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介紹
2015年12月3日29歲王某因腹痛伴噁心、嘔吐1天，來到某市某老年公寓診所看病，醫師李某診斷其患膽囊炎，於12月3日、4日連續二天在診所對王某進行靜脈輸液治療，12月5日上午因王某要求李某到王某家中為其進行靜脈輸液治療。當日下午15時許，家人發現王某發燒，遂打電話給李某，李某遂又趕到王某家，再次對王某進行靜脈輸液治療，但輸液過程中李某離開。意想不到的是17時許在李某離開後，王某出現大汗、訴“心裡難受”等不適，家人隨即呼叫120急救，同日20時許王某經某市人民醫院搶救無效死亡。王某死亡後某市衛計委展開調查，認為醫師李某在診療過程中擅離職守、違反國家法律法規診療規範，造成了一級甲等醫療事故。將李某移送司法機關追究其刑事責任。且看案件詳情。
檢方觀點
醫方診治醫生李某系執業助理醫師，註冊的執業地點為某衛生院，到患者家中出診，超出其執業地點，且李某不具備獨立的執業資質，存在違法行為。李某在治療過程中，病人出現異常反應後，未觀察病情變化，擅自離開病人，違反醫療衛生管理規章及診療常規，耽誤了最佳搶救時機，以致患者死亡。本醫療事件屬於一級甲等醫療事故，李某因涉嫌犯醫療事故罪，現以某號起訴書指控被告人李某的行為構成醫療事故罪，並致一人死亡，提請法院依法懲處。
被告觀點
被告醫院辯稱：李某至王某家中替王某輸液是應王某要求，且所用藥物及輸液方式與在診所一致，不存在非法行醫。根據屍檢結論及醫學會鑑定意見，李某應承擔的責任並非全部責任，而是次要責任，同時李某與被害人的親屬達成了和解、賠償了經濟損失，取得了被害人親屬諒解，依法應當減輕處罰。
司法鑑定
屍檢結論：屍檢結果發現王某生前患有較嚴重的冠心病（右冠狀動脈病變3-4級；冠狀動脈左前降支變2-3級，左旋支病變2級）；其他器官主要表現為淤血、水腫等急性死亡的一般改變，未檢見致死性疾病；體腔內各器官亦未發現嗜酸性粒細胞浸潤等過敏性休克的病理改變；結合臨床表現（輸液過程中突然出現心裡難受、大汗，神志喪失、口唇紫紺、抽搐），綜合分析認為，王某系因在輸液過程中冠心病急性發作致呼吸、循環衰竭而猝死。
鑑定意見：某市醫學會鑑定意見指出，根據屍檢結論患者存在嚴重冠心病，因冠心病急性發作致呼吸、循環衰竭而猝死，自身疾病是死亡的主要原因。被告人李某在診療過程中，缺乏對患者病情的正確判斷與把握。面對患者病情危重、明知醫方條件有限不能接診時，沒有及時轉診；當診斷不清時，僅憑個人臨床經驗即採取治療，並在治療過程中，病人出現異常反應後，醫生未觀察病情變化，擅自離開病人，違反醫療衛生管理規章及診療常規，使得患者沒有得到有效治療，與患者的死亡存在次要的因果關係。
法院觀點
法院查明事實：王某因腹痛伴噁心、嘔吐1天，來到某市某老年公寓診所看病，由醫師李某接診並負責治療，醫患關係成立。被告人到患者家中出診，超出其執業地點，且被告人不具備獨立的執業資質，存在違法行為，且在輸液過程中離開，導致王某冠心病發作未能及時搶救死亡。被告人在診療過程中擅離職守、違反國家法律法規診療規範的行為，造成了一級甲等醫療事故，成立醫療事故罪。採納辯護人意見關於被告人與被害人的親屬達成了和解、賠償了經濟損失，取得了被害人親屬諒解，依法應當減輕處罰意見。結合某市醫學會鑑定意見，患者自身疾病是死亡的主要原因。故被告人應承擔的責任並非全部責任，依法可減輕處罰。
判決結果
法院判決，被告人李某犯醫療事故罪，免予刑事處罰，承擔經濟損失44213元的70％即30949元。
筆者提醒
1.關於醫師執業地點的法律問題。
根據《執業醫師法》，醫師只能在註冊的執業地點執業，一般為醫院、診所等醫療機構，但根據司法實踐，急救中心的人隨車出診，可在急救車到達範圍內、被救護人所在地進行診療活動，不屬於超出執業地點行醫。同時，受國家派遣至執業地點以外從事救援、指導等醫療行為，也不屬於執業地點行醫，如援鄂抗疫、赴川救災、援非等等。而在非執業地點醫務人員對需要緊急救助的病人提供醫療服務時，也不認為超出執業地點行醫，如在火車上醫師搶救病人，公交車上救治心跳驟停患者等等，根據司法解釋認定為見義勇為。醫師如到當地衛健委備案，還可進行多點執業；在醫務科備案，可至其他醫院就行會診、指導。但本案中，被害人王某冠心病發病前並不需要緊急救治，有條件前往醫院治療，被告人李某也不屬於急救中心醫務人員，故其至王某家中給王某輸液，屬於超出執業地點行醫。
2.李某為何可免予刑事處罰？
免予刑事處罰指因某些原因犯下罪行，需要刑事處罰，但因為自首或其他情節，導致不用接受刑事處罰。本案中，被告人李某應被害人王某要求至其家中為王某輸液，王某本身存在一定過錯；李某與被害人的親屬達成了和解、賠償了經濟損失，取得了被害人親屬諒解；被害人王某自身存在嚴重冠心病，是導致其死亡的主要原因。
3.知法守法很重要。
本案中，如果被告人和被害人都對《執業醫師法》有認知，李某在其註冊的衛生院執業、王某按要求到診所或其他醫療機構求治，則李某不致犯罪，王某也完全有可能得到及時搶救避免死亡。所以，法律知識的普及關係著每一個人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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