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汽夏利淨虧15億被"披星戴帽" 博郡陷資金困局難為"救世主"?

一汽夏利淨虧15億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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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汽夏利(000927.SZ)“披星戴帽”現退市危機。

近日,一汽夏利發佈2019年年報,由於報告期末公司淨資產為負值,深交所根據相關規定從4月10日起對一汽夏利的股票交易實行退市風險警示。“一汽夏利”成為“*ST夏利”。

危機直接體現在財報中。2019年,一汽夏利全年營收4.29億元,同比上年減少61.85%;扣除非經常性損益的歸母淨利潤為-15.61億元,同比減少23.57%。全年銷量僅1186輛,同比減少93.69%。

經營困難的夏利汽車在2019年曾做出過兩個重大決定,一是“混改”,與南京博郡新能源汽車有限公司合資成立天津博郡汽車有限公司,二是與中國鐵路物資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鐵物股份”)實施重大資產重組。

但一汽夏利2020年1月14日公告顯示,南京博郡並未如約完成首期10億元的注資;此外,2019年年報提到,如一汽夏利與鐵物股份重組順利完成,一汽夏利將轉型為面向鐵路軌道交通產業為主的物資供應服務和生產性服務業務。

《商學院》記者就南京博郡未如期履約的原因與一汽夏利轉型的意義等相關問題撥打一汽夏利董事會秘書電話,並將採訪函發至對方郵箱,截至發稿,未獲得企業回覆。

擬轉型服務業?

一汽夏利2019年財報業績一片“愁雲慘霧”。十多億虧損的背後,是營收“主力軍”汽車製造業的斷崖式衰落。

2019年,汽車製造業營收2.6億元,同比上年的9.12億元減少了71.49%;汽車製造業的營收佔比也從2018年的81.07%下滑到60.69%。在分產品裡,營收佔比最大的轎車銷售呈相似的墜落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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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利率表現更為糟糕。汽車製造業在2019年的毛利率為-84.26%,同比下降39.32%,幾乎到了賣一輛賠兩輛的地步。相比造車這個夏利原先的核心業務,分行業中的商品流通業和物流業則表現較好,尤其是物流業,突出得甚至有點“喧賓奪主”。

2019年,一汽夏利物流業營收佔總營收比重高達22.88%,比起2018年的6.63%增長了16.25%。這樣的增長在一汽夏利歷年年報中都較為少見,以2014年到2018年五年數據看,物流業營收在總營收中佔比基本處於2%到7%之間,始終低於汽車製造業與商品流通業。

事實上,雖然物流業往年營收在總營收中佔比很低,但該行業的毛利率卻曾在三大分行業中拿到過“冠軍”。一汽夏利2014年至2017年年報顯示,物流業的毛利率處在27%到32%的區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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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汽夏利在年報中將銷量低迷歸因於汽車市場銷售整體下滑、公司產品品牌弱化、定位與配置存在偏差、銷售渠道弱化等諸多因素。年報中稱,2019年下半年整車業務逐步停滯。這也與《商學院》記者從一汽夏利員工處瞭解到的情況大體相同。

“我記得2019年3月生產了幾十輛整車,4月到5月裝了幾輛電動車,6月以後就沒有再生產了。”一位員工介紹。另一位員工補充道:“大概在5月左右吧,那會兒沒有整車了,但還有備件,一直到9月備件都有在生產。”

經營困境之下,一汽夏利在2019年做出了兩個“最重要的決定”。一是與南京博郡成立合資公司天津博郡;二是與鐵物股份就上市公司控股權無償劃轉、上市公司現有資產置出及發行股份購買資產等事項進行重大資產重組。

按照《股東協議》,一汽夏利以整車相關土地、廠房、設備等資產和負債出資5.05億元,持股19.9%;南京博郡以現金出資20.34億元,持股80.1%。合資公司成立後,一汽夏利將不再具備整車生產資質。

那麼未來一汽夏利的業務是什麼呢?2019年年報提到,如此次重組順利完成,一汽夏利將朝著以鐵路軌道交通產業為主的物資供應和生產性服務業務轉型,其中包括物資供應、生產協調、質量監督、運輸組織、招標代理、運營維護等一體化綜合服務。

從涉及的業務類型看,物資供應、運輸組織都與物流有關,且物流業也是一汽夏利2019年各版塊業務中的一匹“黑馬”。這是否意味著一汽夏利將由製造業向服務業轉型了呢?《商學院》記者就該問題向一汽夏利董秘發送採訪函,對方未予以回覆。

汽車評論員凌然認為,這是企業生存的一種方式,關鍵是如何更好地與企業自身已有優勢相配合,如何有效地利用過去的資源體系,維持企業的生命力。因此,企業會將良性資產與良性企業進行合作,通過良性資產的保值來產生效益。

知名汽車行業分析師賈新光也表示,從第二產業轉向第三產業,是企業尋求出路的一種方式,同時,鐵路行業本身也在發展服務業,因此,員工這樣的人力資源就很重要,這也是企業可以整合的方面。

南京博郡遇資金危機?

