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星火


“地獄”古路壩

1937年,日寇犯我平津,多所大學被迫西遷,北京、清華、南開先至長沙,組臨時大學,再轉昆明,成立國立西南聯合大學。北平大學、國立北平師範大學(今北京師範大學)、國立北洋工學院(今天津大學)三所大學先遷至西安,組西安臨時大學。太原陷落,敵機轟炸古城,西安臨時大學又遷往漢中,成立國立西北聯合大學。

“地獄”星火

國立西北聯合大學舊址

國立西北聯合大學在漢中共設6個學院,分置在城固、勉縣、南鄭三縣。城固縣古路壩教堂設工學院,後獨立建校定名為國立西北工學院,借教堂房舍辦學,長達9年,現在的西北工業大學即從這裡起航。

古路壩與成都華西壩、重慶沙坪壩共稱抗戰時期文化三壩。此三壩在當時有不同別稱,成都華西壩因地處天府之國,物產豐饒,被稱之為“天堂”。重慶沙坪壩有國民黨政府機關所在,物質條件也較為優越,被稱作“人間”。古路壩所在地漢中,雖然自古氣候溫潤,環境怡人,孕育了偉大的漢王朝,但在全球都在進入工業化的20世紀初,漢中還以小農經濟為主,生產力低下;加之北有秦嶺,南屏巴山,交通落後,所以物資緊缺,且市價頗高,生活條件十分艱苦,被人們戲稱為“地獄”。

古路壩其地

古路壩位於城固縣城南12公里處的董家營鄉,地處漢中盆地中央平坦地帶與周邊丘陵相接處,山地和平原在這裡共存,四季分明,氣候溫潤,當地人民淳樸勤良。19世紀末,荷蘭人也許正是看中了這一特點,設計、由當地人民施工建造了當時西北五省最大的天主教堂之一。正是這座教堂,為西北工學院的學子提供了校舍和宿舍。當地人民也積極參與,慷慨相助,不僅及時為學院提供柴米油鹽等生活物資,還在校外搭建50多米的街道,開設飯館、茶肆、診所、商店,以方便師生。支持戰爭時期的教育事業星火相延,蘊育出今天的西北工業大學。自1938年,國立西北工學院在古路壩建校,至1946年搬走,在戰爭時期為中國培養了數千名畢業生,抗日戰場、講壇、實驗室、工廠都有他們的身影。

“地獄”星火

西北工學院舊址

星火燃起於逆境

曾求學於古路壩的傅恆志院士回憶起那段歲月這樣說:“教室是泥房,教授上課經常沒有粉筆。”當時,不僅教學用具短缺,學習用品更是嚴重匱乏,教科書普及率不及十分之一二,一本教材要供至多10個人共用。沒有筆,學生用變色鉛筆芯泡成“紫墨水”記筆記。生活方面的物質貧乏狀況就更不用說了,那時候全國都缺衣少食,古路壩這樣的偏遠山村,遠落後與全國平均水平。教室尚且是泥屋,宿舍當然不會更好。城固縣博物館中有一間當時學生宿舍的樣板,不足10平米的室內僅擺放一架供八人就寢的上下鋪、一張極其粗糙簡陋的木桌而已,泥牆,青瓦,有畢業生說,大雨天氣,還時常漏水。

物力維艱,卻並沒有變成學子們求知路上的絆腳石,反而激發了他們的動力。圖書館時常人頭攢動,搶座位、搶參考書儼然成為了學子們之間的競賽行為。在上課之外,一切能擠出來的時間都被用來學習。“開夜車”和“開早車”成為了一種風尚。曾獲國家最高科技獎,1941年入學的師昌緒老先生,與前清華大學校長高景德先生做過舍友,師老口述過這樣一件往事:兩人曾經竟然幾個星期不見一面,原因是師老每天吃了晚飯就去教室看書學習,一直到夜裡兩三點鐘回到宿舍,這時候,高老又已經出去學習了。教室裡常年燈火達旦,照亮著黑夜中的古路壩。

1940年由於學生人數增多,在離古路壩不遠的七星寺設立一年級分院,學風隨即傳播於此。這樣熾盛的學習氛圍被人們看在眼裡,口口相傳,“壩上長夜”(古路壩夜讀)、“七星燈火”(七星寺晚間學習的燭光)這樣的文化景觀說法不脛而走,一時傳為美談。

“地獄”星火

原西北工學院校舍

我看古路壩

西北工學院在古路壩的年代,正是中國慘遭日夷踐踏的黑暗歲月,錦繡江山正在炮火中失去往日光輝,但這些槍炮聲並沒有嚇退民族的莘莘學子,以攘夷安華為己任,以重建家園為目標,在神州大地的這一角落,古路壩上燃起知識救國的一點星星火。艱辛護持,多方相傳,終在驅除倭寇以及後來建設新家園的過程中,貢獻了一份自己的力量。從古路壩的西北工學院走出的青年才俊,不僅有抗日戰場、國家建設崗位上的無名英雄,更有國家最高科技獎得主師昌緒、原清華大學校長著名院士高景德、“兩彈一星”元勳吳自良,以及著名科學家史紹熙、李恆德、葉培大等這樣璀璨耀眼的科技明星。

1946年,西北工學院各院校相繼搬離,古路壩復歸往日寧靜,依舊掩映於群山與漢水之間。如今的古路壩還保留著部分原西北工學院用過的建築,2003年在舊址上立碑紀念,由師昌緒老先生親筆題詞。在遭受日寇侵略的漫漫長夜,古路壩上夜讀的燭光為中華民族的文教和新中國的建設貢獻了自己的力量,應在青史留有一筆。而古路壩卻沒有以此來向世人炫耀自己的功績,只是等待著人們揭開群山的面紗,穿過陣陣花香,把那些過往輕描淡寫的講與來者。


“地獄”星火

西北工業大學紀念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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