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政治人物？
许多国内媒体将他塑造为与西方博弈的硬汉形象，这迎合了大多数国人的心理，很多人对普京的这一形象赞誉有加。
但说到底，普京是个彻彻底底的威权主义代表，他玩转俄罗斯的半总统制、始终手握大权、修改宪法，并引发乌克兰危机、介入中东事务、参与叙利亚与土耳其的战争，更热衷于以各种手段坚持与西方世界对抗。
他的俄罗斯，在英国《经济学人》公布的2019年民主指数中，得分3.11，位列第134名。而且，这几年俄罗斯的排名一直在130或140名左右，是一个比较靠后的排名。
但是，很多人就是乐意看到普京将西方世界对抗得无可奈何、一筹莫展。
论经济，俄罗斯远不如西方世界，论军事，俄罗斯确实有一定的实力，但也不对西方占据绝对的优势，那么，普京又是凭借什么让与它打交道的西方国家处处吃瘪的呢？
说穿了，无非是一些不符合国际规则的政治手段。
卡斯帕罗夫（Garry Kasparov ），俄罗斯国际象棋大师，二十年前是超级电脑深蓝与人类「世纪之战」的主角，如今是俄罗斯最著名的普京反对者。他以国际象棋比喻现代世界的政治规则。
| 加里·卡斯帕罗夫，前俄罗斯国际象棋选手，现为普京反对者
图片来源：Garry Kasparov
象棋的规则是明确的，摆在棋盘上，人人都可以看到棋子的动向。但普京在政治游戏中使用的规则，卡斯帕罗夫将之形容为纸牌规则：
纸牌只有自己能看到，没有人知道他的牌面为何，没有人知道他会使用哪种打法、下一张牌会是什么。
拿象棋规则接招纸牌规则，西方国家吃瘪是一定的。
普京的招数，其实可称为不择手段的无底线打法。无底线打法是难缠的，但也并不是无法破解的。
让我们先从普京的纸牌游戏讲起。
01 普京凑齐了四张王炸
从1999年12月31日代任总统开始，普京至今已任四届俄总统。
这好像凑齐了四张一样的牌，亮出了一副王炸。
可以说，21世纪甫一开始，俄罗斯便正式走向了普京的世纪，且至今仍未走出。
| 2000年5月7日，克里姆林宫，普京在叶利钦身旁宣布就任俄罗斯第二任总统；在此之前，叶利钦总统曾于1999年12月31日突然宣布由47岁的总理普京代任总统。
图片来源：Kremlin.ru
也许有人会说，普京在第二任总统任期结束后，不也将权力移交给梅德韦杰夫（2008年-2012年任俄总统），退居总理了吗？
这正是普京的老辣之处。
就在2008年12月30日，梅德韦杰夫出面签署了宪法修正案，将总统任期从4年延长到6年。
显然，直接受益人就是普京。
俄罗斯的政体是半总统制。半总统制度中，总统与总理的权责并不分明，权力极有可能集中在一个强权人物身上，在梅德韦杰夫和普京的组合中，权力的钥匙终究归属于强势的普京。
普京利用梅德韦杰夫在前台担任总统的时间，于后台修改了宪法。
这是非常狡猾的政治招数，但普京利用这招达成了目的。
在以前的推文《为什么梅德韦杰夫的权力总是比普京小？》里，我们曾专门分析了普京是如何玩转半总统制的：梅德韦杰夫四年的总统生涯结束后，普京第三次、第四次竞选总统成功，将任期延长到了2024年。于他而言，2008年-2012年的总理生涯不是权力的暂时割让，而是权力的再次储备与积蓄。
而在前不久，俄罗斯国家杜马（下议院）再次通过了宪法修正案，从理论上为普京在2024年之后再次竞选总统铺平了道路。
类似的故事，被国内媒体渲染为「传奇」，但这在俄罗斯（及苏联）永恒的对手——美国那里，永远不可能出现。