“混改”是一汽夏利2019年的重要事情,2019年9月28日,一汽夏利發佈《出資組建合資公司重大資產重組報告書(草案)》公告,稱一汽夏利與南京博郡共同出資成立合資公司開發生產新的車型。

與南京博郡成立合資公司原本是一汽夏利試圖盤活資產、輸入新鮮血液的自救之計,然而後續進展卻似乎出現了停滯。

按照《股東協議》,南京博郡應於合資公司成立取得營業執照之日起三十日內,以貨幣方式向合資公司繳付首期出資10億元,且合資公司天津博郡已於2019年11月20日取得營業執照,但南京博郡的10億元首期出資並未如約在30日後給付。

據一汽夏利公告,截至2020年1月13日,南京博郡僅繳付1400萬元。而一汽夏利已經按照評估報告所列清單,向天津博郡交割了相關實物資產。對於南京博郡未到位的資金,公告中給出的說法是:“其他注資資金正在審批流程中,有關各方正積極推進。”

南京博郡資金困局隨著這條公告慢慢浮出水面。緊接著,2020年1月22日,北京北斗星通導航技術股份有限公司在回覆深交所關注函時,提到的應收賬款壞賬準備一覽表中就有南京博郡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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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告顯示,南京博郡應付賬款賬面原值650億元,已計提壞賬準備33萬元,本次預計計提壞賬準備618萬元。且南京博郡所欠賬款從2019年7月起就開始逾期,屢次未按約定回款,導致合作項目陷入停滯。北斗星通從南京博郡經營狀況判斷認為回款可能性很小,因此對南京博郡剩餘欠款計提100%壞賬準備。

南京博郡的員工於波(化名)告訴《商學院》記者,公司從2019年10月起拖欠繳納公積金,他提供給記者的截圖顯示“末次匯繳月份”為2019年10月,隨後,本應於2020年1月15日下發的2019年12月工資也被拖欠,並一直拖欠到現在,“一分錢都沒有,社保和公積金繼員工自費墊資一次後,一直沒有繳納。”

記者在企查查看到,南京博郡曾在2019年6月3日獲得盛世投資、浦口高投、住友亞洲、中科產業基金、寶時得、銀鞍資本的25億元戰略投資。2019年6月6日,投資人變更記錄顯示新增南京銀鞍嶺英新能源產業投資基金合夥企業(有限合夥),其於該年7月30日認繳出資847.22萬元。此外,2019年6月12日,南京博郡的註冊資本金僅增加1152.73萬元,截至到現在,工商登記變更記錄再未有新動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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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億元的戰略融資究竟進展如何,目前不得而知。于波也告訴記者,作為員工,他們瞭解不到融資情況,但網傳的2018年年終獎沒發是事實,拖欠供應商賬款、影響項目進度也是事實。“原本天津博郡的工廠計劃在2019年9月中旬改建完成,該年年底達到量產狀態,但供應商開模困難,內外飾供應商拒絕供貨,改建一直延期,到現在工廠也未開始改建。”

從一汽夏利轉籤合同到天津博郡的員工林芳(化名)也告訴記者,自2019年11月底簽完合同後,夏利工廠一直沒對設備、車間進行改造,“甚至都沒有來量量車間的設備。”那段時間,轉籤天津博郡的員工沒有具體工作,一週被要求上三天班,按天計算工資 。

林芳記得,那時天津博郡給生產線上的員工提供了南京博郡的訓練車,讓員工以這輛車為樣本做零部件拼裝實驗,此外就是組織生產製造方面的培訓;非生產線的員工則做做看板,“也參加培訓,比如關於考勤管理制度、辦公軟件應用等。沒有培訓的時候就在辦公室學習各種各樣的文件,生產線工人則閱讀生產製造相關的手冊書。”

一位曾與南京博郡對接工作的夏利員工曾告訴林芳,每次雙方對接都沒有結果,“因為南京博郡那邊的回答都是資金有限。”林芳近日對記者介紹道。

與南京博郡的員工境遇相似,林芳及夏利數百位員工的工資也遭遇拖欠。“從2020年2月中旬到現在都沒發工資,社保、公積金也未繳納,因為那段時間正值疫情,公司說工資延後三個月發放,也沒說這段時間工資怎麼算,到現在也沒復工。”

據林芳提供的名為《天津博郡汽車有限公司關於工資延遲發放的通知》顯示,天津博郡在2020年2月14日向所屬各部門通知,因公司股東南京博郡意向的政府投資未能如期納入,致使公司運營資金延遲到位,公司全體員工本月工資延期發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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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學院》記者就南京博郡未如約足額出資、何時給付到位、天津博郡是否能正常運營等問題分別撥打一汽夏利董秘電話與南京博郡公司電話,前者收到記者採訪函後未予以回覆,後者電話始終未接通。

