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阿根廷文學的高峰,博爾赫斯是20世紀最偉大的作家嗎?

第一次閱讀豪爾赫·路易斯·博爾赫斯的作品就像發現了字母表中的一個新字母,或者音階中的一個新音符。他的朋友兼合作伙伴阿道夫·比奧伊·卡薩雷斯稱他的作品是介於文章和故事之間的過渡性作品。它們是充滿了私人笑話和秘傳、歷史編纂和諷刺性腳註的小說。它們很簡短,通常開頭很唐突。博爾赫斯對迷宮、鏡子、象棋遊戲和偵探小說的運用創造了一幅複雜的知識景觀,然而他的語言很清晰,帶有諷刺的意味。他用簡單的語言呈現了最奇妙的場景,引誘我們進入他看似無限的想象力的岔路。


作為阿根廷文學的高峰,博爾赫斯是20世紀最偉大的作家嗎?

網絡作家威廉·吉普森描述了首次閱讀博爾赫斯的《特隆,烏克巴爾,奧比斯·特蒂烏斯》時的感受,這本書圍繞著一個似乎不存在的國家的段落。吉布森在博爾赫斯的短篇小說集《迷宮》的序言中寫道: “如果我有軟件的概念,我可以想象,我會覺得自己在安裝某種東西,這種東西在某一天會成倍增加所謂的帶寬。”

半個世紀前,當博爾赫斯開創性的著作《虛構集》(Ficciones)首次以英譯本出版時,他在布宜諾斯艾利斯(1899年出生於那裡)和巴黎(他的作品在20世紀50年代在那裡被翻譯)以外的文壇上幾乎無人知曉。1961年,當國際出版商授予他第一個福門托爾傑出文學成就獎時,他一躍登上了世界舞臺。他和薩繆爾·貝克特分享了這個獎項。這個獎項促進了《虛構集》和《迷宮》的英譯,博爾赫斯也因此獲得了廣泛的聲譽和尊敬。

迷宮般的陰謀


從一開始,他就是一個習慣於許多文化的古典傳統和史詩的作家。他從小就沉浸在閱讀中。他的父親,博爾赫斯從他那裡繼承了一種眼疾,使他在55歲的時候就失明瞭。博爾赫斯的第一位美國譯者唐納德 · A· 耶茨說,他是“一個略微成功的文學家——幾首詩,一部一般般的歷史小說,以及第一位將菲茨傑拉德的《魯拜集》譯成西班牙語的譯者。博爾赫斯的英國祖母給他讀英國文學名著。“由於目光短淺,他逃到了一個印刷文字比他周圍的現實更重要的世界,”耶茨說。

當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博爾赫斯寫詩,定期去圖書館閱讀一些長篇小說,這些作者包括塞繆爾·泰勒·柯勒律治和托馬斯·德·昆西,他們的作品來自於《大英百科全書卷》。他的青少年時期在日內瓦和西班牙度過。成年後,他做過圖書管理員,後來又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的西班牙國家圖書館圖書館擔任館長。到1930年,他已經出版了六本書: 三本詩集和三本散文集。1939年至1949年間,他寫作並出版了幾乎所有的小說,這些小說使他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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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爾赫斯在一篇關於卡夫卡的文章中寫道: “每個作家都會創造自己的先驅。”“他的作品改變了我們對過去的概念,從而它將改變未來。” 博爾赫斯自己的影響範圍從保羅 · 瓦勒裡到亞瑟·叔本華 · 馬丁,從但丁到貝奧武夫和卡巴拉。他翻譯了沃爾特·惠特曼,埃德加·愛倫·坡,詹姆斯·喬伊斯,威廉·福克納,弗吉尼亞·伍爾夫,安德烈·紀德,弗蘭茲·卡夫卡以及來自古英語和古挪威語的史詩。他崇拜馬克吐溫、羅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路易斯卡羅爾、約瑟夫康拉德以及亨利詹姆斯和林拉德納的小說。

“博爾赫斯所做的是終極的高低融合,”評論家馬塞拉 · 瓦爾德斯說,“混合了通俗材料——偵探小說、科幻劇情——與建築結構和哲學思考。他喜歡布宜諾斯艾利斯,但他在小說中創造的世界基本上是一個由圖書館構成的世界。”