在美国人眼中，总统是一个履行义务的政治家，不应当被看作某种传奇，更不可能霸占政坛高地这么多年。一旦总统有逾越职分的举动，便会触动国会和最高法院敏感的神经，甚至遭到弹劾，这是三权严格分立的结果。
比如川普年前就曾因沸沸扬扬的通俄门事件遭到弹劾。
这二十年，当普京稳稳地将权力收在手上时，美国则走马灯似地换了好几任总统。普京的美国对手，从小布什（2000年-2008年）、奥巴马（2008年-2016年），更换到如今的川普（2016年-2020年，目前在进行第二次竞选）。
真可以说是流水的对手，铁打的普京。
而这铁打的普京，在国际政治舞台上，最重要的一项举措，就是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世界对抗——用他四届总统职位凑齐的一副王炸，来维持自己对抗主角的身份。
回顾起来，普京第一次正式对西方露出獠牙，是2007年的一场著名宣言。
2007年，第43届德国慕尼黑安全会议上，普京当着北约国家领导人的面，发表了他的演讲。演讲中，他开门见山地严厉指责美国推行的单极世界模式、批评它利用本国在经济、文化和教育上的优势，强行推行美国价值，滥用武力，影响世界和平。
与会的其他诸国领导人都被普京的阵势惊呆了。
| 普京在2007年的德国慕尼黑安全会议上
图片来源：Wikipedia
02 炸弹与诈金花
在地缘政治上，普京一面扩张俄罗斯的势力，一面开始了他对西方的纸牌游戏。
20年间，普京不仅在国内集权，而且非常强硬的扩张势力，意图恢复苏联时代对周边国家与地区的控制。在这种政策下，原属苏联的格鲁吉亚和乌克兰就成了他的目标。
俄罗斯是一个联邦国家，现包含20余个自治共和国，有些自治共和国要求更多的自治权甚至独立，普京当然不允许。
上任伊始，普京便与闹独立的车臣共和国继续作战，不计代价（死伤军人5200多人），他也丝毫不愿意放弃联邦对车臣地区的武力统治。如今，普京已经完成对车臣地区的控制，但是这个地方仍然是恐怖主义横行的地方。
| 格鲁吉亚与车臣的地理位置，中间横亘着高加索山脉。
图片来源：Google Earth
2002年，俄方又指控格鲁吉亚在潘吉斯峡谷收容车臣分离分子。潘吉斯危机只是俄罗斯与格鲁吉亚矛盾的序曲，真正的高潮发生在2008年。
由于格鲁吉亚境内南奥塞梯州的独立问题，格鲁吉亚政府与南奥塞梯政府发生冲突。2008年8月8日，当象征着世界和平与友谊的奥林匹克运动会即将开幕时，普京以保护南奥塞梯境内俄罗斯人的安全为由，派遣军队进入南奥塞梯，就此引发了俄罗斯与格鲁吉亚的战争。
这场战争是「后冷战时代」前苏联国家与俄罗斯联邦矛盾的一个缩影。
纵使苏联已经解体多年，但是俄罗斯仍然不打算放弃对前苏联统治地区的控制，可众多前苏联联邦国家怎能愿意处在俄罗斯的羽翼之下？这场战争之后，许多前苏联国家（包括乌克兰等）与俄罗斯之间的矛盾更深了。
俄罗斯与格鲁吉亚爆发战争期间，为了维护和平，欧盟提出了六点和平方针，美国也参与了调停。格鲁吉亚时任总统米哈伊尔·萨卡什维利向美国和欧盟国家申请援助，要求他们派遣维和部队，但美国并没有提供军事支持，仅仅提供了表面的人道主义救援。
西方国家纵容，助推了俄罗斯的下一步行动。
六年之后，俄罗斯又挑起了乌克兰的克里米亚危机。克里米亚半岛位于乌克兰境内，苏联解体之后，它成为乌克兰的自治共和国（乌克兰政府管辖）。但在2014年3月左右，俄罗斯派遣部队进入克里米亚，支持克里米亚公投。
