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慶是個戀家的人,一般不會自己出遠門,這次因為蔡太師的壽辰,受益於太師關照的西門官人,也想親自上門給從未謀面的蔡太師拜個大壽。
拜壽,當然要準備壽禮,西門官人當然不敢輕視,親自張羅了二十槓厚禮,我們不妨看看禮單:
大紅蟒袍一套、官綠龍袍一套、漢錦二十匹、蜀錦二十匹、火浣布二十匹、西洋布二十匹,其餘花素尺頭共四十匹、獅蠻玉帶一圍、金鑲奇南香帶一圍、玉杯犀杯各十對、赤金攢花爵杯八隻、明珠十顆,又另外黃金二百兩,送上蔡太師做贄見禮。
這樣的禮目出手,就獲得了蔡太師的禮遇,按照規矩,本應次日第一日才從款待皇親內相開始的,蔡太師破例正日就獨獨屈駕請了西門慶,面給的真夠大的。
再來看看大名府的梁中書,這位雖是蔡太師的女婿,但對武將卻非常重視,也善於收攬人心,所以,旗下李成、聞達、索超和周謹,以及破例提拔的楊志,都是不可多得的戰將。
當然,徽宗朝官員的貪汙腐化已是常態,梁中書不可能獨善其身,也必須同流合汙,自己的丈人蔡太師大壽到了,當然也要準備必要的壽禮,送到東京給老太師拜壽,當然,也有給楊志機會,打通晉升的快速通道。
蔡太師正在宴請西門慶的興頭上,卻有快馬報入府中,女婿梁中書給他拜壽的生辰綱再次被劫,好傢伙,蔡太師這氣不打一處來,而西門慶也極有眼色,也不再提蔡太師答應的加官進爵之事,立馬告退。
生辰綱被劫已經傳遍了東京城,梁中書的生辰綱兩次被劫,蔡太師顏面盡失不說,傳的更玄乎的是這兩批生辰綱被劫,肯定是梁中書搜刮民財給蔡太師的重禮。
蔡京雖是奸臣,貪贓枉法的渠道很多,會做的不顯山不露水,但蔡京最重要的還是培養自己的政治勢力,而且在皇帝面前也不能過分招搖,這樣才能長久立於不敗之地。當然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婿因為生辰綱的事被政治對手抓住把柄,弄到無法收拾。
對比西門慶送的壽禮,一個地方首富已經是盡力而為了,而蔡京也感到西門慶的心意了,才會單獨宴請他。
再來看白勝敗露後家中挖出金銀的描寫:
白勝那裡肯認。把那婦人捆了,也不肯招。眾做公的繞屋尋贓尋賊,尋到床底下,見地面不平,眾人掘開,不到三尺深,眾多公人發聲喊,白勝面如土色,就地下取出一包金銀。
看到吧,晁蓋等八人費了多大勁,擔著多大風險打劫到的生辰綱,白勝做為股東之一,只有這麼一包金銀,可想而知,晁蓋多鬱悶。
生辰綱被劫,如果禮目金額巨大,蔡太師損失點顏面,喊打喊殺假裝查一個階段就拉倒了,可這次,蔡太師卻給周邊地方下了死命令,必須要查實打劫的劫匪。
地方官員需要承受多大的壓力呀,層層分派,當然很快讓白勝、晁蓋等人冒了出來,而白勝家搜出的金銀,也讓梁中書和蔡太師避免了一次不大不小的政治危機。
當然,回到西門大官人這裡。
西門慶其實也害怕蔡太師出問題,所以,連揚州苗員外答應送他的兩個歌童都沒來得及帶,就急忙打道回府,而生辰綱的水落石出,也終於讓提心吊膽的西門大官人鬆了口氣。
官商勾結,織成的巨大的關係網,已經讓他們變成了一個利益共同體,一根繩頭上的螞蚱,一旦一個環節出問題,就可能全盤皆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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