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特赦犯黃維妻子為何在他出獄後自殺:守候27年,等來一句"滾"

電視劇《特赦1959》中,有個引人注意的歷史人物叫黃維,此人性格固執偏狹,是公認的“書呆子”,為人教條,墨守陳規,曾任國民黨部隊第12兵團司令,淮海戰役戰敗後被俘,獄中表現一開始很是惡劣,直到1975年12月,71歲的黃維才作為最後一個特赦犯被釋放出獄,是個格外頑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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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維

黃維因表現太差,幾乎把牢底坐穿,而他的妻子蔡若曙,也就在獄外苦苦等他27年,不曾變心。

27年中,她為黃維撫育前妻之子、給黃母養老送終,她的小女兒黃慧南是黃維戰敗那年出生的,自生下來就沒見到過自己的父親,第一次與父親見面時,黃慧南已經是17歲的少女了。

出獄後,面對為他擔驚受怕多年、精神狀態已不穩定的妻子蔡若曙,黃維並沒有多少關心和感恩之意,回家後,他接著關門研究他痴迷多年的“永動機”,面對妻子的勸說,動輒斥以一個字“滾”,在黃維出獄不到一年的時候,蔡若曙的精神徹底崩潰了,她推開家門,跳進了門外不遠的永定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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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若曙

蔡若曙年輕時曾與鄭洞國將軍的妻子陳碧蓮一起被稱為“怒江之花”,容顏堪比電影明星,是個溫柔賢良的江南姑娘,對黃維深情無限,為了丈夫,她忍受了多年的動盪、委屈和辛苦,但回報她的,卻只是黃維的不屑一顧。

自遇黃維,誤盡一生,蔡若曙的人生是一幕令人唏噓的悲劇。


1、黃維有意拋棄小腳髮妻,怕蔡若曙不嫁,把生米先煮成了熟飯


1933年初春,杭州一位名流蔡仲初在西湖邊的府邸舉辦了盛大的晚會,招待當地的一些官員和部隊軍官。

蔡府17歲的漂亮千金蔡維新正在讀杭州女校,晚會上,她遇見一個神情剛毅、身材挺拔的年青男子,此人中等個頭,穿一身黃呢將校軍官服,方臉上表情嚴肅,卻顯得十分儒雅,有一股濃濃的書卷氣,不斷逗留在蔡維新附近,對她頗為留意,也引起了蔡維新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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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維

父親為蔡維新介紹,這是剛從陸軍大學特別班第一期畢業回來的黃維,雖然才29歲,已經是北伐名將,剛提拔為陳誠手下王牌部隊第十一師的少將副師長。

黃維的將軍身份和書生氣質讓蔡維新的一顆少女心為之傾倒,而黃維也對秀外慧中的蔡小姐格外殷勤,頻頻邀她出外遊玩,與她發生了親密關係,在蔡維新發現自己懷上身孕後,黃維才告訴她,自己在江西老家還有結髮妻子和兩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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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維

黃維是江西貴溪人,曾在當地任小學教員,後來考入黃埔一期,在北伐戰爭中表現勇敢,24歲就當上了團長。

他是家中獨子,自幼喪父,由寡母周氏養大,很少違背母親意願。

黃維的髮妻桂仙梅是由周氏早年為他安排的婚事,1924年,在他考上黃埔軍校一個月後,長子黃新出生了,黃維長期在外打仗,多年不曾回家看望妻兒,母親一直由桂仙梅照顧,其間,黃維回家探親時,又有了次子黃哲。

少年得志、青雲直上的黃維內心裡不願意和不識字的小腳妻子過一輩子,還在陸軍大學讀書時,他對趙教官的女兒趙澤芸一見鍾情、陷入熱戀,兩人感情還在朦朧階段時,黃維向趙澤芸交代了自己已有家室的情況,趙澤芸為人冷靜理性,果斷退出這段關係,不久接受了黃維的陸大同學戴之奇的追求。

黃維接受上次追求不遂的教訓,在看中大家閨秀蔡維新後,先把生米煮成熟飯,才坦承自己早有妻兒。

蔡維新進退兩難,只得答應與黃維一起隱瞞此事,她沒把真相告訴父母,二人奉子成婚,在西子湖畔舉行了盛大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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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若曙與黃維的婚紗照

