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站在天台邊緣的少女,我救了她第一次,卻沒能救她第二次

1

當陳子龍聊起新海誠的電影時,小優聞聲轉過頭,看到叼著一根香菸的陌生服務員,十分嚴冷地談論著新海誠在塑造角色上如何失敗,好像他自己能寫出更好的故事。他似乎毫不在意站在天台邊緣、企圖輕生的女高中生。


談到某個情節如何不合理的時候,小優已經坐下和眼前的男人聊起這樣設置背後的意義,她面紅耳赤地說起自己看法,激動到手顫,小優自己都嚇一跳,彷彿今天說完了過去高中生活的所有話語。

2

臨別前,陳子龍與小優互換了名字,他沒有問小優為何站在天台邊緣。


小優問陳子龍電話,感謝他今天陪伴。子龍告訴她號碼後,指了指天台對面的環璞酒店,說:“我就在那兒工作,以後要是有什麼瞬間再次想起新海誠,可以來找我。”


小優明白他言下之意,她一路臉紅心跳地回到家裡。本來二模成績令她崩潰,難過時她便習慣往某個高樓的天台跑,吹吹冷風。只不過這一次,高考臨近的壓力令此次考試失敗帶來的挫敗感更加強烈,甚至讓她有了輕生的念頭。


隨意選擇一個陌生的天台,結束自己的一生——可當真正離死亡只差一步之遙的時候,當陳子龍的聲音就這樣傳來,打消了她一時糊塗的念頭。


那夜她做了一個夢,夢裡陳子龍和她都變成了動漫人物。夢裡,他們住在新海誠的故事裡,他身上還有淡淡的菸草味道,一股混著古龍香水的奇特味道。

3

第二天還是得繼續上學。


課間小優趴在桌子上,掩飾被同學冷落的窘境。


小優走讀,和那些住校的學生交集更少,而她也不懂得如何變通,總是形單影隻。除了那個老是追她、纏著她的男生,儘管小優已經拒絕他許多次,他還是不罷不休。他對那個男生最深的印象,就是額頭上那道細小的月牙痕。


但此刻,一個念頭突然閃過,如果換做陳子龍如此追求她,她會答應嗎?

臉紅的她,連忙起身前往廁所,在洗手池拍了許久冰冷的水才緩下來。小優心想:我們才剛認識,我並不是纏著他做著什麼,只要偶爾能看見他的微笑,兩個人偶爾在天台上聚一聚……就夠了。


只是不巧,她聽到從隔壁男廁所傳來月牙痕男生的髒話,接著幾個男生嬉鬧著從男廁所走出,煙味遠遠地飄來。


小優皺了眉打算離開,那群男生髮現她後便如往常般起鬨,慫恿月牙痕告白,而月牙痕卻真的一步一步在向她靠近。


小優不打算回頭,卻被月牙痕單手拽著肩膀。她憤怒卻無奈,側了個身冷冷地拒絕他。

4

總算捱到5點半放學,這個時間正好趕上陳子龍換班——他總會趁此到天台抽菸。


小優一路狂奔趕到天台,與他分享她親手做的便當。


陳子龍起初不好意思吃就找各種理由搪塞,後來小優每日都堅持多做一些,他也不好意思每次都拒絕,漸漸開始和小優一起分享食物,誇讚她的手藝。


子龍本覺得這樣的關係不太妥當,何況是和他這樣的人,萬一別人誤會女生和他做同類工作……可當她說出每天唯一期待的就是與他共度的這兩小時時光,他怎麼也不忍心告別,更害怕刺激本來就有輕生念頭的她。

5

夏日向晚,眼前的火燒雲似乎比以往更緊挨些。


小優告訴子龍她輕生的原因時,偶爾會忍不住哭腔,像是刻意隱忍卻無法控制的情緒,那些語氣,時輕時重,子龍的心也隨之跌宕。


“其實我沒見過父母幾次。”——小優從小便跟隨外婆生活,她的父母去了國外。小優看重成績,因為父母每次電話詢問,只在乎她的成績。隨後外婆去世,遠在國外定居的父母既不打算回國、也不說接她過去,她就這樣突然成了孤家寡人……


小優講那麼多,就想告訴子龍自己有多孤獨和無助。後來回想這個故事,小優覺得自己有些矯情。


那天臨別前,子龍抱了抱小優,以一種安慰的形式對她道:“未來還長,會有屬於你自己的地方。”但其實他連自己的未來在哪裡都不知道。

6

子龍也跟小優說了之前隱瞞的一些細枝末節,比如他在酒店是做特殊服務的,比如他在天台抽菸是為了緩解空虛身體帶來的不適,比如他身上的古龍香水是為了誘惑那些中年男性客人。


但不知怎的,那天他看到小優站在天台邊緣想要輕生,脫口而出講新海誠的電影,其實他不知道這麼做會不會打消她自殺的念頭,還好她回過頭,並不知怎的興致勃勃聊起新海誠的故事。


之後,他再遇見她,其實心裡暗暗詫異,這樣的自己也能拯救別人麼?


