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我的父親李慕良

懷念我的父親李慕良

李慕良(1918-2010),長沙人,7歲開始學戲,工老生。9歲習琴,12歲登臺, 後在長沙拜馬連良為師, 20歲開始就名噪劇壇。1939年後為馬連良操琴,他們的合作被贊為珠聯璧合。

李慕良先生不僅是獨樹一幟的“李派”京胡演奏家,還是京劇音樂家。他一生創編了多部京劇的唱腔設計和音樂設計,為馬連良、譚富英、裘盛戎、張君秋、趙燕俠等設計了很多唱段:如《夜深沉》京胡藝術史上里程碑式的作品;如《趙氏孤兒》一劇中的新板式“我魏絳聞此言如夢初醒”唱段,已成為花臉唱段中的精品;如《沙家浜·智鬥》一場中的生、旦、淨三個行當的背躬唱到今天仍是時常被唱起的經典唱段。

懷念我的父親李慕良


結識馬連良

一次搭檔定“終身”


“我父親跟我們哥倆兒說:我就是一個‘留學生’。開始我們還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李祖龍說,後來才明白,這個“留學生”是“留聲機的學生”的意思。


李慕良先生很小就登臺演戲,9歲就拜師學老生戲,但不久他的開蒙老師朱天祥回京了。此後,他就買了很多的唱盤,以留聲機作“先生”,聽遍各種名角——生行如譚鑫培、劉鴻聲、餘叔巖、言菊朋、馬連良、高慶奎等等,旦行如陳德霖、梅尚程荀等等。為了幫家裡省錢,他不請人拉琴吊嗓,而是學著拉胡琴,自拉自唱。這兩宗,都成為他以後藝術生涯的伏筆。


1935年,馬連良先生到長沙演出。因為琴師尚未到,有人就介紹李慕良幫助馬先生吊吊嗓子,“結果是一拍即合,配合得嚴絲合縫。馬先生很高興,就說我帶你到北京跟我學戲去吧。”


1936年年底左右,李慕良就一人隨馬先生一起來到北京,拜在馬連良門下,學習唱老生,也登臺配戲。不久言菊朋先生聽說馬連良新收了一學生,胡琴拉得可好。言先生那會兒正缺琴師,就跟馬先生說你這學生借我使使吧。那時馬先生就放寬了尺度,讓李慕良傍著言菊朋先生演出去了。沒想到李慕良跟言先生一去,紅遍全國,這胡琴一動弓就是“好兒”,“其實他跟誰也沒合作過,可是怎麼一拉就合適?因為他都在留聲機裡給各門派的特點摸清楚了。而且他做演員出身,對演員在臺上的感覺、需求門兒清。所以我父親後來設計的所有的東西,不單是這一段兒唱,他連裡頭的鑼鼓點兒,什麼節奏,跟哪兒接,他都設計好了。”


馬連良先生也看出李慕良在胡琴上大有潛質,建議他改習胡琴,指點他拜名師徐蘭沅。從1939年後,李慕良專為馬連良先生操琴,被贊為馬連良的最佳搭檔。


有文章講述,1964年六七月份間,排練現代京劇《杜鵑山》時,馬連良先生曾指名道姓當眾大罵李慕良。“馬長禮、趙燕俠他們當時在現場。馬先生大罵,我父親是一句話都不說的,是先生罵。再一個,他心裡知道怎麼回事:先生髮脾氣,是拿罵他發洩心中的不滿。其實是‘戲改’後,馬先生不習慣,排現代戲也不習慣;從頭牌到在《杜鵑山》裡他是三號四號人物了,雖然還是一亮相觀眾就叫好,但是他心裡極其鬱悶。這次罵出來,不過是借題發揮。”李祖龍說。

懷念我的父親李慕良


  左李慕良,中李祖龍,右馬連良

接回馬連良

受周恩來指派 持梅蘭芳書信


“1948年,馬先生他們去了香港。我父親沒去,就留在上海我母親的孃家了。馬先生到了那兒以後,換了琴師太彆扭,就不唱了,因為和我父親合作慣了。他連續給我父親發了七封電報,催他過去。我外公也給我父親做思想工作:去吧,好來好散,你哪兒能不去?”