當年7月,黃維被任命為第11師中將師長,前往廬山集訓,他利用這個機會,回江西老家與原配離婚。

黃母堅決不答應,經黃維跪地苦求,她才同意讓黃維和桂仙梅籤離婚書,條件是桂仙梅離婚不離家,蔡維新永遠不能回貴溪老家、不準葬入祖墳。

而這次回老家辦理離婚期間,黃維竟和桂仙梅又有了孩子,第二年,在黃維與蔡維新的長女黃敏南出生不久,黃維與桂仙梅的第三個兒子黃理也在老家出生了。


2、戰火中陪黃維萬里奔波,從臺灣輾轉回大陸,痴等丈夫出獄


婚後,黃維將蔡維新的名字改成蔡若曙,大約這個飽讀儒家經典的將軍是為了避免妻子名字中有和自己同樣的字。

“若曙”,她的確給黃維的家庭生活帶來了新的生機。

蔡若曙雖然讀過新學堂,內心卻極具傳統女性意識。

婚後,她想與婆婆周氏彌補關係,將黃維的次子黃哲帶到身邊親自撫養,視為己出,還與黃維一起前往江西老家,夫妻二人還有手下副官幾十人齊刷刷地在院子裡跪了一天一夜,周氏卻仍然不肯認下這個兒媳,不允許她叫一聲媽,把二人攆出家門。

抗戰爆發後,黃維任67師師長,開赴淞滬戰場,蔡若曙毫無女子的柔弱之態,隨夫出征,跟黃維一起上了前線,此後,她跟著丈夫轉戰了大半個中國戰場,在滿天炮火下,從未有過半點畏怯,常為黃維鼓舞士氣、募捐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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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若曙

1939年冬天,黃維飛赴雲南昆明,接任第54軍軍長之職,蔡若曙也帶著孩子一共前往。

在那裡,美貌溫婉的蔡若曙與第8軍軍長鄭洞國的太太陳碧蓮並稱為兩朵最美的“怒江之花”,為了討論她與陳碧蓮誰更漂亮更有魅力,軍中還分成了兩派,一派擁蔡,一派擁陳,但蔡若曙與陳碧蓮私交很好,二人常常一起主持慈善舞會、為抗戰募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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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左二為蔡若曙

昆明的美好時光是短暫的,1943年,因黃維個性倔強耿直,與同僚關係不合,又得罪上司關麟徵,關麟徵指使人舉報黃維貪汙軍費,黃維處境艱難,憤而辭去軍長職務。

蔡若曙見丈夫在雲南孤立無助,便隻身前往重慶,找到陳誠幫忙,不久,黃維被調任軍事委員會中將高參,脫離了關麟徵的壓迫,為此,他對蔡若曙感激不盡,稱“得妻如此,夫有何求”,還要帶著妻兒一起回老家種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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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維

1946年,黃維初戀趙澤芸因丈夫自殺而成為遺孀,黃維前去探望趙澤芸,見其孤苦無依,與蔡若曙商量後,把自己的幼子黃理託付給她照料,並支付酬金,好改善趙澤芸的生活,而蔡若曙對黃維念舊情之舉也顯得十分大度,還與趙澤芸頻頻書信往來。

1948年9月,正在武漢籌辦新式軍官學校的黃維突然被任命為第12兵團司令,與還有一個月就臨盆的妻子分別,前去參加當年11月開始的淮海戰役,匆匆上戰場不到一個月,就戰敗被俘。

黃維被俘後,蔡若曙不知他的下落,與大批軍人家眷一起被遷往臺灣,隨身還帶著剛剛出生的次女黃慧南、長女黃敏南和黃維的次子黃哲。黃維的長子黃新在金陵大學農學系就讀,不願去臺灣,在南京等待全國解放的到來,黃維的幼子黃理,由趙澤芸照顧,在重慶讀書。

過了兩年,蔡若曙聽說黃維可能還活著,於是獨自來了一趟香港,打聽消息確實後,就帶著三個孩子從臺灣先遷往香港,再來到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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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能詩善畫的她通過考試進入上海圖書館工作,每天步行半小時上班,微薄的工資要養活自己和三個孩子、一個保姆,還要攢錢去看望黃維,去一趟北京,火車票就要花去她半個月工資,卻根本無法見到黃維,只能託人把衣物轉交進去。