博爾赫斯的創新在小說中得到了極好的展示。他是一個早期的類型研究者。例如《小徑分岔的花園》,故事發生在1916年,中國間諜餘琛的曾外祖父是一位雲南總督,這位總督拋棄了一切,只為了寫一本書和一個迷宮。《小徑分岔的花園》是一個巨大的猜謎遊戲,或者說是一個寓言,其主題是時間,也是一個偵探故事。

在他的幻想小說《圓形廢墟》中,博爾赫斯虛構了一個巫師,他把自己關在一個古老的寺廟裡,夢見一個人“以微小的整體存在,並將他強加於現實之中” 一個典型的博爾赫斯謎團出現了: 敘述者是做夢者,還是他自己正在做夢?

幻影圖書


小說也反映了博爾赫斯對書籍和文本的原創性和後現代的處理方式。正如他在1941年指出的那樣,“寫大量的書是一件費力而又耗費精力的奢侈品... ... 更好的做法是假裝這些書已經存在,然後提供簡歷、評論... ... 更合理、更無能、更懶惰,我更喜歡在想象中的書上寫筆記。”

博爾赫斯最早的敘事小說之一《接近阿爾莫塔辛》(1938)是對一本不存在的書的簡短評論,作者是一位孟買律師,他“不相信他父親的伊斯蘭教信仰”。《巴別塔圖書館》則呈現了一個宇宙(稱為圖書館)“由無限數量的六邊形廊道組成,中間有巨大的通風井,圍繞著非常低的欄杆。”

作為阿根廷文學的高峰,博爾赫斯是20世紀最偉大的作家嗎?

博爾赫斯被稱為拉丁美洲小說之父,沒有他,就不可能有馬里奧·巴爾加斯·略薩,吉耶摩·卡布列·因凡特,加夫列爾·加西亞·馬爾克斯和 卡洛斯·富恩特斯的作品。博爾赫斯對拉丁美洲文學的影響就像舍伍德·安德森對美國小說的影響一樣如此深刻,以至於很難說出一個主要的當代作家沒有被影響過。“他們中的一些人受到了間接的影響——通過胡里奧·科塔薩爾的短篇小說或者塞薩•埃拉的小說等等。博拉赫斯的小說中有許多獨立的語調,給人一種陰森可怕的陰暗的感覺,這是直接出自博拉赫斯的作品,儘管博拉赫斯故意曲解了這種語調。

在1986年去世後的幾十年裡,博爾赫斯的全球地位不斷提高。“今天,人們可以認為博爾赫斯是20世紀最重要的作家,”《企鵝經典》(Penguin Classics)五卷本系列的翻譯兼總編蘇珊娜 · 吉爾 · 萊文談為什麼:“因為他在南北美洲之間,在歐洲和美洲之間,在舊世界和現代之間,創造了一個新的文學大陸。在創作他那個時代最具原創性的作品時,博爾赫斯告訴我們,沒有什麼是新的,創造就是娛樂,我們都是一個矛盾的心靈,彼此之間以及通過時間和空間相互聯繫,人類不僅是虛構的創造者,而且是虛構本身,我們思考或感知的一切都是虛構的,知識的每一個角落都是虛構的。”

而且,萊文補充道,“所有的時間和空間同時存在的萬維網,似乎是博爾赫斯發明的。例如,他的著名故事《阿萊夫》。在這裡,希伯來字母表的第一個字母成為時間和空間的點,包含了宇宙中所有的時間和一切。” 正如博爾赫斯在這個故事中寫道: “我看到了一個閃光的小球體,它的光輝幾乎無法忍受。一開始我以為它是旋轉的; 後來我意識到這個運動是由它所圍繞的令人眼花繚亂的世界創造出來的一個錯覺。阿萊夫號的直徑可能只有一英寸多一點,但是所有的空間都在那裡,真實的和不變的。”

讀者和作家一樣,繼續在博爾赫斯的作品中發現新的輝煌。對於這位曾經寫道: “我一直認為天堂就是一種圖書館”的人來說,這是一份合適的遺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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