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盾《林家鋪子》一家鋪子的倒閉進行時

《林家鋪子》是茅盾1932年7月創作的短篇小說,原名《倒閉》。載《申報月刊》第一卷第一期,後收入短篇小說集《春蠶》。

茅盾《林家鋪子》一家鋪子的倒閉進行時

茅盾,原名沈德鴻,字雁冰





《林家鋪子》表現了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的舊中國的社會現象,國民黨反動政權剝削人民,高利貸和土地主壓榨人民,資本主義商業蕭條同行業之間惡劣的競爭,傾壓以至破產,國民黨黨棍們和他們的走狗群為非作歹,老百姓的愛國主義和帶有盲目性的抗議行動。所有這一切都在林家鋪子的起起伏伏中體現出來,林家鋪子和它的主人就置身在這蛛網一般的矛盾中。這種種矛盾和他們相互間的作用造成了林家鋪子和它的主人的可悲命運。

當時正是日本帝國主義者加緊侵虐中國、民族矛盾日益尖銳的時期,小說就是以這種矛盾作為生活背景的。階級矛盾又和民族矛盾糾結在一塊,並且相互影響著,並不是真正抵制帝國主義經濟侵虐,而是為了敲竹竿;軍隊不去抵抗侵虐者,卻已向人民借響、拉夫為能事。為了反映當時的黑暗統治,小說裡有面目猙獰的黨員們,挽著空籃子的貧苦農民,錢莊經理。裕昌祥掌櫃吳先生、總是微笑著的商會會長,代表了爾虞我詐的資產階級的一群。

作品是以林家鋪子為由頭,深入地揭示當時中國的階級矛盾。因此,作品的意義不僅僅是小商業資本主義家林先生怎麼倒黴被剝削破產。事實也是這樣,儘管林先生最後逃亡了,事件並沒有結束,事件已經影響到其他人:小債主朱三太、張寡婦等等。林先生破產了、她們也瀕於飢餓的邊緣;黨棍們漠視人民疾苦,並且橫加壓迫,終於逼瘋了張寡婦。




林老闆是小說的主人公,也是林家鋪子的老闆,在江南小鎮,是一個謹慎而又精通生意的小商人,老實本分,精明不強悍,老實又懦弱

小說開始於林小姐,林老闆的女兒,女兒的學校給了老闆一張字條,聲明林小姐上學的時候不可以再穿東洋貨,而林老闆的鋪子賣得又正是東洋貨,那為何東洋貨不許穿不許賣了呢?

原來當局以愛國為由,出臺“封存東洋貨”的政策,這就讓林老闆鋪子裡的生意很難繼續下去,為了讓鋪子裡的生意繼續下去,林老闆不得不去請商會會長出面,從中斡旋,“齋齋那些閒神野鬼”。他不得不將金項圈拿去兌換,給黨部裡送去大洋四百塊。這才得到許:“只要把東洋商標撕去了就行”,可能在我們看來四百塊不算多,但是在當時已經幾乎是林老闆大部分的家產了,而且還是把自己珍藏的金項圈當了得來的。

林先生懊惱地說,把手裡那張字條兒扯得粉碎,一邊走出房去,一邊嘆氣跺腳。然而沒多幾時,林先生又匆匆地跑了回來,看著林大娘的面孔說道:“櫥門上的鑰匙呢?給我!”林大娘的臉色立刻變成灰白,瞪出了眼睛望著她的丈夫,永遠不放鬆她的打呃忽然靜定了半晌。“沒有辦法,只好去齋齋那些閒神野鬼了——”林先生頓住了,嘆一口氣,然後又接下去說:“至多我花四百塊。要是黨部裡還嫌少,我拚著不做生意,等他們來封!——我們對過的裕昌祥,進的東洋貨比我多,足足有一萬多塊錢的碼子呢,也只花了五百快,就太平無事了。——五百塊!算是吃了幾筆倒賬罷!——鑰匙!咳!那一個金項圈,總可以兌成三百塊……”“呃,呃,真——好比強盜!”林大娘摸出那鑰匙來,手也顫抖了,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事情到此似乎已經圓滿解決了,然而當商會會長經過林家鋪子時,來提醒林先生:卜局長那邊,你也得稍稍點綴,防他看得眼紅,也要來敲詐。

為了讓生意好起來,第二天林老闆便將“打廉價照碼九折”紅綠紙條貼在櫥窗上以期獲得收入,但是飽受剝削的鄉下人並沒有消費的能力,生存都成了問題,自然不會購買林老闆鋪子裡的商品,而林老闆鋪子裡的東西又的確是按本出售,開銷都收不回來,更不用說盈利,林老闆如何將生意繼續下去呢?



