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 | 寓言论批评,一种全新的批评范式

寓言论批评不仅要站在公共的立场上思考文化的问题,更要从抽象的层面上反思一个社会存在的结构性困境。

原文 :《用寓言论批评阐释中国》

作者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生 杨毅

图片 |网络

在今天这样一个瞬息万变的世界,现实发生的一切正时刻刷新着我们的认知。甚至说,今日之中国和世界发生的变化,并不亚于近代中国“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所带来的重大影响。然而,面对这样一场切身感受到的巨变,普通大众虽然深陷其中,但却难以认清其深刻的本质和自身的处境,甚至沦为资本的附庸;专家学者尽管可以借助自身的理论知识和专业素养思考问题,但却因为理论与现实的“错位”而无法有效对接起两者之间的关联。

换言之,面对中国的巨变,现有的理论范式和批评方法无法真正阐释当下纷繁复杂的现实。在这个背景下,一些学者如周志强教授在《寓言论批评——当代中国文学与文化研究论纲》中试图提出并构建一种新的批评范式,即寓言论批评,用来阐释当前的文学艺术作品。

一种重新激活文本意义的方式

寓言论批评首先是一种总体性的批评,这在很大程度上源于马克思和卢卡奇的历史哲学。作为总体性的寓言论批评,改造自社会学的想象力,是建立在世界物化图景之上的批判、解放和召唤。它不仅要站在公共的立场上思考文化的问题,更要从抽象的层面上反思一个社会存在的结构性困境。这就好比我们不能只把农民工等弱势群体遭遇的问题,变成如何增强维权的意识和手段,甚至也不是追问什么样的制度才造成了问题的发生,而是反思问题之所以成为问题的根源所在——如果不是存在阶层间的不平等,农民工等问题就不会变成社会性的公共议题。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现代社会特别是资本主义社会的危机和矛盾并不是直接呈现在我们的面前。相反,它们经过了重重的伪装和掩饰而愈发令人捉摸不透。马克思毕其一生,旨在揭开资本主义社会中资本流通和积累的秘密。

万象 | 寓言论批评,一种全新的批评范式

同样,寓言论批评也要穿过纷繁复杂的表象来揭示事物的本质,暴露出现实背后的“真实”。这就意味着寓言论批评不仅要直面社会危机和矛盾,还要有回到具体问题上的能力。也就是说,寓言论批评有了总体性意识,即认清自身所处真实境遇的同时,还要解决如何实现这种总体性的问题。这既和当前文学艺术的特性相关,也和文艺批评自身的学术话语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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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承认的是,当前的文学艺术正发生着深刻的裂变:艺术创作不再是艺术家个人的精神活动,而变成越来越依靠技术和策略的集体行为;艺术作品虽然题材多种多样,却往往不切实际地天马行空,以致于离我们的生活越来越远;当代艺术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用崇高与美来打动你,而是依靠数据和算法来操纵你的情感……面对文学艺术的新变,解读作品的方式也要相应地发生变化。传统的反映论、主体论和审美论式的批评已经无法有效地阐释当前的文学艺术,而建立在总体性和社会学基础上的寓言论批评不啻为一种重新激活文本意义的方式。

这就不得不提到本雅明。经本雅明重新阐释后的寓言已经上升到新的美学高度,其背后是世界总体性的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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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本雅明的话说:“在寓言直觉领域里,形象就是碎片,是咒语。这形象的象征之美消散了,因为神的博学之光照耀在了它身上。总体性那种虚假的表象褪去了,因为理念熄灭了。”这倒不是说总体性无法用来阐释当下的现实,而是说它恰恰反向证明了,为应对现实形象的碎片化和片面化,总体性必须得到重新理解。从这个角度说,寓言论批评将寓言引入文化批评的做法无疑是对总体性的一次全面改写。一方面,文化批评只有建立起总体性的意识,才不会陷入对细节真实的考究,才能在政治经济学的层面上确立起对结构性问题的思考和总体性的批判;另一方面,当下语境中的文化批评又要借助具体的形象来通向广阔的历史与阶级意识。

寓言论批评的策略在于它不承认文本本身可以自足的表意,而是需要借助外在的另一套编码系统来重新激活文本的意义。寓言论批评将所见之物视为辩证意象,通过将表面现象翻转过来的方法,通向社会历史的内在逻辑,从而抵达内部隐藏着的更真实的存在。这一点在具体的批评实践中体现的尤为明显。比如,在分析网络官场小说中,认为《权力巅峰》看似是在意淫般地幻想如何和权力腐败作斗争的故事,实则是“用反霸权的方式充分体会霸权的快乐的一种写作伦理”;再如,认为韩剧乃是一种“自恋主义的精神分裂症”:“韩剧所鼓吹的牺牲、忍耐、公平、善良、情爱和宽容,也就是一种带有强烈的‘末世情怀’的情感。”

运用“概念星丛”来重组我们的认知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伴随寓言论批评,创生出的大量概念被用来阐释当前的文学艺术和大众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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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乐主义”“怨恨电影”“嘻剧”“声音政治”“听觉中心主义”“伦理退化症”“青春恋物癖”“卑恋情结”“多语性失语症”“寓言现实主义”等全新的概念被发明,极富冲击力地刷新着我们原有的认知,旨在揭示大众文化真正的秘密所在。在我看来,这种“概念焦虑”的背后是面对当下飞速发展的大众文化的某种隐忧,有助于如何认清这些纷繁复杂的表象背后的本质。如果说既有理论无法有效地对接和阐释当前大众文化的发展,那么为什么不可以用另辟蹊径的方式重构我们的经验呢?应该说,运用“概念星丛”来重组我们的认知,不仅是寓言论批评的策略,更暗含了一种引爆既有观念进而重构认知图绘的企图。

总之,面对当前文学艺术新变,寓言论批评是一种全新的批评范式和方法。这对当前处于理论与现实错位的批评界无疑构成了强大的启发。

文章原载于社会科学报第1703期第6版,未经允许禁止转载,文中内容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本报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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