3、黃維態度頑固,抗拒改造,讓妻兒苦等27年


被關在北京功德林戰犯管理所的黃維,是監獄中改造態度最差的戰犯,他從內心抗拒改造,態度死硬,在監獄裡從不交檢查、不寫思想認識,不久,他一心鑽研起永動機,聲稱可以把重力變成動力,藉此逃避改造。

杜聿明當眾批評他,要他說清永動機的結構原理,黃維聲稱這是機密、不能公開,而他異想天開的報告交給中科院後,得到的回覆是:永動機早已經被科學證明為不可能。

1956年,黃維留在江西的母親周氏病重,蔡若曙把這個一輩子不認可自己兒媳身份、不讓自己回老家的頑固老太太接到上海家裡,親自侍候照料,直到周氏壽終正寢,周氏仍然不允許她喊一聲媽,這種倔強性格,在黃維身上也得到充分體現。

黃維的長女黃敏南此時已在清華大學物理系任教,她探望父親時,特地帶了本書,說明永動機不可能實現,而黃維“氣得要命,給扔掉了”。

1956年,黃維小兒子報考浙江大學時,原本的志願填的是化學系,黃維要求他改學機械製造,要兒子幫他造出“黃維永動機”,對蔡若曙探監時的多次勸說,他十分不耐煩,當眾把筷子甩在桌上,斥責道:“從今天起不吃你做的飯,你也別來看我。”

1959年,第一批特赦戰犯名單公佈,冥頑不化的黃維當然不在其中,期盼多年的蔡若曙內心感到極大的失望,在圖書館書庫裡吞下大量安眠藥自殺,幸好被人搶救了過來。

黃維並不是不想家,他把從沒見過面的二女兒黃慧南照片一直放在上衣左口袋裡,十幾年中像寶貝一樣珍藏著,但他就是擰不過心底的那股勁,非要把自己認準的路走到底,錯了也不肯回頭,無論是思想改造還是永動機研究,他就是聽不進別人的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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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後,他被轉到撫順戰犯改造所,在那裡動手組裝試驗起永動機,一干就是十年,在此過程中,他知道自己的子女全都被送入復旦大學、浙江大學等著名學府,內心受到極大觸動,終於改變了思想認識。

1975年底,黃維即將受特赦出獄前夕,因喜悅引起心絞痛,生命垂危,蔡若曙得到消息,星夜趕往北京,衣不解帶20天,直到丈夫轉危為安。

病癒後,作為最後一名特赦戰犯,71歲的黃維終於回到家中,與分別了27年的妻子相聚,而此時的蔡若曙,再也不是當年豔壓群芳的“怒江之花”,成了個樸實圓潤的民間老太太。


4、一個“滾”字,讓蔡若曙萬念俱灰


自17歲嫁給黃維後,42年時間裡,黃維不是打仗就是坐牢,蔡若曙根本沒有過上幾年安穩日子。

特別是黃維坐牢的27年中,她用微薄的工資獨力拉扯兒女、期盼丈夫早日歸來,更是苦不堪言。

50年代,因黃維抗拒改造、出獄無望,多次有人勸她離婚改嫁,而蔡若曙卻堅決不同意,一心要守候丈夫歸來,她一年年地希望,又一年年地失望,精神上承擔了極大的壓力,變得越來越脆弱,甚至出現了幻聽。

昔日活潑開朗的大家閨秀,已經成了個病弱不堪的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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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維終於回家後,她喜不自禁,帶著女兒黃慧南上北京前,欣喜地說:“這回你有爸爸了,我也放心了。”一見到黃維,她就拉著丈夫拍了合影和全家福,照片上的夫妻二人,已是滿臉滄桑,不復當年的英挺和美麗,而蔡若曙的笑容卻是那樣幸福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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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維被安排到全國政協任文史專員,蔡若曙也被調到北京,他們還在永定門內東街分到一套房,推開窗戶就是柳蔭輕拂的河水,環境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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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與黃維聚到一起,蔡若曙卻更加緊張,她整天提心吊膽,視線一刻也不敢離開丈夫。

她每天中午、晚上都要黃維辦公的樓下等他下班,只要黃維晚出來片刻,蔡若曙就痛苦緊張、大喊大叫,說黃維又上戰場了、又被抓走了,她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差,不得不長期服用藥物,清醒時,就覺得自己成了家庭的拖累。

