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學的路與回家的路

時光荏苒,菊花再黃,猶記得少時上學的事情。彎彎曲曲的上學路,高高矮矮的竹木林,伴我一路逶迤。我曾經有一把紅色的玩具小刀,在上學的路上偶爾會在路邊的樹上或竹子上,刻下自己的名字,歪歪扭扭如同蚯蚓爬行的樣子,待過上一陣子,隨著樹幹或竹子的生長,那原本尖細的筆跡變得粗糙,甚至有的四分五裂面目猙獰。當然,這是少不更事的行為,那些我曾經刻過名字的樹木和竹子,雖然於今早已不見蹤跡,我仍然要對你們說聲對不起。後來長大了無論到哪,我都不曾在哪裡刻下過自己的名字,因為我深知,像我這樣的凡夫俗子,無論刻在哪裡的名字都會在歲月的風吹雨淋裡灰飛煙滅。名字或故事,只有刻在心裡,方能沐浴芳華,時光不老。

我還沒有跋涉過太多的山與水,但我還是遠離了故鄉。故鄉是哪裡?故鄉是成長的地方,多少次繁星閃爍,多少回月色悠長,又有多少人,會在異鄉泛起淚光。李易安說:故鄉何處是?忘了除非醉。更有李太白的低吟: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其實,管它月圓與月缺,故鄉,總是深深的刻在那些思鄉人的心裡。對於小學四年級就開始寄宿的我,前三年放學回家的路途就顯得那麼遙遠而孤獨,杵著柺杖的爺爺,在那山崗上一聲聲悠長的呼喊,我在山腳下大聲的回應,這一幕久久不能忘懷,至今,仍然溫暖著我的淚水。故鄉的遠去的爺爺,如同我遠去的故鄉,永遠刻在我的心上。

南湖水上公園的菊花展芳華燦爛,勾魂攝魄,哦,金秋時節,重陽花開!初唐四傑之一的盧照鄰說:九月九日眺山川,歸心歸望積風煙。 他鄉共酌金花酒,萬里同悲鴻雁天。時代之不同,萬里同悲可改為萬里同醉鴻雁天了。如同唐代詩豪所說的:自古逢秋悲寂繆,我言秋日勝春朝。王摩詰的”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將千百年來重陽思鄉懷人的意境推向了高潮。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瞬時冬夏,忽而春秋,滄海桑田,白駒過隙。我多麼希望時光你慢些走啊,不要過快的讓我蒼老。我此生來時的路上,我的兄弟,我的朋友,我的親人,我都深深的刻在心裡,在我慢慢歸去的途中,我將永不相忘。

孟山人的詩云:待到重陽日,還來就菊花。如今重陽已近,故人今安否?多麼希望,一年又一年,美麗的畫卷裡,又見炊煙直,又見菊花黃。鳥雀驚不語,遊子緩緩歸。和諧閒適,長幼相攜,開軒面場圃,把酒話桑麻。悠然重陽,悠然世事。若到彼時,此心安處是吾鄉。

2020年九月初七於武昌南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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