公投结果是克里米亚并入俄罗斯联邦。
| 2014年3月1日，在克里米亚巴拉克拉瓦镇的乌克兰边境哨所外，一位武装军人坐在俄罗斯军车上。
图片来源：Reuters
这一事件不仅关系到乌克兰的主权问题，而且进一步导致了乌克兰东部和南部的俄语地区与乌克兰政府的对抗，造成乌克兰国家的分裂。俄罗斯也因此受到了美国和欧盟国家的集体谴责，并被G8（八国集团）冻结了会员国籍。
可普京毫不在乎西方社会的评价，也无视乌克兰的愤怒，
普京的一系列军事行动，都意在通过强大的军事力量，提升俄罗斯的地位。这些举措与普京本人的性情相互呼应，他态度强硬干脆，能用炸弹解决的问题便不用嘴炮。
除了用兵狠辣之外，普京还经常出一些出其不意的诡诏，让美国招架不住。
2012年，美国奥巴马政府与叙利亚政府划定红线，对外宣称，如果叙利亚阿萨德政府使用化学武器，美国一定会对叙利亚采取军事行动。随后，叙利亚政府使用沙林毒气残害本国国民达1400人，这一举动彻底引起了公愤，但是美国却陷入了是否出兵的两难决定，总统和国会对这一决议迟迟不能统一。
美国的进退维谷壮大了普京的野心。
纸牌游戏中，有一种「诈金花」，打的是心理战，先用言语试探别人，使对方猜测并畏惧自己的实力，再接着满盘压上，赢了便可大赚一笔，被揭穿了立刻满盘皆输。普京对美国的招数便是诈金花，他通过叙利亚事件看到了美国的「退却」，于是便展开了他的进攻。
2015年，俄罗斯和美国一同参加了联合国安全理事会议，商讨应对叙利亚政府策略。但是不久，俄罗斯却亮牌支持阿萨德政府，攻击有美国支持的叙利亚反对武装，打了美国一个措手不及。
直至今日，俄罗斯与叙利亚政府联军还在叙利亚本土活动。
叙利亚问题之后，俄罗斯又卷入了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被指控干预美国总统大选，助力川普当选。调查「通俄门」的穆勒报告「确认了俄罗斯政府与川普竞选团队之间无数的联系」。川普亦因此遭弹劾，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三位被弹劾的总统。（参见前推文：《刚刚！众议院一锤定音，川普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三位被弹劾的总统》）
即便从现有「通俄门」的报告内容来看，普京的出牌方式对美国政治的搅局，都可以称得上「震惊」二字。
03 釜底抽薪，断你天然气
中国有个成语，叫「釜底抽薪」，不过我们现在做饭很少用到薪，更多的是使用天然气。
普京手头便有「天然气」这张非常重要的牌，以实施他的「资源制裁」。
我们在之前的文章《普京对德国的底气》中提到，俄罗斯的天然气资源居世界第二，目前，欧洲国家的天然气大部分依赖进口，而它们的购买方主要就是俄罗斯。
欧洲对俄罗斯的天然气依赖到什么程度？
简单列几个数据：德国有50%-75%的天然气依靠俄罗斯进口；波兰为75%；而芬兰和罗马尼亚则是惊人的100%。
| 德国每年进口的天然气总量，其中一半以上来自俄罗斯。
这就意味着，如果俄罗斯任性地提高天然气价格，很多欧洲国家的人都要度过一个寒冬了。
而且，俄罗斯还有着更狠更便捷的一招。俄罗斯输向欧洲的天然气大多通过管道，这是因为俄罗斯幅员辽阔，横跨欧亚，管道运输十分方便，能节约运输成本，所以欧洲国家购买俄罗斯天然气的价格也要比从其他国家进口液化天然气约便宜了三分之一。
