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爾哈赤,統一女真的祕密

中國歷史上兩個完整統一中國的少數民族政權,一個是蒙古族建立的元朝,一個是女真族(後由清太宗皇太極改為“滿族”)建立的清朝。一個明朝前,一個明朝後。

明朝開國後,雖然開創了洪武盛世,但是邊疆的一直戰事連年不斷,幾乎貫穿了明朝始終。

洪武三年(1370年),明軍破應昌(今內蒙古克什克騰旗西),元惠宗妥懽貼睦爾的太子愛猷識理達臘北走和林(今蒙古鄂爾渾河上游東岸哈爾和林),嗣為帝,改次年年號為宣光,國號仍稱“大元”,即歷史上明朝統稱的“北元”,後六傳至坤帖木兒。明建文帝時,非元室後裔首領鬼力赤篡位,將國號改回“蒙古”。明朝改稱他們為韃靼。

努爾哈赤,統一女真的秘密

明朝疆域圖

為了鞏固邊防,明朝創立伊始就採取了衛所制,並採用屯田養兵的辦法讓軍隊自給自足,後來因為士兵逃亡現象太高不得不改成募兵制,但中央因此無法完全掌握兵權,導致個別軍官勢力的擴張甚至尾大不掉。同時採用“改土歸流”和“羈縻制度”,一方面對弱小少數民族強制實行“王化”,另一方面對實力強大的少數民族極盡拉攏,大力封賞並實行自治。

女真是納入明朝遼東版圖的主要少數民族勢力之一,俗稱“建州女真”(建州衛統轄),因為人數眾多,地域廣博,民風彪悍,加之明朝剛剛建國之初國力有限等多方面原因,對於苦寒地區南下而來的關外民族,明朝政府採取了極其寬大的方式、以一種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寬厚仁和,接納安置了他們。明政府給予他們的待遇,甚至遠遠高於對漢族百姓的待遇。

“明之惠於屬夷者,以建州女真所被為最厚。”——孟森(1869-1938年1月14日)中國近代清史學科傑出奠基人)

建州女真源於兩個元代建立於松花江流域黑龍江省依蘭縣一帶的女真三萬戶,元末明初開始南遷,其中一支“胡裡改部”女真人在酋長納哈出的率領下遷至輝發河上游的鳳州(今吉林與黑龍江交界處,舊稱開元城的地方),後來他的孫子李滿住又繼續南遷到了渾河流域。另外一支“吾都裡部”在酋長猛哥貼木兒(女兒哈赤六世祖)的帶領下展轉抵達圖們江下游,後又繼續遷移到今天的朝鮮國北境。

後因不願效力朝鮮李朝政府李成桂,猛哥貼木兒帶領族人又輾轉回遼東,在永樂四(1417年)年接受了明朝的建州衛都指揮使一職,永樂九年(1422年)遷往鳳州。同年建州衛因為內部權鬥被明朝調停成左右兩衛,猛哥帖木兒繼續承領建州左衛。以後世襲而下,1583年(萬曆十一年),愛新覺羅·努爾哈赤襲封為建州左衛指揮使。

遺甲起兵,努爾哈赤尋仇,計吞薩爾滸

萬曆二年(1574年),建州女真都指揮王杲在撫順互通馬市。在馬市上誘殺了明朝備禦裴承祖,引起了明朝政府的震怒,明朝斷絕貢市,降旨遼東總兵李成梁要求立即進繳,殺無赦。於是幾萬明軍迅速集結攻取王杲山城,最終殺掠人畜殆盡。

萬曆十一年(1583年),努爾哈赤的舅舅,也就是王杲之子阿臺為替父報仇,在境內頻繁地襲擊明軍,導致李成梁帥軍一路追繳,最後把阿臺逼退到藏身的古勒城。李成梁久攻不下,於是就找到努爾哈赤的覺昌安,希望他出面勸說阿臺投降。覺昌安考慮到孫女的安危,就帶著努爾哈赤的父親塔克世進城勸說阿臺投降。

圖倫城的城主尼堪外蘭暗通明朝,為了邀功請賞趁亂大喊:“大帥有令,誰殺死阿臺,誰就做古勒城的城主”。引起城中騷動,明軍趁機發起攻擊,很快攻破了城池。結果戰亂中努爾哈赤的爺爺和父親都被殺死在亂軍之中。

驚聞噩耗的努爾哈赤傷心欲絕,親自帶人質問明朝邊將。但是明朝承認誤殺,李成梁立即派人尋找歸還努爾哈赤祖、父遺體,並給他“敕書三十道,馬三十匹,封龍虎將軍,復給都督敕書。思來想去,強大的明朝他是對付不了的,於是努爾哈赤把仇恨的目光鎖定在了尼堪外蘭身上。

連夜奏請明臣執送尼堪外蘭以報父仇,誰知道這一要求竟惹惱了驕橫跋扈的明朝邊將,被一口拒絕,並宣稱要於甲板築城,令尼堪外蘭為“滿洲國主”。聽到這個消息努爾哈赤怒火中燒,暗暗緊咬鋼牙,鐵拳咯咯作響,“拼命也要誓報此仇”!