李慕良還是不願去香港,他就在上海重操舊業,開始唱戲——和李萬春、李仲林,還有一個姓李的女的組成“四李劇團”。


“後來梅(蘭芳)先生捎話給我父親,讓來六國飯店一趟。父親來到了臺基廠那兒老的六國飯店,見到了周總理。總理說:你還是去香港。你去了,可以做馬先生、張君秋他們這一批文化名人的思想工作。我們希望他們回來,他們不要有顧慮,有這個那個問題的或者一些特殊嗜好,我們會特殊對待的。在這種情況下,我父親拿著梅先生給馬先生、張先生他們的信,受周總理的指示,才去的香港。


“當時的政治形勢複雜,也有人身安危的問題,那時,臺灣方面屢次三番地鼓動他們,要把他們接走。在香港那邊也費周折,還得躲開特務。最後回來時,是趁《大公報》的一個週年紀念活動,用了何厚鏵先生的父親何賢的汽車。司機還是一個英國人,從深圳羅湖開車回的國內。”


被江青批評

從控制使用到參與樣板戲


解放之後,“有一陣兒,都是夜裡一兩點鐘了,常常有‘大紅旗’來家裡把我父親接走了——我家那時在西安門,到中南海也近,陪著主席、總理、陳毅、康生他們聽老唱片。這是哪個年代的,什麼時候唱的,哪個唱片公司制的,我父親倒背如流,——他不是‘留學生’嘛。尤其是戲迷康生,對他這個本事極為佩服”,李祖龍回憶。


李祖龍說,“說白了,我父親要不是靠自己這點兒本事,一、可能死了;二、早就到五七幹校去了。他屬於‘反動權威’,江青在工體的萬人大會上點了兩個人的名字,就是李少春和李慕良:‘他們對藝術根本就不懂,什麼權威!’剛開始,連家都抄了,什麼跟黑市委的關係,跟彭真、跟吳晗、跟《海瑞罷官》這出戏的關係。老爺子所有的檢查都歸我們哥倆兒寫,我看起碼得有一三輪平車了。後來說這人還得用,所以他後來就是被‘控制使用’。


“父親去搞樣板戲,這有歷史原因。北京京劇團1955年成立以後,所有新編歷史劇也罷,現代戲也罷,一旦要搞音樂設計了,當仁不讓就得找我父親——那都是大藝術家,你要弄得不好,人家根本不認可你的。後來去弄樣板戲是從那兒延續下來的。


“上海剛搞《智取威虎山》時,張春橋還是上海市委宣傳部副部長。當時是李仲林演第一任的楊子榮,他提出‘請慕良過來幫忙’。我父親就到了上海搞《智取威虎山》。他曾設計過《智取威虎山》203那段‘朔風吹’,後來于會泳整個給改沒了。沒想到全國匯演時毛主席聽了以後說,這不是我聽到過的《智取威虎山》。第二天又全改回來了。”


親自設計唱腔

《智鬥》一場傳唱至今


《沙家浜》也歷經多次換演員,比如趙燕俠在“毛衣事件”之後被點名批判,趕下舞臺,進牛棚,下幹校,阿慶嫂的扮演者自然換了別人。(注:“毛衣事件”也是江青喜怒無常的一例:為表示關懷,江青曾送給趙燕俠一件她的毛衣。因為尺寸不合適,也是因為怕江青,趙燕俠想躲著點兒,並沒有穿。結果幾天之後江青發現她沒穿上身,就惱了,即派警衛員要回了毛衣。)


“我父親設計樣板戲時,桌子上這邊擱的是江青的指示,那邊擱的是劇本。一出《沙家浜》就要了誰的命。《沙家浜》開始是趙燕俠的阿慶嫂,那時還叫《蘆蕩火種》呢。毛主席當年看完之後,提出‘蘆蕩火種’不準確,說蘆蕩裡都是水,革命火種怎麼能燎原呢?再說,那時抗日革命形勢已經不是火種而是火焰了,乾脆就用故事發生地改名叫《沙家浜》。”


