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 清清子衿 提供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某個不知名的古老村莊裡生活著這樣一個窮書生,他父母雙亡孤身一人,加上家境貧窮的原故也沒有什麼往來的親戚。窮書生姓張,因此村裡人都叫他張書生,名字因為沒有人叫反而沒人知道了。他的唯一經濟來源是教書,而且收的學生也多是來自於環境不怎麼好的人家,因為有錢人家也不會請他這種嘴上無毛的窮酸書生。窮書生雖然生活過得比較拮据,但是他非常樂觀好動,很會幫自己找樂子自得其樂,而且是遠近聞名的膽大包天。想想也是,他獨身一人又沒有什麼家業,勉強可以填飽肚子,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事自然也沒有什麼好害怕的東西。
村裡有一座古老的祠堂,平時也沒什麼人打理,只是偶爾有幾個窮混混在裡面過夜。這天,三個經常住祠堂的窮混混找到了張書生,告訴他祠堂這幾天鬧鬼,還跟他打賭看他敢不敢在祠堂裡過夜。張書生當然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他們,條件是晚飯讓他們請吃一頓紅燒肉另外酒也要管夠。
晚上酒足飯飽之後,張書生帶上了家裡唯一值錢的東西,筆墨紙硯和幾本破書,捲起被鋪就來到了祠堂。他點上蠟燭關上大門在祠堂裡到處轉了轉,見沒有什麼怪異之處,就在牆角的乾草堆上鋪好了被鋪,然後又躺著看了會書,一陣酒意上來之後就找周公下棋去了。當點著的半截蠟燭終於燒完後,整個祠堂都沉靜在一片漆黑之中,只有零落的幾聲蟋蟀叫聲與屋外此起彼伏的蛙鳴蟲叫一起合奏共鳴。
到了半夜,祠堂裡果然來了一個小鬼,原來他在幾天前的晚上游盪到此,並且想在此地逗留一段時間,正好看中了這個祠堂作為他的逗留之所,就想辦法嚇跑了那幾個窮混混。這時,窮書生剛好被尿憋醒,他一聽到祠堂裡有動靜,就不慌不忙非常鎮定的悄悄爬了起來,然後把頭髮打散披開,又含了一張長長的紅紙在嘴裡,就象一個吐著長長舌頭的厲鬼,然後慢慢的走向小鬼面前。小鬼一看怎麼來了怎麼一個怪物,心想我就讓你看個更恐怖的吧,然後就把自己的身體變高變大,直到頭頂就快碰到房梁這才作罷,又張開了血盆大口吐出長長的舌頭,一直垂到張書生的跟前。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張書生飛快的取出毛筆在小鬼的舌頭上寫了個大大的山字,小鬼的舌頭一下子就被緊緊的壓在了地上絲毫不得動彈,無奈之下只好變回原形跪在地上向張書生企求告饒。書生問他:“我饒了你對我有什麼好處?”只見小鬼從懷裡掏出了一頂皮帽子放在了地上,然後對書生說:“你放了我吧!這頂帽子是你的了,你只要把它往頭上一戴,就可以變成一隻小白鼠,就可以去到任何地方了。”書生拿起了帽子,但是他並沒有放了小鬼,而是對他說:“我要你這頂破帽子有屁用,又不能當飯吃,還不如弄死你,省得留你在世上禍害別人。”
小鬼被嚇得半死,又依依不捨的從懷裡掏出了一根紅繩,並且向書生保證他從來沒有害過人,最多也就是嚇嚇人而已,又再三強調自己的全副家當都交出來了,就算以後有心再作惡也沒有本錢了,然後告訴了書生紅繩如何使用。原來這條紅繩可以讓人起死回生,那怕你已經剁成肉醬,只要纏上紅繩埋在土裡,十八年後挖了出來又是一條好漢。
