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合群:《清明上河圖》中“表木”新論

宋代畫家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以下簡稱為圖),是反映北宋東京開封城市繁榮景象的歷史畫卷。當時即被譽為“神品”,為皇帝所鍾愛,今天更是學術界研究的重點。但是,這件“神品”留給後人太多的未解之謎,圖中虹橋橋頭兩側所立的四根高杆,即是其中之一。有的學者認為是風向杆,[1] 72有的學者視其為古代橋樑端頭的“華表”。[2] 筆者認為,它正是文獻中多次提及的北宋東京街道兩側之“表木”,具有標識方位及道路“紅線”之作用。

一、圖中四根高杆並非風向杆

“風向杆”說者認為,這四根高杆之頂端各立有一鳥形物,表明其是觀風向的用具。鳥隨風轉,鳥頭所指即為風向,過河船隻上的人們藉此即可辨別風向,故應是為了船員所豎的風向杆。風向杆,中國古代確實存在,最早是用雞毛五兩或八兩結在高杆上,以為觀測風向之用,故又稱為“五兩”。晉人郭璞在《江賦》中說:“覘五兩之動靜。”李善注:“兵書曰:凡候風法,以雞羽重八兩,建五丈旗,取羽系其巔,立軍營中。”[3]213 許慎《淮南子》注中亦曰:“綄,候風也,楚人謂之五兩也。”唐代尚有“何處寄相思,南風吹五兩”[4]1241 之詩句。這種測風器,亦有立在宮中的。如晉人潘岳在《相風賦》中說:“立成器以相風,棲靈烏於帝庭,似月離乎紫宮,飛輕羽於竿杪,若鸞翔於雲中。”[5]卷九十一 唐代天寶年,“五王宮中各立長竿,掛五色旌於竿頭,旌之四垂綴以金鈴。有聲,即使侍從視旌之所向,可知四方之風候也”。[6]《相風旌》

此外,船舶上亦立有五兩,以便隨時觀測風向。這在唐詩中有大量的反映,如劉禹錫的“好日起檣竿,烏飛驚五兩”,[4]4104 李白的“扁舟敬亭下,五兩先飄揚”,[4]1811 王初的“野客維舟碧煙裡,竿頭五兩轉天風”,[4]5560 盧綸的“前船後船未相及,五兩頭平北風急”[4]3178 等詩句。宋代海船上也“立竿以鳥羽候風所向,謂之五兩”。[7]卷三十四 《客舟》關於此種風向杆的形狀,元末人陶宗儀說:“舟船於檣上刻木作烏,銜幡以候四方之風,名五兩竿。軍行以鵝毛為之。亦曰相風烏。”[8]卷十七

可見,稱作“五兩”的風向杆,應是豎立在軍營、宮中或船上,依靠杆上所縛之鵝毛或鳥嘴所銜之幡以辨別風向。而《清明上河圖》中的那四根木杆卻是立在橋頭處(見圖1),也未見鳥嘴所銜之物,顯然與“五兩”有所區別。並且,如上所述,所賴以辨別方向的是鳥嘴所銜之幡,而非鳥身隨風旋轉。事實上,我們很難明白,此鳥下部安有何種裝置,能讓鳥身如此靈活地隨風旋轉。況且,作為相風鳥安置在船檣之上,是為了隨時觀測風向,以便調整船帆或航向。試想,將風向杆豎立在虹橋兩端,等到船員看到它時幾乎靠岸,還有望風的必要嗎?另外,從漕船上眺望虹橋角處的四根木杆,別說看準鳥頭的方向,恐怕就是鳥身也相當模糊,這如何能依此辨別風向?又有學者認為,這個鳥形物“使得前來的航船從遠處就能看到,作好進橋洞的準備”。[9]329 這更有點牽強。試想,一根細細的木杆,畢竟不是遠航的高大燈塔,可讓人遠望。而當看到此木杆時,那座龐大的虹橋亦能盡收眼底,觀此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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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1 《清明上河圖》中的“ 表木”