大家最熟悉的就是其中《智鬥》那場,三個人的背躬唱。阿慶嫂的那段“西皮流水”:“壘起七星灶,銅壺煮三江”也是傳統京劇中少見的。自四大徽班進京,京劇唱詞“五言”從未出現,負責唱腔設計的李慕良也為難,五個字不好安腔。劇作者汪曾祺雖也寫了一段七言的,以備替換,可還是堅持請他再試,最後五言唱詞的音樂設計終於出來了,不僅很有特色,而且一唱成功,至今仍在不斷翻唱。

懷念我的父親李慕良


在《沙家浜》中扮演刁德一的馬長禮也曾回憶:“李先生先放錄音,聽完了,給我示範唱段。唱完了他問我,我這頭句,長禮你聽出來了嗎?我回答說聽著耳熟。他告訴我,這就是《伍子胥》裡的東西,反西皮,還說‘千萬不要唱E調’,這E調一唱出來,旦角不好聽,老生也不好聽。他要求我唱出說話的意思來,唱腔上和內心裡要有鬥機鋒的潛臺詞。我們還沒有完全明白,他就再給我們唱一段示範。其實不光侷限在唱腔設計,《智鬥》中刁德一‘看手錶、捋頭髮’的動作都是李先生的原創。後來參加伴奏的有西洋樂隊。李慕良先生既是設計,又是監督。當時有一個負責審查演出的領導表示,馬長禮唱得好聽就在於有拖音。但大家都覺得加上這個拖音後,後面阿慶嫂的唱段就沒有辦法接了。正在為難時,李先生想出了一個辦法,不用演員唱,這個拖音用大提琴的伴音來替代。大家茅塞頓開。李先生他還有一個‘絕活’,是根據演員的嗓音,能把唱腔設計得有層次、有情緒,能把人物唱活。對趙燕俠團長的發聲,他琢磨得非常透徹。例如《沙家浜》裡面阿慶嫂唱的‘風聲緊’一段,第一句需要柔,內心裡又要包含多種情感。趙燕俠練了好幾天,慢慢就唱出李慕良先生要的東西來了。”


扮演郭建光的譚元壽也曾說過,“朝霞映在陽澄湖上”這個唱段能夠如此深入人心,自己不敢居功,是得益於李慕良先生的唱腔設計。“洪雪飛是崑曲演員出身,轉行演唱京劇有一定的困難。也是父親一字一句地教授,幫助她把握住唱腔的精髓。但是那會兒都叫‘集體創作’——署‘北京京劇團集體創作’,個人是不署名的”,李祖龍說。


加盟“器樂人聲化”

落實毛澤東錄京劇唱腔指示


1975年到1976年的兩年時間裡,當時全國有很多頂尖的京劇演員和民樂高手接受了一件在當時屬於“極其光榮又非常機密”的錄製老戲工作。這項工作包括了幾個內容:京劇唱腔器樂化的演奏錄音;傳統劇目的錄像;拍攝傳統劇目的電影;古典詩詞的配曲和演唱錄音等。當時,這項工作的名稱被命名為“錄音錄像”。但是為什麼錄、為誰錄、錄下以後幹什麼等等,很多參加者都不清楚。只是從操辦這件事的規格上,能看得出在當時錄製這些還屬於“封、資、修”的東西絕對是“最上邊”的意思。


李祖龍說,“我曾經見過這文件,用2號鉛字印的,提出了能不能用器樂去模擬京劇的傳統唱段,叫‘器樂人聲化’。當時叫我父親去給這些民樂演奏的高手輔導傳統戲,然後我父親他們還要用標準的京劇三大件給他們伴奏。”


器樂人聲化,就是用樂器模仿出人說話、唱歌時的氣息和意境——哪個地方該顫音、哪個地方要揉腔,都得活靈活現,然後再在京劇樂隊伴奏下,用二胡拉出仿人聲的唱腔。


“1975年,為了完成二胡演奏京劇唱腔的任務,‘二胡皇后’、上海民族樂團的閔慧芬曾向我父親求教。在父親的指導下,閔慧芬抓住流派特色和行腔重點去演繹唱段,完成了‘器樂人聲化’的嘗試”,李祖龍說。


