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吟閣】橘花飄香
原創 吳卸毛 晚上八點 今天
橘花飄香
昨夜一場大雨，下得酣暢淋漓，自幼懶惰的我，在雨聲中，睡得特別香甜。黎明時分，突然被一陣熟悉的清香侵襲，細細品味，那不是橘花的芬芳嗎？瞬間睡意全無，起身拉開窗簾，外面已是濛濛破曉。
“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母親，一定是最先知道的，因為她早已起床了！灶頭的鍋裡，米粒正翩翩起舞，裡面有時候還滾動著兩個雞蛋，勤勉的母親在這個間隙，一定會去老井挑擔水，或到菜地摘了菜。等撈起了米飯，給父親泡碗蛋花(滾燙的稀飯打入雞蛋)，然後扒拉一口飯，匆匆下地了。
父親喝完蛋花，或揹著鋤頭，或牽著老牛，雷打不動地出門看地去了。看看雨後的油菜地，會不會積水；剛割了花草的田，是不是可以犁翻；一年的春耕生產就要拉開大幕，播種希望的季節，鄉親們總是時時關注著天氣和時間，不敢有絲毫的懈怠。橘花怒放的時候，我無數次在這樣氛圍中開始新的一天。
吃了稀飯和雞蛋，花香鳥語伴著我們輕盈的腳步，走向學校。
那路邊的養蜂人是否安好？已經幾十年過去了，幼時每年的這個時節，他總是追著花季，如期而至，在這裡停留半個多月，養蜂採蜜。和蜜蜂一樣辛勞的他，家裡一定有嗷嗷待哺的幼童和白髮蒼蒼的雙親吧？養家的接力棒在手，所有的努力不就是為了更好地生活嗎？如果健在，他也應該是耄耋老人了，頤養天年的他，是否會被這陣陣花香喚起年輕時的記憶？
尋著誘人的花香而來的不僅是蜜蜂，還有燕子。他們雙宿雙棲，飛越萬水千山總能找到原來的巢舍，家是我們遠行的眷戀，也是燕子的愛巢，白天他們釆食嘻戲，晚上呢喃細語，繁衍後代，每天如此，從不間斷，唧唧喳喳的叫聲，充滿了我們的童年。燕子不但是勞動模範，還是氣象預報員，成群的燕子掠地飛行，父母就會趕緊回家準備雨具——多半就要下雨了。他們的一生，不就是我們父輩的一生嗎？
最濃郁的花香，莫過於航埠中學的橘海。求學那三年，整座學校淹沒花中。花開時節，正是春意盎然之時，幽幽暗香籠罩了整個校園，沁入每個人的心脾。課餘時間，我總喜歡漫步在校門口的常山江畔，濃郁的馥香，奔騰的江水，總讓人心潮澎湃。偶爾會看見江面上飄來一隻小船，那是漁民趁著春水浩蕩出來打魚，“君看一葉舟，出沒風波里”，看似閒庭信步，實際步履維艱，生活艱辛，旁人總是難以體會。
橘花開三次，同窗度三春。多少次夢想有一天中流砥柱，力挽狂瀾。多年以後，我們卻意興闌珊。人到中年了，不一一都成了起早的蜂農晚歸的漁民了嗎？
橘花開了，無聲無息；橘花謝了，也同樣聲息全無。就像時間，匆匆地來去，只有一個個孩子長成中年，變成老人，只有美夢，一個個不知不覺地被遺忘。
所幸，每一個曾經來過人間的生命，都邂逅了噴香的橘花，都欣賞過盛開在四月的天地裡，青綠鮮嫩，芬芳如雪，無聲無息卻暗香永存。
作者：吳卸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