書生看看小鬼也的確沒有什麼作惡的本領,剛才看見自己也只是嚇唬而已,就在天井弄了一碗水把那個山字洗去,小鬼在謝過書生的不殺之恩後匆忙的消失在了黎明前的黑暗裡。書生試了試皮帽子,果然如小鬼所說般有著神奇功用,經過這麼大半天的折騰,天色也開始矇矇亮了,於是張書生收起了兩件寶物,抱起自己帶來的一干物件回家去了。
日子又在平靜中一天天的過著,張書生也沒有把那天晚上的情形向任何人透露。話說村裡有個錢員外,雖不敢說家財萬貫良田萬頃,也可算是書香門第家產頗豐。他家老大老二都是女兒且均已出嫁,老三年方二八,是一位人比花嬌的俏佳人,老四是一位正在呀呀學語的小少爺。
這天,張書生從錢員外家後門路過,碰巧這時後院門一半是開著的,書生無意中瞥了院裡一眼,頓時渾身如遭電擊立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了。原來院裡正有一位妙齡可人兒,只見她一手執書一手很隨意的放在身後,正緩緩的在花叢中踱著步,看著書呢。也許是女人的第六感讓她察覺到了什麼,又或許是她完全無意的一次回頭,總之她往院門這看了一眼,霎時間她也傻在了那裡,但是隨即又羞得小臉通紅,並且慌亂的跑回了屋裡,在進到屋裡放下捲簾門時她又看了後院門外一眼。
張書生又在門外傻了老半天才渾渾愕愕的回到家裡,又在家坐了好半晌才緩過神來,這時再一想也就知道剛才所見的是錢家三小姐了,因為兩人在還小的時候就已經認識,只是最近這三兩年才沒有見過,沒想到她竟出落得如此水靈。從此,天性樂觀的書生開始變得鬱鬱寡歡,再也沒有了往日裡的歡笑,畢竟大家門不當戶不對,身份和地位也都相差得太遠太遠,這在門第觀念重的封建社會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這天傍晚,書生在送走學生後又獨坐在窗前對著天空發呆,不知不覺中天色完全暗了下來,書生起身點上了油燈,這時他掃了書桌一眼,看見在雜亂的書堆中露出的皮帽一角。原來他那天回家之後就把皮帽子很隨意的跟書本堆在了一起,至於那條紅繩也已經成為了他的褲腰帶,他是一個胸懷坦蕩的人,從來就沒歪想過怎麼去用這兩件寶物。這時他翻出了皮帽子又趴在桌上開始發呆,內心正在作著痛苦的掙扎,面對著難以忍受的相思之苦,是繼續讓自己的內心飽受這種煎熬呢,還是利用寶物去跟自己朝思暮想的可人兒約會。
最終感情戰勝了理智,他偷偷的潛到錢員外家附近,然後戴上皮帽子化身為一隻小白鼠竄入了錢員外家裡。當他找到錢三小姐的閨房後,發現心上人正在手託香腮顧鏡自憐,比起那天所見,人也略顯憔悴,並且不時的在喃喃自語些什麼。書生脫下了帽子,靜靜的坐在一旁看著自己的心上人,過了很久,錢三小姐可能覺得有點困了準備起身就寢,這才發現了書生,但是她趕緊掩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的驚叫聲發出來。書生呆了一下後趕忙笨拙的作著解釋,說著說著就把這段時間積聚的相思之苦如黃河氾濫般的全部倒了出來,讓他感到既意外又欣喜的是,那天的驚鴻一瞥也讓錢三小姐情根深種,兩個飽受相思之苦的有情人終於見面了。
從此,書生幹什麼事情都是精神百倍,甚至每天都感覺自己就象一隻快樂的小鳥,因為到了晚上他又可以見到他的心上人了。雖然,在剛剛開始的時候兩個人還可以相敬如賓,加上錢三小姐也是滿腹經綸飽覽群書,兩人暢談古今吟詩賦詞到也其樂融融,但是,長此以往情到濃時,兩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不免作出越軌之事。錢小姐的變化也讓父母瞧在了眼裡,晚上,她房間裡的燈火和聲音雖經小心遮掩也不免讓人察覺到一些怪異。