| 欧洲各国进口天然气时，通常会选择更为便宜的管道天然气。
不过，如果俄罗斯把运输管道直接关闭了怎么办？
这个提高价格与关闭管道的「天然气制裁」招数，俄罗斯就曾经用到乌克兰身上。
2005年，乌克兰总统维克多·尤先科（Viktor Yushchenko）上台之后，俄罗斯立刻把乌克兰进口天然气的价格从每千立方米50美元提升到了230美元。因为这位总统并不是俄罗斯看好的人。
| 维克多·尤先科，2005年-2010年担任乌克兰总统
图片来源：UNIAN
在2004年乌克兰总统大选中，俄罗斯与另一位总统候选人维克托·亚努科维奇（Viktor Yanukovych）的关系非常亲密。在第二轮投票中，亚努科维奇的票数领先，但随即他被曝光在选举中舞弊、暗箱操作。因此，尤先科的支持者发动了「橙色革命」，在重新选举中，尤先科顺利当选。
相比亚努科维奇，尤先科倾向欧盟而非俄罗斯，普京便以天然气涨价作为庆贺他当选总统的贺礼。乌克兰自然不会同意暴涨的价格，于是俄罗斯在2006年元旦停掉了对乌克兰的天然气输送，直到三天后双方谈妥了价格。
除了乌克兰之外，就算是作为欧盟第一大经济体的德国，也不得不屈服在俄罗斯的天然气政策下。即将竣工的「北溪2号」天然气管道是一条东接俄罗斯乌斯季卢加地区、西接德国格莱夫斯瓦尔德的天然气管道，管道一通，德国从俄罗斯进口的天然气将翻倍。
| 北溪天然气管道项目起止路线图
图片来源：PJSC Gazprom
这时候，美国跳出来抗议，川普甚至签署了《2020年国防授权法案》，对参与建设「北溪2号」工程的能源公司予以制裁，因为美国将这条管道看作是俄罗斯对德国的「胁迫工具和政治杠杆」。
美国这样认为也不无道理，毕竟乌克兰已有前车之鉴。但是听到川普的这番言论后，德国发言人却对川普轻蔑地笑了笑，并表示，美国的这些措施影响了德国和其他欧洲国家的商业合作，干预了他们的内政。
德国人态度很明确，这是因为他们现在只能屈服于俄罗斯的天然气价格优势，继续与他们合作，而且还要受到俄方价格的牵制。如果某一天，俄罗斯像对待乌克兰那样，因为政治问题对德国发难，德国会面临什么样的损伤？为了避免这种损伤，德国只能表示与俄合作，将川普放在一边。
军事行动、干涉选举、资源制裁，这些招数被普京玩得风生水起，那么，国际舞台上，真拿他的纸牌屋规则没办法吗？
当然有。
04 普京的头号敌人
我们开头讲到的国际象棋大师、普京的政敌卡斯帕罗夫就提出了一种孤立策略，专门应对普京的纸牌规则。
简要来说，对抗纸牌规则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不要跟他玩纸牌游戏，因为你永远玩不过他。我们能做的，就是跳出游戏，孤立他，然后让他重返公开、透明的象棋规则。
卡斯帕罗夫提出，西方国家制裁普京的方式，应当彻底换一种思路，完全跳出普京的游戏圈套，不要在他所熟悉的无规则领域苦苦挣扎，可以通过经济制裁的方式，孤立他，打压他，让他不得以返回到公开透明的国际规则，千万不要陪着他做游戏。
比如德国，和俄罗斯做了天然气的游戏，便在这个问题上完全陷入了被动，被俄罗斯牵制。
卡斯帕罗夫的建议十分精准。然而，他本人，并没能对付得了普京。
上世纪70-80年代，卡斯帕罗夫是享誉世界的国际象棋选手，退役之后，他从事政治，并成为俄罗斯反对派的领袖人物。2003年，他曾因叛国罪被捕入狱，随后在美国定居。
