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念老師
王東
立冬不久的一天中午，暖陽灑在鋪滿金黃色銀杏葉的機關庭院，我正要去餐廳，中學老師，準確地說是我的文學啟蒙老師史禎先生打來電話：“我準備再出一本詩文集，想請你寫幾句話。”我一時誠惶誠恐地說：“史老師，這使不得。隴西是文化大縣，社會賢達者眾，學生豈敢冒昧。還是再斟酌一下吧！”先生朗朗地笑著說：“第一本是學生寫的，第二本依然是學生寫啊！”我感悟了先生的美意，連忙應承了。
初識先生，我十三四歲。先生亦風華正茂，睿智練達。當時的隴西一中集賢納士，可謂風光無限，數理化、音體美各科名師可圈可點者聚。先生乃文才卓著，屢有文章見諸報端，令學子敬仰崇拜。上初中時，先生給我們上語文課，有一次課堂上寫作文，記敘春耕的題材。記得我在作文開頭寫道：雞鳴兒剛叫過頭遍，靜寂的山莊便在昏暗的黎明前騷動了起來。春天來了，喚醒了大地，催綠了樹枝……
第二堂課，先生高興地誇我作文寫得好，並讓我當堂朗讀。那一刻，我萌生了想當作家的願望。後來在先生的指點下學習寫作，且有了一點小收穫，先生每每鼓勵鞭策。光陰荏苒，先生的德才得以施展。歷任中學校長、市報總編、政協主席。宦海數載，初衷不改；身在官場，心繫文章。
有一次，我與先生默坐，先生說：“人生在世，多少要有些安身立命的本錢，做人靠本分，做事靠本事。”對此，我細細品悟，慢慢踐行，修身養性銘記在心。
先生從政，似偶然，亦必然。科班出身的先生，學養豐厚，道德文章俱佳。做校長，抓教育；做書記，管教育；做主席，促教育。即使解甲賦閒，依然在文聯主席的位置上為文化、為藝術、為教育鼓與呼。骨子裡的文人情結，愈老愈堅，牢固不化。正是他的這種精氣神，縣裡的文化屢有建樹，也使得自己的第二本《史禎詩文集》皇然面世。
歲月如織，轉眼先生已屆耄耋，學生亦近花甲。回首當年，幸福有如眼前。青春年少時的快樂時光，本真率性，可謂心無掛礙。步入社會，或為功名，或為人情世故所累，更加眷顧回味過去。往往是年少時的情形歷久彌新、有滋有味。之後的情形或過濾，或淡化，甚至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偶有寂寥，眼前映現的依然是小縣城鐘鼓樓下演繹生髮的故事。正是這些故事溫暖和豐盈著我與先生的人生。
前不久，縣裡有人說，正在用漢白玉修葺鐘鼓樓基座。我的腦海裡立馬反應說：“一定要留出供人進出的口子啊！如果老百姓親近不了，做它幹啥！”時時感恩故鄉的我，亦存有小小私心，希冀賦閒之後與先生盤坐在鐘鼓樓下的臺階上，看風雲際會，說往昔古今。
適逢先生的詩文集付梓，我想起了國人的說辭，為人類教育和健康作出貢獻的士子方可稱為先生，我的老師史禎——當之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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