如果這時候黃維能夠對妻子體貼關心、多加陪伴,蔡若曙也許還不會垮得太徹底,畢竟她一顆心是為了牽掛丈夫安危才緊張不已的,但黃維仍在忙著試驗他搞了幾十年的永動機,並不太留意妻子。

黃維出獄後回了一趟貴溪老家,看到那裡春耕時節仍然是水牛耕田、木盆插秧,回來後,他就把家裡最大的房間開闢成實驗室,用大部分工資來購置設備,一心想為插秧機安上永動機,來幫助農民耕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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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感自己雖然讀書萬卷,可在政治上和軍事上都是失敗者,就想通過永動機的發明來為人類做貢獻,也好證明自己的價值,讓那些嘲笑他的人閉嘴。在被特赦出獄時,他曾當眾聲稱,自己要“發明一種舉世無雙的機器”,為國家做貢獻,獲得了滿堂喝彩。

而蔡若曙仍然是永動機的反對者,她知道“永動機”永遠都造不出來,見丈夫和當年坐牢時一樣鑽牛角尖,通宵達旦、廢寢忘食地搞試驗,就不斷苦苦勸說,黃維根本接受不了別人的意見,每次聽得不耐煩了,就叫妻子“滾”。

蔡若曙夢寐以求的家庭團圓,卻成了兩個人同居一室卻無話可說的冷淡場面,黃維44歲入獄,坐了27年牢,長期把自己封閉在自我的精神世界裡,格外沉默寡言,對妻子的一切都不聞不問,蔡若曙一心想找點別的話題來恢復二人之間的正常交談,也好轉移丈夫的注意力。

1976年5月8日,蔡若曙收到大兒子黃新的來信,高興地衝進“實驗室”,轉告黃維說:黃新已經被恢復教職,剛晉升為山東農學院的副教授,院裡還破例分給他一套三屋室的房子,準備裝修好就結婚。可黃維一臉漠然,似乎什麼都沒聽見,蔡若曙猶豫片刻,又把消息重複了一遍,這次黃維聽見了,但沉浸在試驗中的他對妻子的打擾十分不耐煩,又是一個“滾”字脫口而出。

追隨43年、守望27載,蔡若曙等來的還是和當年一樣自私、執拗、頑固的丈夫,甚至比當年更冷漠。

她絕望了,推門而出,跑下樓梯,跑到只有幾十米之遙的永定河邊,一頭跳進水裡,待黃維聽到樓下人群的叫嚷聲,察覺事情不妙,跑下樓時,已經為時太晚了……

事後,黃維雖然愧疚痛苦,但仍然執著於永動機研究,子女們為了安慰他,特地把趙澤芸從重慶接來,不過此時的黃維深陷喪妻之痛,打點不起精神,只是和趙澤芸簡單地敘了敘舊,雙方都沒有提起嫁娶之事。

後來,黃維娶了第三任夫人史逸清,在史夫人的陪伴下安度晚年,直到1989年因心臟病突發去世,他的永動機也沒試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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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維與史逸清

2016年,黃維與蔡若曙合葬儀式在杭州西湖畔舉行,幾十米外,就是他們熱戀時多次約會的桃花林。

地下有知,蔡若曙還會願意與這個誤儘自己一生的男人重聚嗎?她奮不顧身地愛了一輩子,等來的是一片冷漠,是黃維封閉的自我世界對她的阻擋與隔絕,她對愛情的信仰與執著追求,在黃維那裡沒有收穫多少感動和回應。

黃維是個書呆子氣十足的人,泥古不化,認死理,從書本出發去考慮問題,不顧實際,缺少思考能力,碰了南牆也不回頭,因而在政治、軍事和科學上迭遭失敗。

他的頑固,正因為他不敢面對自己的錯誤、缺乏自我修正能力,卻因此讓妻子受盡了委屈和失望,蔡若曙為他擔驚受怕、苦苦守候過的27年時光,在黃維眼中幾乎不值一提,更談不上感恩和回報。

從以欺瞞手段追求蔡若曙開始,他就在一定程度地利用蔡若曙的單純和善良,對此也並沒有多少負疚心,在這個以舊道德立身的將軍眼中,妻子的地位可能本來就無法與他的其他追求同日而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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