因為要用二胡來拉逍遙津和臥龍弔孝等京劇唱腔,所以閔惠芬就得是先學京劇唱段。開始,閔惠芬按照言菊朋的老唱片來模仿,但不知道該怎麼才能讓二胡進入京劇的角色?正困惑時,錄音錄像組派了李慕良做她的老師,口傳心授,“我父親先教閔惠芬唱,學會以後,再給她一句一句摳流派特色和行腔重點,因為譜子好記,韻味是記不下來的。然後再研究怎麼能用樂器拉出味兒來。”


當年不僅是二胡,還有笛子、管子、琵琶、古琴等樂器參與了這項唱腔器樂化的實踐。後來才知道,這些工作,直接來自毛主席的指示。


張學津那時也接受了一項“政治任務”:他所在的上海京劇院要為毛主席錄製京劇《白蟒臺》。李慕良先生就到上海給他說這出《白蟒臺》,不僅教了這出戏,還伴奏拍攝了《白蟒臺》。剛拍完,張學津又接到了新的任務,讓他跟劉長瑜演《游龍戲鳳》,而且是讓唱馬派的他唱言派,讓李世濟唱程派,讓劉長瑜演雙簧——放著李世濟的聲音,讓劉長瑜來表演。於是,在回北京的飛機上,李慕良先生給張學津說上了《游龍戲鳳》的言派唱腔。


救治閔慧芬

請衛生部長派專機


李祖龍說:“我父親是絕頂愛才的人。他不是嘴上這麼說,是有實際行動。上世紀中期的北京京劇團,馬(連良)、譚(富英)、張(君秋)、裘(盛戎)、趙(燕俠)等流派紛呈,爭相競豔。馬長禮先生那時經常和裘先生合作。父親作為梨園行的前輩,為提攜年輕人,親自為馬長禮先生說戲、編唱、伴奏。(張)學津哥拜師馬連良,但馬先生時間不多,不可能每出戏都幫他細細揣摩。父親是連唱腔帶身段,一一為他‘摳戲’。‘摳’完了,練好了,再找機會讓馬先生把關:‘先生您給瞧瞧?’我父親特別愛才,看人也準,只要是個德行好的可造之才他都在所不惜地為之付出。後來學津哥和我們住同一個樓,就更是常常吃住在我家。老爺子對他,比對我們親兒子還好。


“耿其昌也是。小耿那時剛畢業,分到北京京劇團,正好趕上打倒‘四人幫’後恢復的第一齣戲《逼上梁山》。他演林沖,我父親給他說戲說唱腔,他老提拎著一個飯盒就去了。後來我父親就注意到了,問他:你都吃什麼呀?他說:嗐,食堂有什麼吃什麼唄。父親一聽,說:不行呀,要想唱好戲,不吃好哪來的精氣神?上我家,讓師孃給你燉雞湯。像這樣‘尖子、人才’來家吃飯的事,我們也都習以為常了,跟他們關係也都特別親。


“打倒四人幫後,全國正在搞審查的期間,閔慧芬得了黑色素瘤,情況很危險。她愛人小劉就給我家打電話,跟我父親說小閔得了黑色素瘤,沒人管。我父親——又得說他愛才了,我真得病他都沒那麼著急過,馬上給崔月犁(衛生部長)打電話——那時崔月犁住22樓、我父親住24樓,說我的學生閔慧芬如何如何。崔就說您放心,就拿他的紅機電話,從上海用專機把閔慧芬接到北京治療,救活了她。


“但是父親也有‘拒絕’人的時候,最典型的就是中國工程院院士、林業大學教授孟兆禎。孟兆禎對京劇極有研究,對胡琴藝術更是痴迷。早在幾十年前,他曾多次表示要拜父親為師,但父親堅決不同意,多次拒絕他下海。父親說:‘您還是好好唸書,將來在科學上更有成就。’於是世上少了一位琴師,多了一位院士。兩人卻由此成了幾十年的莫逆之交——孟教授夫婦去幹校時,就把他們的孩子放到我家來。”