屋漏偏逢連夜雨,將錢存在林老闆鋪子裡的朱三太這個時候過來了,她有300塊老本存在林先生的鋪子裡面,按月來取三塊錢的利息,這個時候利息已經有九塊錢了,對於林老闆來說這可真不是一件好事情,今天所有的營業額都不夠這九塊錢

林先生抓著頭皮不作聲。這九塊錢的利息,他何嘗存心白賴,只是三個月來生意清淡,每天賣得的錢僅夠開伙食,付捐稅,不知不覺地拖欠下來了。然而今天要是不付,這老婆子也許會就在鋪面上嚷鬧,那就太丟臉,對於營業的前途很有影響。“好,好,帶了去罷,帶了去罷!”林先生終於鬥氣似的說,聲音有點兒梗咽。

又過了幾天,林老闆的鋪子雖然每天進賬三十多元,但是林老闆內心卻在滴血,每得一元錢便虧五分錢,但是生意又不得不繼續下去,不然生活何以為繼,入不敷出的時候又碰到上海的老闆過來收賬,出門要賬的壽生剛剛要回來的帳也抵不上上海客人的賬。

林先生幾乎想哭出來,沒有話回答,只是嘆氣。除了央求那上海客人再通融,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壽生也來了,幫著林先生說。他們賭咒:下欠的二百多元,趕明年初十邊一定匯到上海。是老主顧了,向來三節清賬,從沒半句話,今兒實在是意外之變,大局如此,沒有辦法,非是他們刁賴。林先生的眼光跟著壽生的嘴也向那邊瞥了一下,心裡直是亂跳,哭喪著臉,好半天說不出話來。他的又麻又痛的心裡感到這一次他準是毀了!——不毀才是作怪:黨老爺敲詐他,錢莊壓逼他,同業又中傷他,而又要吃倒賬,憑誰也受不了這樣重重的磨折罷?而究竟為了什麼他應該活受罪呀!他,從父親手裡繼承下這小小的鋪子,從沒敢浪費;他,做生意多麼巴結;他,沒有害過人,沒有起過歹心;就是他的祖上,也沒害過人,做過歹事呀!然而他直如此命苦!

林老闆的生意愈發艱難了,捐稅派餉是逃不了,“敲詐”尤其無法躲避,不過這個時候恰好有個轉機,1932年日本炮轟上海,所以有很多上海人逃難來到這個江南小鎮,對於林老闆來說,上海人可比鄉下人富裕多了,也不會為了零頭的一角五分反覆砍價,林老闆又很聰明摹仿上海大商店賣“一元貨”的方法,把臉盆,毛巾,牙刷,牙粉配成一套賣一塊錢,廣告上就大書“大廉價一元貨”,又因為自己屯的貨比較多,所以形勢一片明朗。

“有一件事,早就想對你說,只是沒有機會。鎮上的卜局長不知在哪裡見過令愛來,極為中意;卜局長年將四十,還沒有兒子,屋子裡雖則放著兩個人,都沒生育過;要是令愛過去,生下一男半女,就是現成的局長太太。呵,那時,就連我也沾點兒光呢!”

這無異於晴天霹靂,對於林家夫婦來說,女兒可是心頭寶,斷然是捨不得去給別人做妾的,“寧做貧家婦,不做富家妾”,雪上加霜的是,林老闆的生意好了,便有人眼紅,謠言漸起,林老闆賣賤貨,打算撈錢就走,因此,林老闆被黨部的人帶走

壽生嘆了口氣,沒有主意;停一會兒,他又嘆一口氣說:“可是師傅並沒犯什麼罪。”“他們不同你講理!誰有勢,誰就有理!你去對林大娘說,放心,還沒吃苦,不過要想出來,總得花點兒錢!”

林老闆在牢裡了,想出來就得花錢,然而家中並沒有錢了,這個時候,林老闆對頭商鋪過來要收林老闆屯的貨,事情便漸漸明瞭了,先是謠言林先生要想逃,其次是林先生被扣住了,而現在卻是裕昌祥來挖貨,這一連串的線索都明白了。

終於,到了這個地步,林先生的生意終於做不下去了,林老闆的店鋪要倒閉了,而卜局長對於林小姐的覬覦還在,林夫人當機立斷地將女兒許配給壽生,讓丈夫帶女兒逃跑,選擇自己留下來應對。



這還不是小說的結局,小說的結局是林家鋪子終於倒閉了,林老闆逃走的新聞傳遍了全鎮,大群的債權人在林家鋪子裡吵鬧得異常厲害,恆源莊和其他的債權人爭執怎樣分配底貨。鋪子裡雖然淘空,但連“生財”合計,也足夠償還債權者七成,然而誰都只想給自己爭得九成或竟至十成。商會長說得舌頭都有點僵硬了,卻沒有結果,一片混亂中,那些存了錢的普通人沒能拿到一分錢,張寡婦的兒子也在踩踏中死去,張寡婦錢沒了,唯一的孩子還死去了

她帶哭帶嚷的快跑,頭髮紛散;待到她跑過那倒閉了的林家鋪面時,她已經完全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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