不過,據于波給記者提供的南京博郡於2020年4月4日舉行的內部會議文件顯示,融資一節裡提到,南京、天津等多地政府已明確投資意向,社會資本也在多渠道推進當中;薪資問題一節中提到,2020年4月30日前會逐步有資金入賬,公司將根據資金到位規模及進度於4月底開始補發薪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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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波瞭解到,博郡汽車董事長、南京博郡法定代表人黃希鳴此前曾說過南京的5億元融資已經“穩了”,但“必須天津跟投才可以。”因此他認為4月4日的會議方案只是暫時拖延的手段,“只有等4月30日看協議能不能履行了。”

一汽夏利員工欲維權

據一汽夏利2020年1月14日公告,已有832名一汽夏利的員工自願與公司解除勞動關係,並與天津博郡簽訂勞動合同。但林芳記得,當時想轉籤天津博郡的員工並不多,“有員工鬧,說要組織維權,領導勸大家,先拿上工資,以後再說,並說去博郡會漲20%工資。”

誰也沒有想到,剛剛轉籤兩個月就出現拿不到工資、遲遲不開工等問題。林芳提供給記者的2019年3月出臺的《2019年天津一汽”四能”改革方案(草案)》(以下簡稱“草案”)中顯示,一汽集團給夏利下達了2019年減員1384人的績效指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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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案中提到,一汽夏利共有員工3759人,在冊員工3564人,其中,崗上人員2689人,崗下人員875人;勞務工及實習學生195人。為精簡組織機構,草案中針對全體員工提出了內部退養、協商解除勞動合同、有職人員和一般事技職全員競聘、一般技能職直產重新定崗定編、二三線崗位競聘、服務類崗位招募、未成功競聘的員工待崗等組織機構調整方案。

記者在草案中看到,有職人員及一般事技職競聘項下包含二級經理、系長、班組長、事技職崗位、直產崗位、二三線技能職崗位。據林芳介紹,二級經理、系長、班組長屬於管理崗位,事技職也屬管理崗,包括技術員在內,直產崗即生產車間的工人,二三線技能職即不上生產線,在辦公室內工作的崗位。

據林芳介紹,選擇內退的員工較多,適用於距法定退休10年內、工齡滿30年的員工;買斷工齡解除勞動合同的佔小部分,“我算了下,幹夠十年也就只能拿四萬六的補償金。”而選擇留在夏利,競聘崗位又太少,“大約一百二三個崗位,多是管理崗。”

考慮到領導所說,轉籤天津博郡能漲20%工資,天津博郡會有好的發展,且能將工作銜接起來,不用像買斷解除勞動合同後還要另外再找工作,林芳決定轉籤去天津博郡。但林芳沒想到,轉籤後工廠既未正常開工,工資下發也面臨困難。

在林芳所在的一汽夏利維權群內,有300多名成員,多名員工在群內懷疑一汽集團是想甩掉一汽夏利這個包袱。林芳也從群內某員工處得知,曾有夏利員工就轉籤博郡的事情與相關人員爭吵稱:“這是帶著所有人往火坑裡跳。”

記者看到,群內員工近日一直在商量關於進廠維權,討要工資的具體辦法,有部分員工提出在工廠門口靜坐,有部分員工提出到市政府維權。而對於一汽夏利員工所反映的工資被拖欠、工廠停工及天津博郡運營情況,《商學院》記者向一汽夏利董秘求證,對方並未予以回應。

4月10日,一汽夏利發公告稱投資設立全資子公司天津一汽夏利運營管理有限責任公司,以此作為公司重大資產重組部分擬出售資產的承接主體,註冊資本為100萬元。林芳和維權群內多名員工認為,該公司或將容納夏利在崗或待崗的人。記者也就該公司服務於哪個主體向一汽夏利董秘求證,對方未予以回應。

按照一汽夏利與南京博郡簽訂的《股東協議》,如一方違反《股東協議》或合資公司章程的規定,在不影響股東協議規定的非違約方的權利的情況下,違約方應賠償另一方和合資公司所有因該違約而對另一方和合資公司造成的損失;《股東協議》因任何原因終止或合資公司因任何原因解散不應豁免一方在終止或解散時已對另一方產生的任何義務(無論違約或其他義務)。

業內人士認為,在新的合作生產情況下,汽車市場具有巨大的不可預知性,一方違約,使得合資走到盡頭或不歡而散是完全可能的,未違約方應在握有合作合同的情況下靠法律保護公司及員工的利益。當務之急,南京博郡應儘快解決注資問題,否則,一旦其失信於夏利,就意味著失信於整個汽車行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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