如果說圖中的這四根“表木”為風向杆,那麼同為張擇端的另一幅“神品”《金明池爭標圖》,其中橋樑端頭所畫的四根高杆上亦有鳥形物(見圖2),應具有同等功用。但是,據史書記載,金明池為北宋東京的一處皇家園林。每年三月一日至四月八日對遊人開放,屆時舉行龍舟爭標、百戲等娛樂活動。[10]181 這有必要望風嗎?而在一年中其他三分之二多的時間裡,金明池關閉,又能給誰指示風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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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2 宋 《金明池爭標圖》中的“ 表木”

二、圖中四根高杆為標識街道“紅線”的“表木”

根據文獻記載,參照高杆的位置,筆者認為:圖中四根木杆豎立在虹橋兩端街口處,應是文獻中多次提到的北宋東京街道上的“表木”,起著道路“紅線”作用,以防止“侵街”。這是北宋東京封閉的裡坊制走向開放街市制的產物,在中國古都規劃史上佔有重要一頁。

在唐代以前的裡坊制度下,人們生活侷限在坊牆內,未有建築“侵街”之虞。但是,在五代後周世宗顯德三年(956),下詔允許在開封街道上一定範圍內“種樹掘井,修蓋涼棚”,[11]176 從而造成了“侵街”現象的發生。北宋定都開封城以後,隨著商品經濟的繁榮,人口的增加,“侵街”建房現象滋生蔓延。如早在宋太祖時期,曾任作坊使的魏丕,“撤本坊舊屋,為舍衢中,收僦直及鬻死馬骨,歲得錢七千餘緡,工匠有喪者均給之”。[12]10186 又在開寶九年(976)五月,宋太祖“宴從臣於會節園,還經通利坊,以道狹,撤侵街民舍益之”。[13]186 太宗太平興國五年(980)七月,“八作使段仁誨部修天駟監,築垣牆侵景陽門街,上怒令毀之,仁誨決杖,責授崇儀副使”。[13]181

但是,宋廷動真格制止這種“侵街”行為,還是在真宗時期。如鹹平五年(1002)二月,“京城衢巷狹隘,詔右侍禁門侯謝德權廣之。德權既受詔,則先撤貴要邸舍,群議紛然。有詔止之,德權面請曰:‘今沮事者,皆權豪輩,吝屋室僦資耳,非有它也,臣死不敢奉詔’。上不得已,從之。德權因條上衢巷廣袤及禁鼓昏曉,皆復長安舊制,乃詔開封府街司,約遠近,置籍立表,令民自今無復侵佔”。[13]430 在謝德權的以死相爭下,宋廷這次可謂是痛下決心:拆除權貴的侵街邸舍,恢復舊有的禁鼓昏曉制度,同時按照一定的距離豎立“表木”,作為道路“紅線”,嚴禁建築越位。

當然,現實是複雜的,“表木”的豎立並非意味“侵街”現象的終結,這場鬥爭還在繼續。據《長編》七十九記載,大中祥符五年(1012)十二月詔:“前詔開封府,毀撤京城民舍之侵街者,方屬嚴冬,宜俟春月。”[13]746 仁宗天聖二年(1024)六月,“京師民舍侵佔街衢者,令開封府片旁示,限一歲,依元立表木毀拆”。[13]905 此後在仁宗景元年(1034)十一月,又“詔京舊城內侵街民舍在表柱外者,皆毀撤之。遣入內押班岑守素,與開封府一員專其事,權知開封府王博文請之。”[13]1038 《宋史》也載:“都城豪右邸舍侵通衢,(王)博文製表木按籍,命左右判官分撤之,月餘畢。”[12]9745 又據宋人杜大王圭的《名臣碑傳琬琰集》卷三十記載,神宗元豐五年(1082),有司請求宋廷“又按民廬冒官道者,請悉撤之,至華表柱止”(此表明,北宋開封街道兩旁的“表木”,又稱“華表柱”)。但是,儘管政府屢次打壓,“侵街”者並未被制服。如曾任三司度支、鹽鐵判官的王子融,因街道卒除道,侵佔了其“邸店尺寸地,至自詣開封府訴之”。[12]10186 至宋徽宗時,開始徵收“侵街房廊錢”,[14]186 等於承認了其合法性。