就用祖、父十三副遺甲起兵!但是尼堪外蘭在明朝的掩護之下,在遼東的勢力很大,連努爾哈赤家族都反對他起兵,甚至要殺了他防止引火燒身。

努爾哈赤心意已決。是年五月,他率領部眾去攻打尼堪外蘭,攻克圖倫城,但是約定的盟友諾米納卻背約未來,在等待盟友的時候,尼堪外蘭聽到消息,攜帶家眷迅速離開圖倫城,逃至甲版城。努爾哈赤破城後帶著戰利品恨恨而歸。

八月,努爾哈赤多方打探,得知尼堪外蘭還在甲板城,於是他再次約盟友一起行動。然而,先前背盟的薩爾滸城主諾米納見尼堪外蘭有明朝做靠山,勢力較強,便偷偷地給尼堪外蘭洩露了風聲,尼堪外蘭聞風輾轉逃往撫順附近的鵝爾渾城。努爾哈赤再度撲空,但是他收了收尼堪外蘭部眾,勢力卻開始壯大了。

對諾米納的歷次爽約努爾哈赤深感不爽,日夜思慮怎麼懲治這個傢伙,佔領他的城池。不久,諾米納與其弟鼐喀達約同努爾哈赤會攻巴爾達城,努爾哈赤深知機會來了,便佯許盟約。戰前,努爾哈赤請諾米納先攻,米納不從。這時,努爾哈赤便使用預定之計,輕而易舉地除掉了諾米納,拿下了薩爾滸城。

在攻城略地過程中,努爾哈赤的軍事才能不斷提升,而且喚醒了他心底強大的能量。

努爾哈赤,統一女真的秘密

13甲起兵

時勢造英雄,女真大一統

歷史總會有些偶然中的必然,就在努爾哈赤不斷尋仇報仇的過程中,遼東的局勢發生了對他很有有利的變化。

接下來幾年裡,天氣變得越來越古怪,冬天越來越冷,夏天越來越乾旱,造成了糧食的大面積減產,這對於遊牧民族來講,更是一場災難,牲畜大多被餓死凍死,因為生活越來越困難,各部落之間的掠奪征戰時有發生。

面對遼東動盪的額局面,遼東總兵李成梁不得不東圍西繳,平息戰禍,但是他的日子也並不好過,朝廷的糧餉越來越困難,甚至連士兵的冬衣都不能足夠,餉銀也不能及時發放,這讓他這個總兵官也不得不從長計議。

他不得不在“以夷制夷”的策略中尋找到一個有利的人,在動盪時局中可以倚重的有實力的人。於是他想起了努爾哈赤,這個在自己身邊效力過的女真小夥子,如今的建州左衛都指揮。

覺昌安可以稱作是他的朋友,當年多次讓他幫助打過韃靼,阻擊過朝鮮李朝。可惜在戰亂中被誤殺了。自己也覺得有些愧疚,儘管在努爾哈赤的質問後給他們家做了些補償,但是努爾哈赤的眼神他還不能忘,那種透著堅毅決絕的炯炯目光彷彿能刺穿人的後背。

不過站在自己面前規規矩矩的樣子,還是讓自己感覺有點欣慰,好像馴服烈馬一樣的感覺。一個女真族的後生,在自己身邊居然能把《三國演義》《水滸傳》說的頭頭是道,而且分析中間雜著政治性的觀點,軍事化的思考,這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孺子可教啊。

但是李成梁並不急於和努爾哈赤攤牌,他默默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每天都通過探馬搜聽關於他的消息。

努爾哈赤,統一女真的秘密

李成梁

萬曆十二年(1584年)正月開始,努爾哈赤向那些曾經多次暗算自己阻撓自己的家族們動手了,突破兆佳城(今遼寧新賓下營子趙家村)生擒李岱。

萬曆十三年(1585年)二月,努爾哈赤在對蘇克蘇滸部、董鄂部取得勝利之後,又劍指蘇克蘇滸部左鄰之哲陳部。努爾哈赤以披甲兵二十五、士卒五十攻打哲陳部界凡城,但因對手準備充分,努爾哈赤無所斬獲。

班師回營走到界凡南的太蘭岡時,界凡、薩爾滸、東佳、巴爾達四城之主率四百追兵殺奔過來。瑪爾墩城之戰的敗軍之將、界凡城主訥申、巴穆尼等率先逼近,在隊伍後邊壓陣斷後的努爾哈赤立即調轉馬頭迎戰,訥申一刀斬斷了努爾哈赤的馬鞭,努爾哈赤回馬反身一刀把訥申從後面劈成兩半。隨後回身一箭射殺了巴穆尼。