懷念我的父親李慕良


不願兒女從藝

守著大師 兒子偷師


“父親對他自己的職業可以說是一絲不苟,精益求精。在長春拍電影《沙家浜》時,他熬夜、睡不著,血壓高至200,下不來了,最後用專機給他送回來了”,李祖龍說。


李慕良對自己的兒女也極為嚴格。李祖龍稱他們兄妹幾人完全是在封建的傳統家庭中長大,受的是那種老式的、傳統的教育。小如吃飯,除非逢年過節,他們跟老爺子從來不在一起吃,得上廚房裡去,那兒有張小桌是給孩子們吃飯的。


“我第一次在老爺子面前抽菸是40歲以後,以前不敢”,李祖龍說他們從小就是怕父親,“他是不怒自威那種。他不苟言笑,他的言談、舉止,完全像一個高級知識分子,一點兒戲班的痕跡都沒有,我現在都琢磨不出來這是為什麼。要說他從小在戲班裡長大,我爺爺就是唱戲的。他卻完全沒有痕跡,絕了。這跟他結交的朋友們太有關係了。他真正文藝界的朋友很少,好朋友就是跟程(硯秋)先生最投機,可程先生就不像文藝界的。都接觸的是什麼老舍呀,吳晗呀,要不張大千呀。”


李慕良卻不願意讓孩子們從事文藝工作,李祖龍感慨:“我哥拉胡琴能拉到今天這樣兒的程度,真不易。他那會兒學琴,跟偷雞賊似的。”哥哥李祖銘從小喜歡京胡,想跟著老爺子學京胡。那可不行,李慕良真不讓他動琴,厲聲斥責:“幹什麼不行!”


於是,趁著李慕良先生不在,孟兆禎悄沒聲息地過來:你拉一個我聽聽,我給你說說,這點兒你應該這麼這麼著——就這麼著學的。


趁著父親上長春拍電影《秦香蓮》沒在家的時機,李祖龍兄弟倆偷了戶口本兒偷偷去報考戲校。李祖銘考的北京戲校,李祖龍考的中國戲校,“那會兒都用不著走後門。我們一張嘴一動手,所有在學校學了好幾年的,也比不了我們。真的,沒辦法,近水樓臺先得月。說句不好聽的,一天到晚,我們都見的誰呀?梅尚程荀,您說吧。給我開蒙的,說出來嚇死人,全是李萬春、黃元慶這種大家。馬(連良)先生看見我:來來來,龍龍過來,給爺爺來一個‘武松打虎’。”


“那時候我父親幫裘(盛戎)先生設計唱腔,都是拿我當楦兒。那會兒家裡有小錄音機了,剛設計出來的都是我先唱,我先錄,弄完以後,讓裘先生聽:這是你乾兒子唱的,你聽聽。往往我比裘先生唱得還早。我們哥倆兒從小就受這樣的影響,耳濡目染,你說我們能考不上嗎?我們那時考上,都是‘帶戲入校’。”


等李慕良先生從長春回來,哥倆兒上戲校都已經是“既成事實”了。但是那也不行,先是罰他倆在地上跪搓板兒,後來他倆只得又重新補考,考普通學校。


直到“文革”爆發,哥倆兒都當知青去了——李祖龍去的內蒙古,李祖銘去的山西,後來又分別考上了樣板團。


“後來我們幹這行,他就給你留功課了,但也和對他的學生不一樣,‘人家還說你拉得好,你哪兒拉得好?你哪兒好呀?!’就老是這樣的話,我哥他能拉好都拉不好了。我們一到外頭,人人都說好——還不是捧我們,一回家就不行。後來我也落成毛病了:我演出時只要聽說他要去看了,我準出錯,簡直比寫的都準,心理壓力太大。首長來了我都‘人來瘋兒’,狀態更好,可就別聽說我爸爸來了。”李祖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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