小優心情好轉回去了,子龍回到酒店裡繼續為客人服務。只是這次他心不在焉,好在也不是常客,是個額頭有道傷疤、不斷要求換姿勢的年輕男人。

7

“三班有個男的竟然向我表白,就那個娘炮。”躲在廁所抽菸的時候,蔣鑫的好兄弟們用髒話侮辱某個男同,他們決定抽完煙去好好教訓下這那個人,因為被男人喜歡讓他們覺得噁心。作為好兄弟,蔣鑫當然義無反顧地支持,一起商量著如何在學校圍堵。


幾個男生從廁所出來發現小優,蔣鑫被他人起鬨著。蔣鑫內心很不安,他怕他的取向暴露也會遭人歧視成為另類;而且如果被父親知道,那他恐怕會被父親當成精神病送進機構治療。所以,他再一次偽裝自己,霸道且男人味地向小優告白,成為大家眼裡的同類。


像往常一樣,小優拒絕。蔣鑫回到兄弟群裡,甚至被人開玩笑是痴情少年。只是越努力隱瞞,心裡壓抑不住的慾望便更洶湧。終於,蔣鑫將第一次獻給個酒店的特殊服務。


他害怕自己被識破是第一次,還故作熟絡地換了幾套姿勢。蔣鑫看得出,那個賣力工作的男人注意到自己額頭上的月牙痕,但是他怎能告訴他人,那是自己兒時塗上口紅在客人面前跳舞,令父親顏面盡失後留下的教訓呢?

8

週末,蔣鑫又來到那家酒店,卻在酒店門口對面的大樓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


女生靠在斑駁的牆前,那個男子就站在她前方,兩人側對著蔣鑫,男子似乎很激動地訴說什麼,在他搖晃的身體間,蔣鑫發現那個女生是小優。


而那個男人,那個熟悉的背影,蔣鑫怎麼會記錯?蔣鑫轉身逃竄,或者她只是存心想陷害他,報復他這幾年的霸道糾纏?或許那個男人提供了什麼視頻,小優想借此讓他名聲狼藉?蔣鑫他越想越亂,呼吸越來越急促,他的恨意也隨著時間愈漸發酵。


“那個賤人,我一定不會放過她。”

9

陳子龍告訴小優他的真實工作後,小優的臉上沒有一絲鄙夷,她對他說:“不過是為了生活。你要是在日本,當牛郎說不定掙得還多些。”


她的寬容理解,讓他心裡湧起從未有過的暖意。


還是辭職吧,哪怕去做苦力或當個真正的服務員,至少要對得起她的笑容。可是這個念頭只在子龍的腦子裡只停留了一瞬。他點燃一根菸,在煙霧繚繞的空氣中陷入回憶。一切都是因他太貪心,借了高利貸做生意結果破產,沒想到債主給了子龍另外一條還錢的路……


這樣想著,他的心低沉到某個狹隘的地方,子龍突然醒悟到,這樣的他是永遠無法與她光明正大行走在路上。


而小優她還有光明正大的前路,他不能再插手、不能再打擾了、不能再與她像初見時那樣講新海誠了……想到這些,子龍落下淚。


消失是件容易的事。子龍那夜做了一個夢,他像是進到了二次元裡,畫風很像新海誠,小優也在裡面,她的父母陪伴在旁幸福美滿,而他因非法性行為而被逮捕入獄。

10

小優再去天台,沒有見到子龍熟悉的身影,反而是個陌生的女生。


那女生轉過頭,小優看到她手裡攥著一把小刀。


蔣鑫怕鬧大了對他沒有好處,於是在花街找了個站街女,塞給她一筆錢讓她教訓小優一頓。


有錢能使鬼推磨,更何況只是威脅一個女高中生那麼簡單。花枝招展的站街女站在那兒,見到一個純情女生上來就高貴地問:“子龍在哪裡?”


子龍?大概是給她錢的那個人吧,站街女信口說:“那個男人叫你離他遠一點。”


“什麼意思?”小優不解。


“他要我帶話給你,讓你最好閉嘴!”


小優手中的便當跌落,她懵懵懂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昨天他的話那樣真摯,難道都是欺騙麼?她掏出手機想打電話給他問清楚。


持刀的女人以為她要報警,衝上前把手機奪過去踩碎。


“是子龍親口和你說的嗎?他現在在哪裡?我要去找他。”


“他的話我帶到了,信不信由你,只是你得明白一點,若是他的秘密傳出去,就不是我來嚇唬你這麼簡單。”說完她便走了。


小優癱倒在地。

“怎麼會這樣呢?”小優擦乾眼淚,撿起地上的手機,卻怎麼也打不開,焦慮中才想起手機號碼不是她唯一聯繫的方式,她跑下樓,去對面的酒店裡詢問陳子龍的消息。


“他昨天辭職了,要回老家工作。”前臺簡單地回答。小優不信。

陳子龍對她來說像場夢。她回到天台,回到這個夢開始的地方,她站在那裡搖搖欲墜。


“你怎麼不來?”小優哭喊著。陳子龍一定會再出現的吧,像初見時那樣拯救?可是他沒有。


小優再也抑制不住悲傷的情緒,帶著再也無法知曉的真相,輕輕一躍,從此消失。

結局

陳子龍請前臺幫忙,說要是有高中模樣的女生來問他的消息,就說他辭職回老家了。他只是希望和小優斷絕聯繫。


陳子龍依然在酒店工作,他需要還債。只是他再也沒有去過那個天台。


每次來酒店,他總是從內部特殊員工的通道走,只為讓自己和這個世界隔離。


小優也像消失了一樣,再也沒出現過,往後餘生他再也沒有遇見她,也再沒能遇見。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