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南除了黃山毛峰、祁門紅茶,還有不為人知的隱世好茶

皖南除了黃山毛峰、祁門紅茶,還有不為人知的隱世好茶


皖南除了黃山毛峰、祁門紅茶,還有不為人知的隱世好茶


作者:northcold2018(皖南風物錄)

又到了採茶的時節。

徽商與徽茶

皖南產茶,產好茶,中國十大名茶,安徽佔四,皖南有三,分別是祁門紅茶、太平猴魁、黃山毛峰,剩下那一個是六安的瓜片。祁門和黃山歷來屬徽州,太平以前則屬宣城,後來兩地互換轄區,績溪從徽入宣,太平劃入黃山,所以這皖南三大名茶,徽州獨美。

有趣的是,當年婺源被劃入江西的時候,績溪的胡適先生還曾聯合文化界的朋友發起過一場“婺源返徽”運動,沒想到幾十年後,連自己的故鄉績溪也被劃出徽州了,不知道胡先生泉下得知,是否氣得罵句媽賣批了。

徽州茶的盛名要歸功於徽商,徽商從新安江出發,東去滬杭,除了鹽以外,最大宗的商品就是茶了。後來漢水改道,漢口崛起,位列天下名鎮之首,徽商又西至漢口。在英國人要求在長江邊劃租界之前,漢江邊的碼頭多由徽商把持,這其中的大買賣也是茶,漢口繁盛,世稱東方茶港。胡適先生就曾說,漢口一鎮是由績溪胡適一族開闢。

不要小看了這綠綠的葉子,這可是華夏帝國直到晚清對外貿易順差的保證,直到英國人在印度、斯里蘭卡栽種茶葉成功,才打破了中國茶葉貿易的絕對優勢,而後綠茶失寵,紅茶成為新貴,徽州人不得不研製新茶來保住自己的優勢地位,這才有了祁門紅茶。

汀溪蘭香和湧溪火青

涇縣地處徽州以北,黃山北麓,雖無黃山的奇峰怪石、雲海溫泉,也是好山好水、雲蒸霞蔚的佳地。涇縣也產茶,口味跟黃山那邊相差無幾,但名氣上遠不如。

我對茶瞭解不多,平日喝茶也是胡喝,不得要領,寫這篇文章也是戰戰兢兢。茶道雖不精,但對茶葉是熟悉的。我母親孃家就靠茶為生,山裡人取名多取經山林,外公膝下幾個兒女有叫臘花的,有叫月紅的,我母親降生在茶季,取名茶香,相對脫俗。

我母親孃家兄妹都以茶為生,這個時節就要忙了。天矇矇亮,吃完早飯,帶上飯盒,就要動身去山裡,各家的山頭遠近不一,高低相異,像我小姨家的山頭就很遠,要起得更早。山高雖費腳力,但是茶葉好,這是大山對山民的樸素公平。

高一的五一假期,我去小姨家,她帶我去採過一次茶,一路山清水秀,只是山高路遠,還沒到茶地,我便累了。她家的茶地在高山上,已是五月了,山上的映山紅還在盛開,這個花在山腳不到四月就開敗了。同去的還有一個表弟,手腳靈活,採摘量不輸大人,而我摘了一天,才摘了幾兩“青草”,而且品相很差,都是葉寬杆硬的下品。皖南的茶葉一重口感,二重品相,一般只取茶葉尖的兩三瓣,鵝黃嫩綠,好看又好喝。

“青草”摘回去放篦子上略微晾曬,就要下鍋殺青,炒制。一般都是連夜炒茶,不然茶葉脫水枯軟,就沒有賣相,身價暴跌。以前去涇縣都很訝異,為什麼每家都有兩個灶臺,原來一口是做飯的,一口專門用來炒茶。灶下添柴,家中男子用手感知熱度,溫度的把控是技術活,高低都不成,下“青草”,用手翻炒,斷生,再放到篦子上用炭火烘烤,火勢同樣至關重要,一宿過後,方成茶葉。現在山民都購進了炒茶的機器,對手上功夫要求少了。

茶季忙碌,白天採茶,夜裡炒茶,披星戴月。茶葉不等人,一天一個樣,一天一個價。於是茶山多的人家都會請幫工,摘得青草論斤付薪,多勞多得,還得管飯,自己也不閒著,帶著幫工一起摘。

外公家所在的鄉鎮有個很好聽的名字——汀溪,這裡產的茶葉名為汀溪蘭香,用沈從文先生的話說就是“格”很高,山民也並無學識,但無論地名茶名都還算得體,較之北國的一些地名,簡直可算氣質出眾了。

還有個姨媽嫁到不遠處的湧溪,這裡的山更高,茶更好,所產之茶名為湧溪火青。火青的製作工藝更加複雜,最後成品不是一片片葉子,而是捲曲在一起,一粒粒的,下水舒展,湯綠葉黃。好茶得配好水,我在涇縣親戚家,泡出的茶,澄清無沫,嘬一口,回甘強烈。

賣茶

產茶也怕無銷路,涇縣無商賈,無大碼頭,基本上自產自銷。每年茶季後,我母親都要幫著孃家親戚銷茶。鄰里知道涇縣的茶葉好,與我母親交情不錯的,都一家來個幾斤,我母親先統計好。然後某一天,我的舅舅或者姨便揹著幾十斤的茶葉突然出現在我家了,鄰里上門取茶,寒暄幾句,留下茶資離去。

以前山民不重包裝,茶葉炒好了,用綠色的袋子裝了,然後用一根鋼鋸條抵著袋口,過一遍蠟燭,便封口了,一斤一包,樸素低調。

近來似乎明曉包裝的重要,開始出現各種奢華包裝了。如同各地大興旅遊經濟後,紛紛杜撰一些名人軼事、民間野史一樣,茶葉包裝盒上也開始出現文字,我見過最離奇的一個是說湧溪火青與一位lingdao人之間的淵源,神乎其神,令人莞爾。

離家求學後,清明時節都不在家,很久沒有這個時節去過涇縣,也沒有再去過山上採茶,我懷念這個時節的忽冷忽熱,陰晴難測,草木香味。

皖南風物錄:northcold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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