追兵們一看主帥陣亡了,在後面面面相覷呆立一旁。努爾哈赤趁機躍馬奔去,行之不遠喊住前面的親兵,為了防止有人追來,與部屬七人將身體隱蔽,貌似有伏兵一樣僅露頭盔。對方失去主帥,軍心不穩,又擔心有伏兵,追了一小段就不敢再追了。

四月,努爾哈赤再率綿甲兵五十、鐵甲兵三十徵哲陳部,途中遇界凡等五城聯軍八百。面對十倍於己的敵軍,札親和桑古裡(努爾哈赤的五祖包朗阿之孫)卸下身上的鎧甲,扔給別人準備逃跑。努爾哈赤一番怒斥,隨即轉身與其弟穆爾哈齊、近侍顏布祿,兀凌噶四人繼續戰鬥,轉眼射殺敵軍二十多人。

敵人雖然人數佔優勢,但看到努爾哈赤的軍隊血灌瞳人,殺聲如雷,立馬士氣大衰,紛紛逃跑,生怕跑慢了被殺死。努爾哈赤乘勝追擊,追至吉林崖,基本大獲全勝,凱旋而歸。

萬曆十四年(1586年),努爾哈赤攻克鵝爾渾,在那裡隱藏多時的尼堪外蘭一看大勢已去,帶著自己的家眷和貼身阿哈逃到明朝領地。努爾哈赤因為暫時還不想和明朝決裂,所以只得鳴金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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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爾哈赤統一女真

李成梁像一直狩獵的獅子,目光一直鎖定在努爾哈赤身上。幾年當中,他也沒閒著,在努爾哈赤尋仇擴張的時候,他帶領他的遼東鐵騎不征討那些勢力強大的蒙古和女真部落,暗中幫助努爾哈赤剪出了不少對手。

這一切早都已經裝在了努爾哈赤的心裡,他也總會不失時機地選擇李成梁橫掃蕩過的部落,實行他的奔襲之策,這種騎兵策略和李成梁幾乎如出一轍。就這樣遼東的少數民族,包括北元的殘餘勢力,女真各部,以及其他勢力,彷彿在兩頭獅子之間的獵物,無處可逃。

赫圖阿拉城的馬市,李家的生意做的很大,努爾哈赤會不時派人過去採購大量物資,包括軍馬,布匹,還有關裡通過道道驛站轉運來的各種遼東缺少的東西。也會派人通過李家商號給如夫人帶去些老山參,鹿胎膏之類的好定西。

大家都心照不宣,但是彼此又很融洽。1586年6月,在覺昌安和塔克士(努爾哈赤父親)的一個祭日,李成梁和努爾哈赤走到了一起,兩個人長談了兩個多時辰。

不日尼堪外蘭被明軍解壓而回,交給了努爾哈赤,被凌遲處死,努爾哈赤終於出了一口惡氣,立時覺得神清氣爽,當即決定在“建州老營”的廢址上建城“佛阿拉”。經過幾個月休整,努爾哈赤決定乘勢而上,繼續女真統一大業。

萬曆十五年(1587年),努爾哈赤帶兵攻下哲陳部殺了阿爾太,隨即又派額亦都攻打巴爾達城。進軍到渾河,正好趕上河水大漲。額亦都命令將士兵們把繩子系在腰間相互連接,由水性上好的士兵帶隊魚貫而渡。是夜,額亦都帶領人馬夜襲巴爾達城,身受重傷依然身先士卒,最後一鼓作氣攻克巴爾達城。

隨後,努爾哈赤再次領兵攻打洞城,城主扎海投降。至此,哲陳部完全被努爾哈赤吞併。萬曆十六年(1588年)九月,蘇完部長索爾果、董鄂部長何和禮、雅爾古部長扈爾漢率三部軍民歸附努爾哈赤,使其聲勢大震。

為了籠絡人心,聯合蒙古等各部,努爾哈赤特別厚待來投之諸部首領,以索爾果之子費英東為一等大臣、將長女許配給何和禮、並收扈爾漢為養子,賜姓覺羅。後來,費英東、何和禮、扈爾漢與努爾哈赤剛剛起兵之時的麾下猛將額亦都、安費揚古並稱“五大臣”,成為努爾哈赤政權中的中流砥柱。其後,努爾哈赤再戰兆佳城,斬城主寧古親章京。同年,努爾哈赤攻克完顏(王甲)城,消滅了建州女真的最後一個對手完顏部。經過5年的征戰,努爾哈赤相繼征服建州5部。

努爾哈赤,統一女真的秘密

遼東馬市與女真經濟振興

附記:隨著努爾哈赤統一女真,1589年創制滿文,再到1616年在赫圖阿拉稱汗,修城,改制,建八旗,為滿清入關奠定了殷實的基礎。明朝卻因為連年征戰國庫空虛,加之宦官專權,黨爭不斷,天災連連(冰凍,乾旱,鼠疫,大爆炸等等),開始不斷縮邊,而且在李成梁奏請之下,讓努爾哈赤輕鬆獲得遼東六堡800裡江山。

勵精圖治,經過努爾哈赤36年的打拼,滿清終於抓住了歷史的機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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