾此次我不會再收回我的祝賀。”
“聯邦最高法院已做出了最後裁決。雖然我並不服這個決定，但我會坦然接受它，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我會接受下星期一選委會做出的競選最後結果。今天晚上，為了民族的團結和民主的力量，我承認競選失敗。”
幾個小時後，小布什發表了名正言順的獲勝演講，各國領導人也發來了“第二次”賀電，白宮終於有了新的主人。
此後八年，小布什領導下的美國經歷了震驚世界的911，發動了阿富汗、伊拉克等一系列戰爭，箇中滋味體會最深的莫過於美國人民，如果換成戈爾執政，還會發生上面的一切嗎？當然，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當年戈爾贏了小布什50萬張普選票，之後希拉里贏了特朗普300萬張普選票，但結果都是無力迴天，所以希拉里和奧巴馬給民主黨選民的建議就是，“克服郵件無法投遞、投票站關閉等特朗普可能想到的一切陰謀，以打持久戰的精神走出門投票”。
回到眼下這場大選，民主黨的拜登雖然民調領先，但對於他和民主黨來說，“要勝就得大獲全勝。”
否則，20年前的舊事將會重演，懂王特朗普必然利用每一個能夠翻盤的機會死纏爛打，跟自己的對手魚死網破、周旋到底。而在當下美國最高法院的9名大法官中，保守派佔據6人。
一旦大選鬧到最高法院，誰贏誰輸，一目瞭然。
END
本文作者：東木褚，血鑽故事高級研究員。
部分參考資料：
1、小布什訴戈爾案，美國聯邦最高法院
2、2000年總統大選專題，新浪網
3、為什麼拜登要勝就得大獲全勝，紐約時報
4、識破美國大選中的騙子，紐約時報
5、《少數人的民主》，邁克爾・帕倫蒂
6、電影《選票風波》，HBO
本文來自公眾號：“血鑽故事”（ID:xuezuangushi），專注於硬派國際歷史故事，在波詭雲譎的歷史中，叩問人性。轉載授權，請聯繫“血鑽故事”公眾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