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死枝头的王家卫式“花样年华”

抱死枝头的王家卫式“花样年华”

不了解王家卫的其它电影,仅就他的《花样年华》说说。为读,写方便,片中角色概以演员名字代替。

这是一部极具个性的高水准的作品类艺术片,可以肯定,如果先有剧本存在的话,换另外的导演来做分镜头,影片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

这部感情片电影说的是,身体拥挤在狭小的空间内,两个人可以轻易地走近,而本来很近的心灵之间却又无法突破最薄弱的界限。

演员很成功,女主张曼玉成熟,淡定,细腻,男主梁朝伟精明,内敛,拘谨,房东太太潘迪华的海派加南洋味,三个人轻易地把观众带进了那个时空,那种情境。

影片的开场平凡而洗练;画外音,空镜头,略嫌晦暗的狭窄拥挤空间被移动受制的中镜头及耐人寻味的繁杂线条牢牢控制。情绪化的线条分割构图和全部的中近镜头把人物锁定在局促的空间里,使观众不得不屏住呼吸寄情于角色中。而背景凌乱却耐看的构图方式和配乐风格看得出其伎俩与电影《红玫瑰与白玫瑰》中红玫瑰‘陈冲’的出场‘配置’如出一辙。

中景镜头中第一个出场的就是大气却不张扬,永远紧裹着旗袍的张曼玉。与潘迪华的旗袍灰调相对比,张曼玉显得热烈而饱满,身上的蓝色冷调竟成为亮色。在精心布置的灯光下,背景墙,窗帘,灯罩,两件旗袍,敢把如此多的色彩和图案安排在完全靠光线拉开的空间里,就牛逼哄哄地宣布了他王家卫驾驭画面的能力。他打倒了观影者的挑剔,并在此之后牢牢地把控着线条,色调与光线的主动权。

举重若轻地把张曼玉淡定,娴静的形象表现得清清楚楚,与此相对照的梁朝伟的亮色是以浅灰色的西装在泛黄旧墙的环境中点亮的。精明却拘谨,略带怯懦和隐忍的形象在贯穿全片的张曼玉的细腻又自持的形象之下,蠢蠢欲动的梁朝伟视乎永远被那个气场压抑着。

此后的光影以悠绵却又压抑的提琴中音和雅致而性感的旗袍开始,配合着张曼玉的心绪,这段音乐以同一个韵律和情绪贯穿始终,煞有介事地开始却嘎然而止,似乎每次都是有始无终。在依然构图讲究却凌乱的狭小空间中,角色们讲求精致却难脱无聊和欲望地生活着。

后来男女主角不知如何开始的事情,别人早已自然而然地开始了。此后,割裂却讲究的画面牢牢控制住了两个主角,精炼到了完全不给张曼玉及梁朝伟的那两个早已暗通款曲的配偶以正面形象。而主角中景镜头的对白和表演中,画外对方冷漠的语气使观众为他们试图冲破心灵藩篱的努力而隐隐悲哀。

张曼玉以表面颤抖的平静压制着内心剧烈的起伏,在人群拥挤的空间里,两个受伤害而有热情的人被人与人之间的既无交往的边界又有心灵的隔阂而烦恼,也为彼此不能突破的自我限制而苦闷。有来有往的心灵互动,也许,这是最好的状态。

全片的亮点之一就是一场一换的张曼玉的旗袍,不管款式花样如何,保持不变的明显的高领如一道心墙,拘禁着张曼玉的心怀,两个人场景时出现的两首不同的男低音拉丁歌似乎兼具无奈与虐待。

还有,不要忘记那条隐隐若显的线索,就是张曼玉的老板的夫妇,他们的生活表现在了张曼玉的对白中。

片尾梁朝伟吴哥窟那场戏的牵强和生硬,张曼玉的类似“王家卫-红玫瑰”式的落寞恐怕是全片的败笔。

也许,为了不致如子曰孙云之类的自以为是的人的过度解读,也许,不想在观众面前引起太多的歧义,黑夜里也要带墨镜的王家卫既像是避免误解而统一口径,又像是意识到了过度的画面感冲淡了故事,他在片头给出了这样一段画蛇添足的话框定了影片的表象;“那是一种难堪的相对,她一直羞低着头,给他一个接近的机会。他没有勇气接近,他掉转身,走了。”仅此而已。

这是一部拍给女人的电影,于是,子曰孙云就娘娘腔地解读为;两个有相同的境遇和情感需求的人,却始终没有走进彼此,无言的默契和无奈的心结下保持一种俗人无能理解的“我们不会跟他们一样”的柏拉图式的高贵,也许,这是另一类的“花样年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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