終於有一天,錢員外找來了兩個女婿,商量好了這天半夜去一探究竟。當他們在窗外偷聽到屋裡有男聲後就去敲門,見門不開就破門而入,這時張書生已經戴上了皮帽子化身成小白鼠,正在房裡亂竄準備奪路而逃,結果一個躲閃不及就被眼明手快的錢家二女婿一腳踩個正著,當場就氣絕身亡,翁婿三人在房間裡到處找遍也沒有見到有什麼男人,只好作罷。剩下手捧小白鼠屍體的三小姐獨自一人在房裡痛哭,最後,她眼淚哭幹了人也哭累了就在床上傻坐著,當思緒又慢慢回到她腦子裡後這才想起一事,原來書生曾經跟她說過寶物的事,也告訴了她寶物的用法。錢小姐在她床上找到了書生匆忙間來不及系的當作褲腰帶的那條紅繩,然後纏在了書生的屍體上,並且把他埋在了自己的床下面,這年張書生剛滿十八歲。
幾個月後,錢小姐生下了一個男嬰,紙終究是包不住火,之前她父母也曾追問過很多次,但是錢小姐每次只是痛哭而不作解釋,錢員外夫婦只得作罷,畢竟骨肉情深,夫婦倆還封鎖了所有錢小姐的有關消息不對外洩露,生下的孩子也對外宣稱是錢員外的五公子。從此,錢小姐的兒子叫比他大兩歲的錢家四少爺做哥哥,也跟著他哥哥管自己的親生母親叫姐姐,而他的爺爺奶奶也就變成了他的父親母親了。兩叔侄從小就在一起讀書識字,更加難得的是兩人都那麼聰明伶俐又乖巧,只是讓錢五少爺偶爾感到奇怪的是,他的三姐每次看著他的眼神都是那麼的古怪,同時對他又是那麼的溺愛。
時光匆匆,轉眼間就過了十八年,錢家兩位少爺都考上了秀才,而錢三小姐也一直雲英未嫁仍然待字閨中,雖然已是三十多歲的年齡,但是歲月不僅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哪怕一絲一毫的痕跡,而且讓她看起來象個熟透的水蜜桃般充滿著誘人的成熟魅力。錢家五少爺這時雖然還要幾個月後才滿十八足歲,但是在叫法上他已經是個十八歲的小夥子了,由於他從小天資聰穎此時已是才高八斗才華橫溢,不久的將來必是安邦定國之材。
這天,終於離張書生罹難整整滿了十八年,錢小姐把他從床下的土裡刨了出來,當心上人栩栩如生的面容出現在她眼前時,她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十八年的相思之苦頃刻間湧了出來,她緊緊的抱著書生埋頭痛哭,時間好像也在這刻凝固了。不知道過了多久,錢小姐感到有一隻溫暖的手在撫摸著自己的頭髮,趕忙抬頭一看,那張朝思暮想的臉上正有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睛在看著自己,並且他同樣也已是淚流滿面了。兩人不禁百感交集又是抱在一起痛哭不止,不過,無盡的相思淚此時也已統統化做了甜蜜的淚水。
這對痴情的戀人心情久久才能勉強平息下來,錢小姐趕忙把書生的身上收拾乾淨,又讓他換上一套自己兒子的衣服,沒想到有如量身定做般非常的合身,然後帶他去見過二老。到了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麼需要繼續隱瞞的了,錢員外夫婦在聽過女兒的一一訴說後,終於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不禁感嘆造化弄人,同時也被這對痴情的有情人深深的感動。當他們對錢五少爺告知了事情的真相父子相認後,又是另外一番人間真情的感人景象。
從此,張書生就留在了錢員外家跟著自己的小舅子和兒子一起讀書,在之後的上京趕考中,父子倆雙雙金榜題名,也成就了一段十八歲父子的人間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