真正被普京当作头号敌人的，非比尔·布劳德（Bill Browder）莫属。
布劳德是一位传奇色彩的金融家。他的祖父曾是美国共产党最重要的领导人之一，他在这样的家庭长大，想的却是如何才能表现的最叛逆。最后他决定，要去柏林墙倒塌后的东欧做生意，在前共产主义国家当最大的资本家。
他成功了，也失败了。
他的确挣到了很多很多钱，他的投资公司（Hermitage Capital）曾一度是俄罗斯最大的国际金融公司。但随后，他深深的卷入到俄罗斯的反腐风暴里，直到公司被俄罗斯取缔，他本人被普京驱逐。
2008年末，布劳德的俄罗斯律师马格尼茨基（Sergei Magnitsky）因为揭发俄罗斯高官偷税贪污等重大罪行，锒铛入狱。在监狱中，马格尼茨基遭受虐待，身患胰腺炎和胆结石，但被剥夺了医疗救治的权利，最终死在监狱之中。
这件事给布劳德非常大的打击，他决心四处奔走，为自己的律师讨要正义。在接下来的十几年里，比尔·布劳德四处奔走，他通过写书《红色通缉令》（Red Notice）、向媒体爆料的方式，将矛头直接对准了俄罗斯政府和总统普京。
他指控普京从掌权开始，便以查处官员腐败的名义，打击与自己政见不合的政治高层，此后又借自己的权力，收受国内的资本家向他个人提供的高达百分之五十的利润收入。
他斥责俄罗斯民主的虚伪性，抨击普京独揽大权的严重危害，把他比作「俄罗斯的癌症」。
因为他的影响力，以及对普京声誉的打击，因此获得了一个称号「普京的头号敌人」。
对于俄罗斯国内的境况，他在接受《周末画报》采访时比喻到：
「在这里，权力是一切，哪怕你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有一间公寓，如果有权力的人看上了你的公寓，你就会顷刻失去它。」
在所有的做法中，布劳德对普京以及俄罗斯最厉害的打击，来自《马格尼茨基人权问责法》，一个以他惨死狱中的律师为名的法案。
| 比尔·布劳德，金融家，推动各国通过《马格尼茨基人权问责法》
图片来源：EPA
依照马格尼茨基法案的设想，文明国家应该禁止触犯人权的外国人入境，并冻结相关财产等等。
2012年，该法案在美国通过，随后，美国公布了第一个禁止名单，参与迫害马格尼茨基律师的俄罗斯相关官员，永远不得入美国境，使用美国金融机构。
不仅美国，在布劳德的努力下，几年时间里，英国、加拿大、立陶宛等国也陆续通过了这条法案。
毫无疑问，布劳德的方法，命中了要害。难怪普京以及俄罗斯政府对他恨之入骨。不仅将他列入红色通缉名单，而且一直抓住各种机会想把布劳德弄到俄罗斯国内审判。
在制裁拥有俄罗斯的普京上，卡斯帕罗夫有思路，布劳德有方法。尽管如此，他们以及全世界，等来的依然是一个权力越来越稳固的普京。
执掌俄罗斯20年之后，普京的任期即将以修宪的方式继续延长。虽然，受到疫情影响，原定于2020年4月22日进行的宪法修正案全民公投将延期举行，但结果不会有多少悬念。
文明世界的国际象棋规则，与普京的纸牌屋规则，在可以想象的未来，依然会是国际政治舞台上的两种泾渭分明又碰撞激烈的主流规则。在这样的国际舞台上，布劳德注定是孤独的，哪怕普京已经将他视为头号公敌。
当然，人类历史最迷人的地方，就在于时不时冒出来的黑天鹅。所以，既然头号公敌已经出现，马格尼茨基法案这样的策略在破局上也相当有力，那说不定某天忽然就彻底变化了呢？
我们拭目以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