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
詩/陳鏡
1.密碼
發亮的東西可命名為光
儘管摸不著卻看得見
影子有時比原物長
有時比原物短
把記憶蒸發
留些孤零零的碎片
數字順序的不同
形成了密不外洩的密碼
總會有某種力量能夠破譯
2.狗
街上的狗
莫名其妙地叫了幾聲
誰家的狗在叫
這個看似很簡單的問題
狗回答不上來
過路的人也弄不清楚
不過有人注意到
狗叫的時候閉著眼睛
3.關雲長
黃金時間段的電視劇頻道
放的是老電影《關雲長》
那年頭的片子沒有字幕
演員說的方言
意思只能靠想象猜測
所幸的是
情況並不特別糟
武打動作設計得乾淨利落
感興趣的
完全可以跟著學幾招
4.臨時停車
黑暗中高速行駛的列車
突然停了
廣播裡傳來女播音員的聲音
各位乘客
現在是臨時停車
好多人揭開窗簾
趁機欣賞外邊的景色
5.紀念封
桌子上的那隻老式鐘錶
一直沒有上發條
時針不走
這並沒有阻止時間往前走
某日老邁的郵遞員
送來了精緻的紀念封
上面的戳子是幾年前蓋的
6.落葉
時間還沒有到秋天
一片樹葉輕飄飄的
落得很快
用雙手接住
看葉子的背面
凸出的脈絡像網
顏色有些淺
摸起來陣陣冰涼
7.長途班車
發車誤了幾分鐘
一開車就有乘客喊
電影電影
看來是些常客
果然放了一部大片
出城後不久
車子上了高速公路
接著過橋
橋下沒有水
進隧道前
速度減了下來
從倒車鏡裡發現
後邊的要超車
下意識摸了摸衣袋
鑰匙不見了
8.孤獨
空中枯葉旋轉
忽快忽慢
影子也跟著旋轉
在某一高度
落在斷線的風箏上
接著飛
9.蟲子
一隻醜陋的小蟲子
展開薄薄的翅膀
沒有飛
向前走了幾步
又停下來
周圍的一大群蟲子
是些看客
10.石頭
懷疑是一塊石頭
記憶排斥溫度
稜角被日子打磨得渾圓
老屋靜止不動
慾望向周邊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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