認了其合法性。正是由於多年的“侵街”行為,導致了開封城內“甲第星羅,比屋鱗次,坊無廣巷,市不通騎”[15]380 的局面。至北宋末年,從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上看,沿街建築鱗次櫛比,應是多年“侵街”行為的結果。當然,並非宋東京的所有街道均被侵佔。如作為皇帝專用道路的四條御街,即是例外。其中的南北御街,“約闊二百餘步,兩邊乃御廊”。[10]51

“侵街”的同時,還出現了“侵河”現象。如宋仁宗時期,“中官勢族築園榭,侵惠民河,以故河塞不通,適京師大水,(包)拯乃悉毀去”。[12]10317 神宗元豐年間,“京師並河居人,盜鑿汴堤以自廣,或請令培築復故”。[16]卷三十《王學士存墓誌銘》

宋廷所立之“表木”,儘管並未制止住“侵街”行為,但是為“侵街”建築的認定及拆除,提供了標識與範圍。並且,從謝德權“約遠近,置籍立表”來看,北宋東京街道上應有不少起著道路“紅線”作用的“表木”,為時人所關注。這種“立表”的做法,還運用到軍營中。如北宋軍事家曾公亮《武經總要》卷二記載,在講武訓練時,每1200步為一場地,場內“五十步立表一行,此立五行”,[17]卷二 以此作為北、中、南三軍進退的標識。並且,除了東京外,其他地方也有立表現象。如在州城,即曾“立表於市以撤屋”。[12]10585

宋廷在虹橋角下豎立四根“表木”,起到防止“侵街”與“侵河”的雙重作用,張擇端將其入畫,以代表北宋東京城內眾多的“表木”,是頗具匠心的。

並且,圖中“表木”上部各橫出一個十字架,指引了東西南北四方。這也是自古以來表木或華表所具有的路標功能。這種十字架,兩木水平正交,故又名交午木。早在大禹治水時,即“行山表木,定高山大川”。[18]《夏本紀》東周時期,還出現了“城上千步一表”[19]《雜守》 之現象。漢代,又在亭郵和大道旁立表。如《漢書》如淳注曰:“舊亭傳於四角面百步築土四方,上有屋,屋上有柱出,高丈餘,有大板貫柱四出,名曰桓表。縣所治夾兩邊各一桓。陳宋之俗言桓聲如和,今猶謂之和表。”師古曰:“即華表也。”[20]卷九十《酷吏傳》 漢鄭玄注《禮》亦云:“一縱一橫為午,謂以木貫柱四出,即今之華表。”[18]卷十《孝文本紀》 晉人崔豹也說,“大路交衢悉施焉,或謂之表木。以錶王者納諫也。亦以表識衢路也……今西京謂之交午木”,[21]9 即立表於街道十字路口。隋朝洛陽城內,有一座跨甘泉渠的王橋,“橋南北有華表,長四丈,各高百餘尺”。[22]4 路邊立表,並非少見。如宋人王採《漁家傲》詞中有“洛水東流山四繞,路傍幾個新華表”[23]詞品第三十四 之句。可知,作為交通要道的標識,華表在當時應是常見之物。

三、圖中“表木”上所立之鳥形物應為仙鶴

關於圖中“表木”上所安置之鳥形物,“風向杆”說者認為其是觀風向之用。其實,這不是普通之鳥,亦非用作觀風向,而是仙鶴,表示吉祥之意。

關於華表上端安置仙鶴,還有一段來歷。據陶淵明《搜神後記》記載:“丁令威,本遼東人,學道於靈虛山。後化鶴歸遼,集城門華表柱。時有少年舉弓欲射之,鶴乃飛,徘徊空中而言曰:‘有鳥有鳥丁令威,去家千年今始歸。城郭如故人民非,何不學仙冢壘壘。’遂高上衝天。”[24]卷一 從此,象徵吉利的仙鶴出現在華表之上,正如宋代羅願在《爾雅翼》卷十三中所說古以鶴為祥,故立之華表。唐詩中即有多處描寫鶴棲華表之事,如“天寒白鶴歸華表,日落青龍見水中”;[4]2446 “幾時翔集來華表,每日沉吟看畫屏”;[4]7802 “影定欄杆倒,標高華表齊。煙開虹半見,月冷鶴雙棲”;[4]8142 “華表千年一鶴歸,凝丹為頂雪為衣”[4]4121 等詩句。

北宋開封城,更有“仙鶴”降臨人間之喜事。據宋人魏泰《東軒筆錄》記載:“丁晉公(謂)為玉清昭應宮使,每遇醮祭,即奏有仙鶴舞於殿廡之間。及記真宗東封事亦言宿奉高宮之夕有仙鶴飛於宮上,及升中展事而群鶴迎繞前後,彌望不知其數。至於天書每降,必奏有仙鶴前導。”[25]卷二 徽宗政和二年(1112)上元節之傍晚,開封皇城宣德門前祥雲拂鬱,“倏有群鶴飛鳴於空中,仍有二鶴對止於鴟尾之端,頗甚閒適,餘皆翱翔,如應湊節。往來都民無不稽首瞻望,嘆異久之”。(見宋徽宗《瑞鶴圖》背面宋徽宗題識)為此,宋徽宗還專門賦詩一首,並畫一幅《瑞鶴圖》,現珍藏於遼寧省博物館。宋人對仙鶴情有獨鍾,視其為“祥瑞”。故將其模型安放在“表木”之上,除了表示吉祥之外,還用以昭示當時宋廷所標榜的“太平盛世”。

在此,需要提及的是,北朝人楊之所說北魏洛陽永橋,其“南北兩岸有華表,舉高二十丈。華表上作鳳凰,似欲沖天勢”。[26]119 也許,楊氏將仙鶴誤作了鳳凰,因為這是文獻中的孤例。鳳凰,也是古代傳說中的神鳥,東漢許慎在《說文》中說:“鳳之象也,鴻前麟後,鸛顙鴛腮,龍文龜背,燕頷雞啄,五色備舉。”[27]《鳥部》 《爾雅·釋鳥》郭璞注說,鳳凰體形是“雞頭、燕頷、蛇頸、龜背、魚尾、五彩色,高六尺許”。[28] 從漢畫像石及其他形象資料來看,鳳凰大體呈孔雀之狀。而圖中“表木”上的卻是長頸高昂,顯然是鶴類而非鳳凰。

另外,又有學者認為杆上所立的為木製金雞。[9]328 金雞,是中國上古流傳的一種神物,常棲身於神樹“扶桑山”上。如《神異經·東荒經》曰:“扶桑山有玉雞,玉雞鳴則金雞鳴,金雞鳴則石雞鳴,石雞鳴則天下之雞悉鳴。”[29] 四川廣漢三星堆出土了商代晚期青銅製作的“金雞”和青銅“扶桑樹”,二者都是日神崇拜的產物。又有的說是在扶桑樹上。如晉人郭璞在《玄中記》中說:“蓬萊之東,岱輿之間,有扶桑之樹,樹高萬丈。樹巔常有天雞,為巢於上。每夜至子時則天雞鳴。”[30] 陶淵明在《歸田園居》中亦有“雞鳴桑樹顛”[31]卷二 之詩句。因此,金雞所棲的為“扶桑山(樹)”,而非華表柱。

四、圖中“表木”並非古代橋頭之“華表”

北宋東京街道兩側所立之木杆,從上面所引文獻來看,稱為“表木”或“華表柱”。宋人高承更說,華表或謂之表木,“應劭曰今宮外橋樑頭四柱是也”。[32]389 並且,從圖中的“表木”來看,對照文獻記載,與古代橋樑兩側的華表相同。於是,有學者即認為是虹橋橋頭華表。[2] 對此,曾有專家提出質疑。[33]48筆者認為,圖中的“表木”,採取了傳統的“華表”形式,但並非古代的橋頭華表。首先,圖中的這四根表木柱,位於橋頭四角外側,與橋樑並非一體。這應不是張擇端的疏忽,因為在其另一幅“神品”《金明池爭標圖》(見圖2)中,在仙橋四角亦畫有四根華表,明顯地與橋身連為一體。而在元代界畫家王振鵬的《金明池龍舟圖》中則更是將四根華表畫在橋欄半坡上(見圖3)。此種華表的功能,主要是橋樑的標誌,淡化了其原有的方向及吉祥意義,更無道路“紅線”作用。於是,橋頭華表發展到元明以後,有的連接其中的兩根表木,做成牌坊門,上標橋名。如元代永樂宮純陽殿《純陽帝君仙遊顯化之圖》壁畫中《度孫賣魚》中的華表牌坊門上,即標出“遇仙之橋”之名。[34]48 而《清明上河圖》中的華表卻立在虹橋四角的兩側(這一點從圖中右下角的一根表木上看得更清楚),與虹橋本身無關。

至於今北京天安門前後明代永樂年間所立的兩對華表,用漢白玉雕刻而成,頂端承露盤上安有蹲獸,分別表示“望君歸”與“望君出”之意,旨在提醒皇帝戒淫勤政,此為華表的新功能。

李合群:《清明上河圖》中“表木”新論

圖 3 《金明池龍舟圖》中的“表木”

最後,也許讀者會問:既然北宋開封街道兩側立有很多“表木”,張擇端為何僅將虹橋兩端的四根入畫,而不畫別處街道上的?筆者認為,這應是張氏有意為之,它反映了東京汴河兩岸“侵街”之嚴重及政府關注之深。起初,為防止行人墜入河內,“舊有短垣以限往來,久而傾圮,民佃以為浮屋”。[34]卷七 後來,隨著漕運的發達,汴河沿岸,成為稱作“南河”[35]《食貨》二七之九 的宋東京繁華商業地帶。這裡集中有牛馬行、果子行、紙行、菜行、面市等行業,[13]3302 並有邸店、水磨、茶場及各種貨場、牲畜圈欄等交易場所。[13]3281 因此,這裡成為官私爭利之地,“侵河”行為亦非常激烈。於是,哲宗紹聖四年(1097)下詔,“沿汴兩岸房廊除堤面依條留一丈五尺外,應地步並交割與京城外”。[13]4561 汴河諸橋處,作為水陸運輸的交會點,商業更為繁盛,“以至市橋亦有地稅”。[13]3302 橋樑本身,也不得不加以保護。如真宗大中祥符二年(1009)八月下詔:“京城汴河諸橋,差人防護,如聞邀留商旅舟船,官司不為禁止,自今犯者坐之。”[35]《方域》一三之一九至二0 仁宗天聖三年(1025)正月,又下詔:“在京諸河橋上,不令百姓搭蓋鋪佔欄,有妨車馬過往。”[35]《方域》十三之二一 可見,宋東京汴河橋附近一定分佈有眾多的商業店鋪,只是未見具體的文字記載。但是,當時開封東南有座陳留橋,想拆遷他處,僅僅因為有位大戶的“邸店舍在橋下,徙則邸店盡廢”,還鬧出了一場官司。[13]3548 由此可以推想,處於商業繁華地帶的虹橋,其下的邸店商鋪一定會更多,“侵河”、“侵街”現象更為嚴重。這從《清明上河圖》即可看到:不但橋面上有臨時攤位,橋頭附近的汴河兩岸更是佈滿了各種店鋪,如“十千酒店”等。因此,汴河兩岸應是宋廷治理的重點所在,“表木”也應豎立更為密集。這種現象,生活在開封的張擇端應十分熟悉,故特在這張歷史畫卷中的虹橋兩側繪出四根,以代表東京街頭眾多的表木,是深有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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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合群,男,河南大學土木建築學院副教授,博士,考古學博士生導師,河南省建築學重點學科帶頭人,河南大學土木建築學院古建築保護研究所所長。

文章來源:河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第 48 卷 第 3 期,(2008 年 5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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